32、你情我不願
“投降？”項前聽丘亮說出投降的話來，微微一愣，沉吟道：“說實在話，那天你率領‘複仇軍’到來時，對‘複仇軍’的軍容，還有紮營時的架式，在下都看在了眼裏。那三千原陽小城城防軍，能有那般嚴整，倒也罷了，盤山小城那部分，在你手下也就十天左右的時間吧，行動就能如此地有條不紊，在下實在佩服。”
“因此嘛，如果你真的能投降這邊，”項前接著道：“倒想讓你來軍務房，做個……高級的幕僚，嗯，或者說是行軍打仗的軍師什麽的，其實拜你做軍務方麵的老師，也未為不可呀。隻是，你的家族，現在恐怕沒有辦法過來……”
項前說著頗為惋惜地緩緩搖頭。
按正常的情況來說，丘亮能在原陽小城做城守，身後一定站著一個大家族，丘亮本身應該是與這個家族休戚與共、相輔相承的，更可能丘亮與褚遂類似，就是這個大家族的族長，即使現在成了俘虜，也斷不可能置這個家族的安危於不顧。
丘亮若投降過來，就會為他的家族帶來大禍，因此他投降過來的說法，也隻能是說說罷了。
“拜師？大人說笑了。”丘亮說話間臉上溢出一絲笑意，頗為在意地打量著項前，似乎在判斷他說話的誠意，“褚遂大人全軍覆沒那一次，各種傳聞都有，丘某到現在還是如墜霧中，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這次大人又突出奇兵，遠途奔襲，抄我後路，又憑著一頭喪屍，竟然就敗了我本來自信滿滿的‘複仇軍’，看在我的眼裏，用兵幾乎就是亡靈出沒，一點頭緒也沒有，做你的老師，我可是不敢。”
“亡靈出沒”與“出神入化”，意思還是有些不同的，項前一時搞不準他是用錯了詞還是故意這樣說，幹笑一聲道：“我的這些，都隻是取巧罷了，既然是取巧，所冒的風險也就很大。就像昨天你扔石頭，嘿嘿，我就被嚇得不輕，若是你身邊有比較大些的石頭，那我就完了。”
一頓又道:“我也知道這樣一味的取巧不行，才想把隊伍訓練好，增強實力嘛，但對這又實在不懂，因此剛才就想著你能過來，就可以幫我帶兵、練兵，可惜你來不了。”
口裏說著話，心裏也在不住的盤算：擴編後的聯盟衛隊，已經到了非訓練不可的時候了，包括第三、第四聯隊，以及駐紮在南邊幾個村堡、“雙頭飛龍”寨的隊伍，以現在一盤散沙般的情況，不嚴加訓練，根本就沒法應付日後圖海領的進攻。
但項前確實是不懂如何帶兵、練兵，帶兵是沒有經驗；練兵呢，前世的那些電影、電視、小說中，又有哪一個會詳細地介紹如何練兵？
上次黑妖蜂聯盟剛成立時，練兵的事，就完全是由智化、肖狐狸、柳豹等人負責的，還有褚遂贈送的那些親兵幫著，但這些人現在全都沒在眼前。
盤山小城這邊的諸人中，顏菁曾經掌管過浮門城的軍隊，應該也有帶兵練兵的經驗，但由於她的師父古長老等三人與辛大姑之間，仍有嫌隙沒完全解決，把隊伍交給她，項前有些不放心。
項前已經盤算好了，回到盤山小城後，無論如何要把智化或肖狐狸調到這邊一個來。
羅司丁小城那邊的情況現在不知怎樣了，現在沒有了“複仇軍”的威脅，“雙頭飛龍”四團已再不足慮，如果定遠城的“蒼莽之狼”仍然沒向這邊大舉進攻，把肖、智兩人調一個到這邊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心思轉動間，隻聽丘亮道：“管事大人，在短短二十天不到的時間內，圖海自治領在你的手上，先有鮮於通三少爺被殺及褚遂大人全軍覆沒，再有盤山小城被占、‘複仇軍’覆滅，一連三次，如同被你連續打了三個大耳光，你與圖海領，其實已是不死不休之局，管事大人對此沒有什麽異議吧。”
當然沒有！項前立即就點了點頭。
“管事大人剛才說細節是妖是靈，小事往往能夠決定成敗，”丘亮若有所思地望著項前，緩緩道：“在下這裏就有一件小事，對黑妖蜂聯盟與圖海領日後的爭鬥，可能會有一些影響，不知大人可有興趣聽？”
“閣下請說。”
“在原陽小城東邊，距原陽小城四五十裏，有兩座村堡，相距大約也是四五十裏，分別叫做北丘堡和南丘堡，都是七八千人的大村堡。這兩座村堡，都是屬於在下任族長的丘氏家族。在原陽城及左氏兩堡之間，有一座山，方二三十裏，原本隻是一座荒山，叫原陽嶺。”
項前聽著微覺奇怪，不知道丘亮突然說這些幹什麽。
卻聽丘亮又道：“但在近一二百年來，丘家卻在這荒山之上慢慢地培植了漫山遍野的‘天星草’，並以‘天星草’為飼草，養出了滿山的‘滅靈妖’，現在這座荒山已被當地人改稱‘天星山’。‘滅靈妖’隻是一種軟體的妖蟲，稍有不慎就會大批死亡，養殖不易，市場上價格很高，因此這天星山每年都可以為丘氏家族帶來滾滾財富，丘氏家族原本不過數百人，就是靠著這天星山，百多年間，漸漸發展成今天這樣擁有兩座村堡的龐大家族。”
“‘滅靈妖’養殖不易，‘天星草’培植更不易，但這天星山上，一二百年來，已經形成了適宜天星草和‘滅靈妖’生長的小環境，因而已經成了一塊寶地，許許多多的人眼紅不已，明裏暗裏手腳不斷，想把它從丘氏家族手中搶過去。丘氏家族興於天星山，若天星山被人奪去，也必將不可避免地迅速衰敗。”
聽他說到這裏，項前隱隱約約地猜到他是想向自己表達什麽。
卻聽丘亮接著又道：“我自任族長以來，也和丘氏家族曆代族長一樣，為了整個家族的命運，為了能保住天星山，一直是盡心竭力、戰戰兢兢，但這一次‘複仇軍’大敗，我丟職入獄已成定局，丘家在自治領官府中的力量，也很可能被清洗一空！這樣一來……”
丘亮說話間輕瞄著項前，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知管事大人想過沒有，”丘亮沉吟了一下又道：“如果我能盡快地回到原陽小城，乘著兵敗一事還沒有造成大的影響，乘著我在原陽小城權威尚存、勢力尚存，全力配合，大人覺得有沒有一舉占領原陽小城的可能？”
“是有這個可能。”項前沉吟著道。
其實丘亮話未說完，項前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站在丘亮的角度考慮，假如能夠協助項前占領原陽小城，也算是為黑妖蜂聯盟立下了一個大功，即使不能繼續擔任原陽城守，但保住天星山應該還是有很大可能的，無論如何，都要比繼續效忠於圖海領有利得多。
但項前卻對他的這個想法，並不是如何感興趣。
原因之一是項前對這個丘亮並不敢十分相信。
丘亮為了整個家族的複興，同時也是為了他自己，無論眼神還是說話，確實表現得甚有誠意，但按他的說法，要配合黑妖蜂聯盟一方占領原陽小城，又是怎樣的一個配合法？怎樣一個占領法？
由丘亮做內應派大批軍隊強攻顯然不行，第三、第四聯隊分散在好幾個地方，一時半會兒的根本集中不起來。
那就隻好抽調已方一批較具實力的高手，如辛大姑、梅蘭等，以及包括項前本人在內的中等好手，隨丘亮一起進入原陽小城，就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到了那時，一切就全都處在了他丘亮的控製之下，他若來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反過手來，就有可能把隨他入城的辛項前等人全都收拾了，甚至可以糾集餘眾，乘勢前進，連盤山小城也奪去了，那豈不就是讓他來了個“鹹魚大翻身”！
項前覺得冒這樣的風險完全沒有必要。
在目前的這個局麵下，項前覺得占不占領原陽小城，對黑妖蜂聯盟來說區別不大，並不能像幾天前占領盤山小城一樣，可以帶來了不得的好處。
即使日後圖海城另派軍隊來進攻，在原陽小城打，與在盤山小城打，並沒有什麽差別。
“管事大人大概是不大相信我吧，”丘亮明顯是個人精，項前隻是目光稍有閃爍，丘亮就看破了他的想法，接著道：“或許大人還覺得占領原陽小城的好處不夠大。”
果然是個人精，項前猶豫的兩個原因，都被他猜到了，他又略帶嘲諷地一笑，道：“大人的眼光，也許看得有些太近了。圖海城號稱魂器之城，‘滅靈妖’對於魂器的煉製重要之極，而整個圖海領的治下，甚至是附近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自治領，根本就沒有哪怕達到兩三裏的天星草種植區域，占領了原陽小城，其實就等於搶到了圖海領的錢袋子！”
“還有，”丘亮目光炯炯地望著項前，繼續道：“黑妖蜂聯盟與圖海領已是不死不休之局，既然遲早要決個生死，這樣一個可以狠狠削弱對方，同時又可以大大增強已方實力的機會，大人難道想也不想就要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