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好風情的臘梅
吳良看著這一搪瓷缸子白酒,說實話也眼暈,可他知道這酒不能不喝,跟這些人在一起要的是第一印象,他再不喜歡喝白酒也得弄下去。
“好,我試試。”他把缸子接了過來,他的舉動果然贏得了好感,連嚴萬成也點了點頭。
這時外麵門被推開,隨後走進來一個六十多的老人,他穿著對領的盤扣大衫,身材瘦高,他的臉上透著黝黑,下頜上一把山羊胡子,頭發已經花白並不多。
見他進來,率先幾個人就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然後坐在門口的人也開始讓路。吳良就明白了,這就應該是張留芬說的老村長。
“茂山老哥,你可是來晚了。”嚴萬成看著老頭道。
孫茂山掃了一圈,直接把目光鎖定在吳良身上,停了幾秒這才笑著往裏麵走,“我這把老骨頭走不動了,哪兒有你們年輕人的勁兒頭。”
他徑直坐到了吳良身邊的空座,先咳嗽幾聲,這才把手裏拿的煙袋鍋子點上,狠狠地抽了兩口。他轉過頭,“這就是吳特派吧,到底是大城市來的人,沒想到這麽年輕。”
吳良欠了欠身,沒有站起來的意思,“老村長,早就聽說過你,今後到了你的地麵上得多關照啊。”
孫茂山不置可否地道:“啥關照的,自從把來河村取消了,成立了來河管理委員會,我們這些老家夥都退居二線了,在裏麵連個職務都沒有,以後都得聽你吳特派的。”
喲,這話裏有話啊!
良哥一下聽明白了這裏麵的怨氣,有意思了。
桌上的氣氛有些冷,嚴萬成端起一大缸子白酒道:“今天歡迎大城市的吳特派到咱們來河來,其他的事不提也罷,再這說事也跟吳特派沒關係,不都是縣裏的事嗎?”
“來,先喝一口,這杯敬吳特派。”
吳良怎麽聽這個“吳特派”怎麽別扭,就好像是過去國民.黨時期的特派員,越來越跟特務頭子聯線兒。
他坐了一上午的車,一點兒東西沒吃著,聞著這白酒味就衝鼻子,桌上有一半人是喝白酒的,原來不喝白酒的也被強製的倒上了一大缸子。
嚴萬成先打了個樣兒,一口喝進去大缸子的四分之一。吳良粗略估計了一下,這農村的大搪瓷缸子裝滿酒最少得一斤多,這四分之一就得近三兩啊。
桌上的人都先後喝了一大口,有些喝啤酒的幹脆把一缸子酒都喝了,這幾乎相當於一整瓶啤酒,然後把缸子往下一倒,那意思看裏麵有沒有剩酒。
吳良端著酒杯,桌上的人就看他,他見連新來的陳茂山都整了一大口,這酒是不喝不行,他一咬牙就幹掉了四分之一,皺著眉品著這酒從喉嚨裏穿過去,一股辛辣橫過整個食道然後進入胃裏,像火燒過一樣。
“好,我們就喜歡吳特派這樣仗義的領導。”嚴萬成率先叫好,其他人跟著也叫,接著就見筷子飛了起來,各種夾菜的聲音。
婦女主任張留芬離的遠一些,她夾了一條雞腿隔著桌子夾到吳良的盤子裏,“吳特派,先吃個雞腿壓壓酒。”
張留芬看了一眼孫茂山,擺著紅撲撲的小臉道:“老村長,你家兒媳婦臘梅怎麽沒來?”
陳茂山看了一眼她,拿起筷子夾了雞肉裏燉的蘑菇,“她一個女人家家的,出來喝什麽酒?”
張留芬馬上不願意了,“別的老村長,臘梅可是咱來河新管委會的文化站長,原來也是我們婦女工作委的人,這咋提了職當了站長,就不能出來喝酒了?”
孫茂山想說啥,又無法反駁,隻得道:“那是啥話,一個文化站長算是啥官。”
“少來,你不去找,我親自去,這吳特派可是咱來河管委會的綜合辦的負責人,那就是綜合辦的主任,上麵的大領導都不下來,這裏吳特派可是最大的官,新領導來了,你家的文化站長咋滴也得來見見。”說著張留芬站起來往外走。
嚴萬成看了桌上一眼,就嘿嘿的笑,那是明顯看笑話的意思。
孫茂山馬上不願意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擱,“我說你這個女人就是事多,什麽我家的文化站長,那文化站是我老孫家開的?”
張留芬冷笑一聲,“我看也差不多。”
“你?”孫茂山氣的鼓鼓的。
吳良隻是悶頭啃著雞腿,當這些事跟他毛關係也沒有,這酒桌上暴露出來的問題越多越好,他更能看個清楚,看個熱鬧。
沒多長時間,在嚴萬成提議喝了第二口酒的時候,張留芬拉著一個女子走進來了。
當女人一進屋裏,吳良的眼睛就亮了一下。好漂亮好風情的女人,這種長相放在縣裏也拿得出手,而且她穿的衣服也很講究,看著更像是縣裏的女人,不像是這來河或是周邊農村的。
女人上身一件花格子襯衫,是特時尚的那種,下身穿著修身的鉛筆褲,兩條長腿筆直溜直,從側麵看去,那屁股又圓又翹,在這種地方也是個尤.物了。
“臘梅,你就坐嚴叔邊上,沒事給新來的吳特派夾個菜倒個酒,這一桌子老爺們也沒個起來張羅的,我離的遠夠不著。”張留芬得意地看了一眼孫茂山,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叫英子的老板娘很快進來,在嚴萬成身邊加了個椅子,臘梅到是不怯場,先看了一眼孫茂山,“爹,你也在嘞。”
她再看向吳良,嘴裏甜甜地道:“這就是市裏來的吳特派吧,我這來晚了,一會兒補敬一杯酒。”
孫茂山氣鼓著不說話,隻是狠命的抽煙,然後瞪了張留芬一眼。張留芬才不管那些,隻管吃菜。
吳良暗暗把這些都看在眼裏,心道:怪不得孫茂山不讓自己的兒媳婦拋頭露麵,原來是這麽漂亮的一枝花啊,要在家藏著才對。
這時一個長的特黑壯的青年後生站了起來,他光膀子,舉著大缸子道:“今天是來河管委員會的喜事,本來沒我們林場啥事,但路上遇到郭村長,他是硬揪著我來喝酒,我一聽是上頭派來的領導到了,這是好事啊,正好有機會見見,也跟人家學習學習。”
“哦,對了我是林場一分場的場長,叫金大偉,吳特派我看你也是豪爽之人,咱們哥倆來一大口怎麽樣?”
吳良馬上站起來,這才知道原來這個金大偉是來河林場的人,他聽金燕介紹過林場的情況,林場隻歸上級的林業部門管理,連縣裏也管不著他們。
林場這種勢力也是不好搞的,獨.立在你權力的管理之外,又整天混雜在來河人的所有生活之中,兩個部門的人和事都有交叉,偏偏各有各的主管,把簡單的事搞的更複雜。
他見金大偉說話敬酒是條漢子,也就不打怯,說了一聲好,就跟著撞了杯。金大偉一仰頭,把大缸子裏的酒喝的隻剩下底下的二兩多,然後故意放低讓大家看一下。
眾人看著吳良,他看著手裏的酒,心道:早知道沒事就練練白酒了,他的酒量並不差,就是沒喝白酒的習慣。他也學著金大偉的樣子,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這口辣的他腦門子上都是汗,胃裏像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一樣火熱。
“好,痛快。”金大偉衝著吳良一豎大拇指,“我喝酒還沒服過誰,吳特派是好樣的。”
這時就見剛來的臘梅起了作用,她馬上站起來看了吳良的酒杯,見裏麵還有酒就沒再添,然後用自己的筷子給他夾了魚頭,她特意嬌笑道:“這吃魚在來河是有講究的,這鮮魚的眼睛要給貴客才行,吳特派一定要嚐嚐。”
說著,就把一隻大魚眼夾到他的盤子裏,吳良正在往上返酒勁兒,用力壓了壓,這才點了點頭,算是道謝了。
孫茂山見兒媳婦已經出麵了,也沒什麽好攔著的,也就歎了一聲。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孫啟發,一天的不務正業,而且特喜歡賭博,整天跑在縣裏交些不三不四的人,而且在外麵還有女人鬼混,到是把臘梅這樣花一樣的女人丟在家裏不管。他的二兒子叫孫啟德,現在外省上大學,到是他唯一的期望。
兒媳婦臘梅原來跟著張留芬在婦女工作委,張留芬是婦女主任,孫茂山在位的時候就想著要把張留芬的主任位置拿下去,給自己的兒媳婦留著,這下就得罪了張留芬,她幹脆寫了信告到了王家鎮上去,說村裏的賬目不清楚,請鎮裏查一查。
張留芬特意提到孫茂山的大兒子孫啟發,從村裏借了一筆款,到現在還是白條子也沒還上,這一招才是致命的。孫茂山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這事擺平了,又把兒子欠的錢還上,跟張留芬就結了下仇。
為了提拔自己的兒媳婦臘梅,他最後打通關係把她調入了新成立的來河管委會的文化站,當了新一任的站長。
但臘梅長的太招風了,一直是來河的男人們議論的對象,而且孫啟發常年不在家,就有一些騷.情的男人打上了她的主意,但大多都礙著孫茂山的權勢,到是沒有幾個敢動手的。
來河就這麽大個地方,很快有些事就傳進了孫茂山的耳朵裏,他就開始後悔讓兒媳婦臘梅當什麽站長了,一個女人家家的,就在家守著家業就好了。
於是他開始限製臘梅出門和參加各種活動,今天他雖然知道是來河管委會的集體活動給吳良接風,但他還是沒讓臘梅出門。
臘梅是個風情一樣的人物,人長的風情,她的內心也是風情的,當年在縣裏上學的時候就傳出過不少緋聞,她喜歡這樣的聚會,也喜歡出頭張羅一些場麵,而且雖然孫茂山跟張留芬不對付,但私下裏張留芬跟臘梅到處的很好,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嚴萬成這時才開始一個個給吳良介紹桌上的人。孫茂山、張留芬和臘梅都已經認識了,一個老村長,一個婦女主任,外加一個文化站長。剛才主動敬酒的是林場的一分場場長金大偉,他開始介紹了桌上的另一個重要人物:林業派出所的所長羅春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