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兄弟一起打江山
離開蘇美妍的家，回到四江胡同的住處，他躺在床上一整天，心裏說不出的悵惘。
他接到師父武大勝打來的電話，讓他到武校喝酒。他正心煩著無事可做，就欣然同意，打車直接去了。
他買了一隻醬肘子和豬頭肉，外加鹵雞翅和各種拌菜，在武校門口的食雜店又買了兩箱啤酒，其中一箱冰的，叫他們直接送進去。
到了武大勝的辦公室，見桌上擺著吃的東西，他就笑了，“師父，我帶了你愛吃的肘子。”
武大勝等不及他來，已經先整了一杯白酒，就笑著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能空手來，等買東西孝敬師父。”
這時吳良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陰影裏，有一個瘦小的身影。
武大勝對他一擺手，“豹子，過來見見你大師兄。”
豹子從陰影裏走出來，他的身材瘦小，腦袋上頭發蓬亂，一雙眼睛極有神，他見了吳良極為激動，竟然直接跪了下去，“大師兄。”
吳良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拉起來，“咱們師兄弟不行這樣，隻跪師父就行了。”
他這才看清豹子的額角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露出的胳膊雖然極瘦，但上麵筋骨如老樹盤根，絕對是天生練武的料。
武大勝叫他們都過來坐下，這時啤酒也送過來了。
“先喝酒，剩下的一會兒再說。”
武大生把白酒換成啤酒，豹子拿杯倒酒，一直在身邊伺候著，三個人坐定先喝了杯。
吳良見豹子年齡雖然隻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但酒量不小，喝酒從來都是一飲而盡。
吳良把自己最近運用按摩術的心得跟師父說了，但給孫璐治療宮寒，給呂欣桐治乳腺腫塊這兩件事他可沒敢說。
“好，醫者仁心，你慢慢品悟，爭取把這本書發揚光大，救人越多也是功德一件。”武大勝欣慰道。
“是的師父，我記下了。”吳良道。
喝酒的功夫，豹子一直不說話，他顯得膽小怯懦，身上的衣服也是極舊，細看他露出的皮膚上有不少的傷疤，顯然他身上有許多不凡的經曆。
五瓶酒下去，武大勝這才介紹起豹子。
原來豹子自三四歲的時候被拐走，一直流落在外麵被人控製著討飯，挨打受罪是家常便飯，流浪街頭吃不上飯，大冬天的睡在天橋下麵，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不過也跟那些撈偏門的人，到是學得了偷東西和撬門壓鎖的絕技。他進過丐幫，也在扒手組織裏呆過，多次被關進去，還被打瘸了一條腿。
在火車站，豹子竟然偷到了武大勝的身上。被他抓住後，他很同情這小子的經曆，見他心性不壞，就收他做了徒弟，希望他能改邪歸正。
跟在武大勝身邊五年，他用按摩術給豹子治好了腿，豹子把他當親生父親一樣看待。
豹子真正走上了正途，而且學得一身好功夫，特別擅長攀牆上樹的輕功和用得一手好刀法。他沒名沒姓，就隨了武大勝的姓，以前他的外號叫豹子，所以武大勝就給取名叫：武豹。
吳良沒想到這個小師弟有這麽苦的經曆，他親自給豹子倒滿了酒，跟他碰杯道：“小師弟，你能遇到師父那是天大的機緣，我也是師父從小培養教育大的，咱哥倆喝一杯。”
豹子眼裏全是淚花，“大師兄，師父總提起你，說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最有出息的一個，我敬你。”
說著，他一連幹了三杯。吳良大笑道：“好，我喜歡你這股豪氣，這才是師父教出來的徒弟。”
武大勝看著他們師兄弟兩個，心裏高興，也喝了一大杯。
吃了塊肘子肉，武大勝這才道：“吳良啊，師父有事求你。”
吳良一聽馬上站起來，“師父啊，你這是啥話，有事你吩咐，我一定照辦。”
“好好，你坐下。”武大勝看了眼豹子，他正大口地啃著一塊骨頭，那骨頭被啃的光光的，可他還啥不得放下，吃的津津有味。
他歎了一聲，這才對吳良道：“豹子長大了，我原來想讓他上學念書，以後也有個營生，可他不喜歡進學校。這麽多年複雜的經曆，他不喜歡跟外人接觸。”
“如果再繼續跟在我身邊，時間一長這孩子就耽誤了，空有一身武藝又有何用？”
他看著吳良道：“所以，師父想讓他跟著你，給你當個小幫手，你有什麽事就吩咐他去做，讓他慢慢融入社會。”
武大勝一口氣吹了半瓶啤酒，歎了口氣道：“師父老了，隻有把他交給你，我才放心，你們都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好徒弟。”
吳良一聽，馬上道：“師父放心，以後就叫豹子跟著我，我會照顧他。”
武大勝對豹子道：“小子，以後就跟著你大師兄，長兄如父，他說什麽你都要聽，有人欺負他，你要暗中出手，切不可強行出頭，給你大師兄惹下麻煩。”
豹子把肉骨頭一丟，又要跪下，被吳良拉住。
他兩手一抱拳，“師父放心，我一定聽大師兄的話。”
武大勝又道：“你大師兄現在也是官場上的人，以後前途不可限量，你跟著他能見見世麵，以後也有個出路。”
爺仨兒繼續喝酒聊天，豹子對吳良極為恭敬，因為他聽武大勝說過，吳良的身手極厲害，而且在這一片打架是出了名的，不但講義氣還有武德。
武大勝喝多了，他回房間睡覺，吳良也告辭離開，豹子把他送到門外。
“豹子，我明天要回天陽市，你先在師父這呆著，等我分配完安頓下來，就來接你。”他看著眼前的小師弟道。
豹子搖搖頭，“大師兄，師父交待過，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從小我就到處流浪，走過許多城市，天陽市我呆過半年，以前都睡在月亮湖的大樹底下。”
吳良聽了心酸，他身上還剩下八百塊錢，拿出來要給豹子。
他把錢推開，左右看了看，拉著吳良到了角落裏，“謝謝大師兄，我不缺錢，想跟你說件事。”
“你說吧。”吳良道。
豹子猶豫一下，道：“被師父收留之前，我幹過入室偷盜的行當，不過都隻對富人家下手，而且還會把錢散給棚戶區的窮人。”
“當時弄進一個副局長的家裏，從畫後麵的暗格裏拿了六十萬現金。”
吳良聽完大吃一驚，“這麽多錢？”
豹子點點頭，“我把其中的三十萬全都送給了窮人，有原來跟我一起住橋洞子，無家可歸流浪的，有了錢都能買票回家了。”
吳良非常欽佩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小師弟，你是好樣的，這才叫盜亦有道，有點兒梁山好漢的意思。”
聽吳良非但沒怪他，反而誇獎他，豹子高興的臉都紅了。
“大師兄，另外三十萬讓我用油紙和塑料布包著，藏在隱蔽的地方。”
他道：“我想給師父留下五萬，讓他老人家別這麽辛苦了，可怕說了這錢的來曆，他不會收。”
“還有其他的錢，大師兄弟你看能不能拿出來花？”
他忐忑地看著吳良，等著他的答案。
吳良想了下，道：“沒問題，這錢就說是我給的，編好個借口，師父會收的。”
“至於那些錢，當然可以拿來花，能給那個副局長送錢的人，也不會是什麽好人，無非是為了買.官或是弄好處，都不是好道兒來的，已經捐出去了一半，花剩下的錢，就當替天行道了。”
豹子聽了大喜，他喜歡吳良的痛快和敞亮勁兒，大事能拿主意，而且絕對不迂腐，不裝偽君子。
這才是敢愛敢恨，敢搶敢花，拿得起放得下，不裝逼，不道貌岸然的，水泊梁山的真性情。
他看著豹子身上的衣服，豹子馬上明白了，笑道：“從小到現在，穿好衣服不習慣，連坐桌子前正經八擺兒的吃飯，都是這幾年師父給訓練出來的，要不然就想端個碗蹲旮旯裏吃.……”
說著，豹子的聲音哽咽了，吳良也受不了。
他一把抓住豹子的肩膀，“兄弟，以後咱們一起打江山，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賺大錢，孝敬師父安度晚年。”
“好，大師兄我都聽你的。”豹子抹了一把眼淚。
吳良走遠了，回頭看豹子的時候，他對著自己擺了擺手，然後隻見他手一搭在牆上，就如貼了吸盤一樣，身體靈活地一躍就翻過了兩米高的牆頭，消失不見了。
他沒想到，這個小師弟有這樣的好功夫，心裏暗暗高興。
回到武校的豹子，一直沒睡，等到了後半夜二點多，他起床來到後院，在靠牆的大樹下麵，用鐵鏟開始挖，大約到半米深的地方，露出一個大袋子。
原來他把錢藏在一個公園的密林深處，被武大勝收留後，他就找個機會把錢取了出來，埋在了這裏。
把包拿出來，撣了上麵的灰土，然後把那個坑再埋上，把上麵最後用舊土蓋好，看了一圈沒留下痕跡，拿著包回到了房間。
第二天下午，吳良過來接豹子，一起去天陽市。
豹子把他叫到走廊，遞給他一個報紙包，吳良點點頭。
他來到武大勝麵前，把報紙包放下，“師父，這是給你留的。”
武大勝以為他又給自己買的燒雞或烤鴨，打開一看是五萬塊錢，頓時一驚，“良子，你這是？”
他早想好了理由，一笑道：“師父，我在天陽市的時候，救了一對兒母女。”他就把在月亮湖救呂欣桐和秦若雨的事說了。
“秦家是有錢人，非要給錢，如果不要就要翻臉了，這些錢師父你留著花，不夠用還有。”
武大勝一聽，這才放心，不過他堅決不要這些錢，“你們正是用錢的時候，這錢自己留下，我這些年還有些家底兒，一個人夠用了。”
吳良道：“那也不行，這是我們孝敬你的，用不上你先留著，以後再給我。”
聽他這麽說，武大勝隻好把錢收下。又對豹子囑咐了一遍，這才看著兩個徒弟走出武校的大門。
剛出了門口，豹子轉過身看著武大勝，他直接翻身跪倒，恭恭敬敬地給師父嗑了三個頭。
“師父，你老人家保重啊，沒事我們就回來看你。”
武大勝老淚縱橫，直到看著兩個徒弟走遠。
是啊，孩子們大了，是該離開巢穴，展翅高飛的時候。
這一刻，他心裏無比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