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蛛絲馬跡
吳鉤失神的雙眼告訴我,我的引導方式不合適他。四個多小時的經曆現在一下子重新再開始,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人的記憶都是隨著時間的增加而衰退,如果沒有經曆過特殊的記憶訓練,普通人的瞬間記憶隻有十幾分鍾。
“我們還是一邊聽錄音,一邊讓小吳複述吧,如果有不清晰的地方小吳你再補充一下。”還是芮恩處理這類事情的經驗比較豐富。於是我打開手機中的錄音,雖然錄製的時候有聲波幹擾,但不影響聽裏麵的內容。
四個多小時的錄音很長,再加上小吳中間不斷地補充其他的細節,李館長也說了一些事情,總結下來大致情況是這樣的。
陝西曆史博物館那年的四月份要舉辦一場名為“少數民族遺寶展”的主題活動,陝西除漢族外,有42個少數民族在全省雜居,散居。本次展覽主要體現陝西在多民族融合的道路中綻放出璀璨的藝術光芒。青銅器是古代文化發展的重要標誌,而上海博物館的青銅器居全國之最。受陝西曆史博物館的邀請,上海博物館同意借調三十多件館藏的青銅器,曆史跨度達到500年,從夏到西周末期。
這次陝西曆史博物館總共派了四人到上海,領隊叫沈曉卿,年紀五十多歲,老博物館人,工作了二十多年主要負責展覽籌辦與對外業務。同行的還有一女兩男,年輕的女孩子剛畢業是沈曉卿的助理,主要是處理交接手續和後勤工作。兩位男同事主要負責清點交接以及後續與安保公司的對接。
吳鉤的錄音裏麵有很多細節,當真是看的仔細。但細節再多,也不一定代表著就有問題。大致聽完一遍之後,沒發現什麽地方有特別的,芮恩和我的眉頭都緊鎖著。如果這裏找不到問題的話,我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其他地方暫時也沒有新的線索。
因為我之前沒有從事過安保相關類型的工作,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很想知道,但也知道一問出來就會讓別人覺得傻傻的。
“我想問一下。國內環境還是非常不錯的,為何博物館的藏品要找安保公司運輸,除了安保公司是持槍上崗以外,我覺得任何一家專線物流公司都可以做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現在銀行收現金都要押運車,就是為了防止沒腦子的,還有不怕死的。新聞報道你應該也經常看到。錢財丟了還能找回來,但文物要是被損壞了可能會對曆史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芮恩和聲細語地回答道。
“芮警官,我忽然想起來一個人。”小吳若有所思地說道。
“誰?當時不在現場嗎?”芮嗯這麽說,是因為小吳的錄音已經很詳細了,出口和入口其實是在一起的,用一個一米分隔欄相隔。小吳不僅把出口的每個人情況都說了,還把入口處進來的人也都一並錄在手機裏麵,打掃衛生的阿姨進出了三次,年輕的助理給現場每人買了一瓶礦泉水都沒有落下。既然他現在說想起來一個人肯定是不在現場,不然他不會這麽說。
“算是,也不算是在現場。”
“說的清楚一點。”我忙催促道。
“上海博物館對應的安保承運公司一直都是長期的合作,我從來這兒到現在已經打過十幾次交道了。每次過來的對接人我們都認識,但那天對接的人中有一個我不認識,問了說是新來的。名字我忘記了,你們可以去查一下。”
芮恩看向我,腦中神念,“你覺得需要查一下這個人嗎?”
我在思考,沒有直接給她回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就是想不出來是哪裏有問題。為了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們還沒有找到線索,我神念芮恩。
“你們辦案不是都講究現場推演嗎?我一直在想要是我從這裏偷一件東西帶出去,該怎麽做,才可能不被發現。”
“說來聽聽,你不是有經驗嗎?”芮恩揶揄我上次偷偷進她的房間。
“我能想到的就是蒙混過關,你看倉庫現場,每個文物都被精心打包在一個專屬的盒子裏麵,外麵再加上一個木框架。編鍾不很很大,很容易就可以藏在某一個文物裏麵。然後要麽在運輸的途中拆開拿走,要麽就是到了博物館之後再拿走。所以安保公司這邊要查,博物館這四人也要查。”
“我覺得你前麵的想法可能是對的。”芮恩一邊翻著上次借調的清單,一邊在腦海中回複我。我湊上前去看她手中的單子。
“晉侯穌鍾”該組編鍾,大者高52厘米,小者高22厘米,皆為甬鍾。1992年山西省曲沃縣北趙村晉侯墓地出土,共16件,可分為兩組,每組8件,大小相次,排編成兩列音階與音律相和諧的編鍾。共刻銘文355字,西周青銅鍾銘文以利器刻鏨,此為首例。銘文記載了晉侯穌隨周厲王親征東方夙夷的事件,為史書所闕載,是對西周史料的重要補充,同時也可據此推算西周曆譜。
如果被盜竊的青銅編鍾藏於這組編鍾中大號的腹內,完全看不出來。即使被人發現,但造型與其大同小異,總共16件,混入一個小的根本引不起注意。但是要考慮運輸中不會晃動,不會被磕碰,藏於腹內的編鍾肯定是要固定的。
“李館長,青銅編鍾你們是怎麽包裝的?為了防止運輸途中晃動和磕碰。”
“每個編鍾我們都有製作一個定型泡沫,是根據實際大小來做的,剛好卡在裏麵。”說著李館長帶我們來到編鍾的倉庫位觀看。編鍾是口腹狀的器物,包裝用的定型泡沫就是根據其形狀倒模的。看到實際的樣子之後,我心中大致有了底。因為是口腹狀,所以定型倒模是相反的,口腹狀對應的倒模就是凸起的。被盜竊的青銅編鍾藏在凸起的泡沫裏麵輕而易舉。
“小吳,幫我好好想想,現場哪個人身上粘有泡沫的渣子。”我指著泡沫模型問吳鉤。
吳鉤苦思冥想,用著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好像除了沈組長身上沒有以外,其他同行的人都有。”
“都有?”我不停地來回重複著這句話,沈組長沒有很正常,她是領導這些工作不是她做的,自然就粘不到泡沫。其他人在都在忙著裝箱,粘到泡沫也很正常啊!
“有一個人粘到泡沫就不正常。”芮恩突然說了一句話。我也在此刻靈光一現,對的,有一個人粘到泡沫就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