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第一百零二話 躲不過十五(三)
好長好長時間過去了。
百般無聊,竺明上身赤裸著,每次的呼吸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前後各有一塊鐵板,可能是被特殊加工後的磁石,每次呼吸一受到感應,膚白和背後的相應位置猛烈因為吸力想要合上一起,中間卻是自己的血肉之軀,從嘴角到脖子盡是鮮血,每次呼吸稍微長一些,那股勁兒就越猛,甚至感覺自己內髒破碎了。
這是極少數有這種刑法的牢房,而且自己也是極少數沒有被封印魔力的修魔人。
但這不是好事。
每次劇痛難忍隻能用魔力修複破碎不堪的身體,這個時候自己總有一股生命力在抵抗,在提醒自己不能死去,窮盡決的要門在這個時候被自己尋找著能夠破解的法門,但實在是太難了。
到了最後,他極力控製每次呼吸的速度,以前一呼一吸之間需要兩秒左右,現在也許就一眨眼,還沒有來得及多吸一口不算新鮮的空氣又連忙吐出去。
很痛苦。
讓他選擇,如果說那兩個雜碎能夠慘死在自己麵前,他竺明倒是願意一死!
“我要能出去,一條狗老子也不放過!”
一字決最後那句話:
同天鬥,心存善念,不敗,心係蒼生,永恒,不敗永恒,極限也,道之極也。
心存善念,仇人便可放下?
如果那樣,他就推翻所謂的善之極。
心係蒼生,就可不敗?
即便人生一路坎坷,他也不想要做一個老好人!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我被少年不是該快意恩仇淡卻江湖麽?
他要是出去,修為足夠,烏雲飛是死定了。
實在記不起什麽時候了,也不知道現在時什麽時辰,高於他們頭頂布滿精煉鋼鐵的窗戶穿透來幾束昏沉的光芒,似乎是帶著些許嘲諷的意思,這些光照耀在牆上形成了一個略有些扭曲的人臉。
也許不像,看的時間長了,就有那麽一些像了,時間一長更是覺得這是刻意安排。
這大概是一處牢房吧,牢房內昏暗潮濕,有幹了之後的血跡,像是一層又一層的淤泥。
這幾天記憶和印象都挺模糊的,不過仔細想著還是知道一二的。
說白了還是想要得到青澤淚得到的魔種,而事實上除開毀滅和融合,否則新一個熾熱鬼始終是會出現的。
而隻有魔族其血脈高於熾熱鬼者才能夠融合,其餘種族融合也許一些缺陷還不會那麽明顯,然而隻要是時間稍微長一些的話,那麽就是這個審判者最後也會變成一個熾熱鬼。
對於很多審判者來說無所謂,畢竟人終有一死,很多人死後入土為安,要是換個活法也不是不可。
很多事情都是說不清的,關鍵是進來後青澤淚也想要把魔種交給那人,畢竟她又不缺少強大的血脈天賦,隻不過魔族普遍懼怕火焰,有這熾熱鬼的無業心火在遇到強大的魔族追殺者也可以照打不誤。
但青澤淚說很麻煩。
她最想要的還不隻是擁有這無業心火,因為古魔的傳承也有比之更強大的火焰,隻不過現在還沒有足夠修為激發,所以她隻能暫且用來防身。
但也可以不要。
可惜,還是取不出來,比較費勁。
這座牢房詭異而又肮髒,叫他竺明一刻也不想要多待。
從最開始的害怕恐慌,到最後的草木皆兵,竺明對於這處陰暗角落愈發的不安起來。
四周萬籟無聲,但這間牢房隻有自己一個。
青澤淚和李伽祁被互相關押,他們就在隔壁,不過還好,前方是過道,後邊是李伽祁所在的牢房,而李伽祁後麵是青澤淚,自己能和李伽祁交流,李伽祁能和前方牢房的自己和後麵牢房的青澤淚交流。
“怎麽辦?”
竺明深思,看著旁邊堆積成小山似的骷髏,心中愈發的焦灼起來。
……
“我說,這大牢好多年都沒有客人了,作為新人,跟我說說外麵的格局唄。”
聲音輕靈悅耳,聽起來年紀不大。
“好幾年沒人來了麽?這大牢還在蠻城麽?”,青澤淚歎了一口氣。
比起李伽祁被封於石壇中和竺明想想都疼痛難忍的酷刑來說,她不過是被綁著已經很讓人羨慕了。
可她還是擔心,害怕竺明出事,那天晚上,竺明已經交代了,他每走出去一步可能都是懸崖,那麽這會是懸崖麽?
而自己呢?
捏緊雙手,她不甘心,無數個輪回才有這麽一個自己,這麽一個青澤淚,這麽一個能活到十幾歲還凝聚出三花聚頂的輪回無數次的古魔。
這沒被魔族強者斬殺於冥刀冥劍之下,卻被困於這暗無天日的牢房之中。
“是啊,好多年沒人來了,一來就來了幾個毛孩子,可憐的喲……”
聲音帶有幾分戲謔。
“不過也好,希望你能活在我前麵,這樣天天有人陪我聊天,真好!”,她的嗓音逐漸高亢和激動起來。
在這大牢內,女犯人是稀缺資源。
“弱,那麽你說的強指什麽呢?”
這些天都和這女的聊天,都是說這牢房的特點,聽得自己發毛,聽得自己一度認為進入了地獄。
天地可鑒,她青澤淚雖說殺人不少,但古魔殺的人是她的孽,而自己這十幾年殺的人敢說都不是什麽好人,不配活在世上。
她不想活在地獄內。
“那可不是你這剛突破到魔主境的小家夥能理解的,但我隻能說在這座監獄你一定不要意氣用事,好好活著總有機會,我等了三十多年也都習慣了,你初來乍到,犯不著和這裏的差使和監獄長過不去,不然,適合女犯人的種種酷刑,即便是我都有些膽寒,虧我還自稱惡人,與這裏的監獄長想必,還是太年輕!”
她的聲音多了幾分不甘和恐懼的顫抖。
“那個欲女……”
“咳……咳咳……你找死不成?”
一陣幹咳聲也是讓青澤淚不好意思起來。
“說錯了……那個欲仙大人,能逃出去麽?”
鴉雀無聲。
好像這個世界隻剩下自己一個。
“有。”
青澤淚鬆了一口氣。
“要是你能突破到魔尊勉強自保吧,要是突破魔帝應該就能打敗監獄長吧。”
她的聲音多了幾分戲謔。
八十級魔力的魔帝麽?
逗她玩呢?
“呸!本魔何時擁有此等遭遇?”
要是叫她青澤淚放出去,絕對要一把火把這大牢給燒了。
聞到的腥臭味兒愈發濃鬱,並非是熾熱鬼,而是這間牢房的惡臭,剛來的時候監獄長還被交代,看在自己是女孩子的份上給了一間“還算幹淨”的牢房。
她覺得自己活著一輩子都要呆在這裏麵了。
剛來時,能看見不遠處柵欄所在處有著腳鐐的鐵圈裏還剩下兩根灰白色的骨頭,或者是是人的腿骨,但不成人形,隻能模糊辨認,可見那個囚人不僅是瘦死在牢裏,而且是被折磨成骷髏的,那麽修魔人不吃不喝也沒事,如何會這麽慘?
裏麵有不少潮蟲,然而當她散發出魔族血脈威壓它們便是不敢前來,不過倒是那個身形枯槁看不見容貌的監獄長每次都會來監獄看自己,然而發出一陣桀桀怪笑,像是在看戲。
希望自己害怕的要死,希望自己能求他,聽候他的差遣,做他一切想要做的事情。
他每天都要來,偶爾會取來一張小木凳,一言不發,頭發披下來,很多時候隻能看見一雙帶有凶惡眼神猥瑣氣息的眼睛。
很髒很髒,她每次見了都忍不住作嘔。
雙手被比自己胳膊還要粗一圈的鐵鏈囚禁在牆上,然而每次自己都在害怕於這惡心,長相肯定醜陋的監獄長施於虐待的時候,她就會害怕的要死,要真是如此,她寧可死去,也不會讓歹人得逞。
不過,監獄長每次都在左邊觀望,從不進來。
把自己送進來並且用鐵鏈捆綁起來的是那天晚上遇到的女子,也就是所謂烏長老的女兒,他們父女二人都是蠻城老妖怪了,即便看上去還算年輕。
而且蠻城的兩個審判者公會會長也是他們。
聽說這座監獄,是整個荒域最恐怖最叫人難以接受的一個。
極少數人知道具體位置。
每次所來之人都要蒙住雙眼,也包括那對父女,而每次負責接待的是一些差使。
他們以前的身份也是這監獄的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