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傳染
兩個工棚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大家夥誰也都沒了困意，把探照燈都放在一起，沒了差異之分，互相依靠著等著天亮。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靠在邊上的蔡建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總算是天亮了。
村民和工人們也都陸陸續續的從睡夢中醒過來，沒想到後半夜大家夥都睡得香，也沒見有那個東西來搗亂。
第二天寇震格帶著槍來到棺材這裏，什麽東西都沒看到，就回去了，這樣大搖大擺的在這，肯定會引起騷亂。
半仙兒強聽到信兒就趕緊過來，還叫著村裏的大夫帶了不少的藥。
蔡建國把整夜的事情一個字不差的跟半仙兒強說了一遍。
半仙兒強越聽心裏就越是打鼓，先是到了村口的棺材處看了一眼那個血窟窿，還有裏麵吃剩下的骨頭，又看了一眼工人身上的抓痕，咂了咂嘴，麵露難色。
蔡建國很熟悉半仙兒強，看著他麵色這麽難看，就知道這個事情不好辦。
村長跟人打交道這麽多年，一眼就能看出個大概，就把蔡建國拽到一邊。
“強子看樣子覺得這個事情很難辦啊，我們得想個對策，不能用這麽等他一個人啊。”
村長的意思蔡建國自然是明白的，點了點頭。
“大國哥。”
半仙兒強看著蔡建國和村長這邊招了招手，兩個人走過去，看著半仙兒強從兜裏翻著東西。
“村長，大國哥，不瞞你們說，這要是神神鬼鬼的這些事情交給我我還是比較有把握的，可是聽你們這麽一說，這到底是狸貓還是狐狸我都搞不清楚，抓這東西我可不在行啊。”
半仙兒強也沒瞞著，心裏有什麽嘴裏就說了什麽，看著倆人把實際情況都說了。
村長和蔡建國對視一眼，倆人也知道，這要是讓他去抓這畜牲，肯定是勝算沒有幾分。
左右琢磨了一通，村長看著半仙兒強，樂樂嗬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強侄子啊，我呢知道你的本事，這村子裏風水的問題就交給你了，至於這些野畜牲的問題，就交給我，你安安心心的解決那邊的事兒，剩下的你就甭管啦，有事缺啥少啥隻管說，咱們村子裏有的，絕對不會拖遝。”
村長把話說的透亮，也沒有很半仙兒強見外，這倒是讓半仙兒強心裏舒服不少，剛才還因為解決不了那東西的問題有了幾分愧疚的心思。
“行，那我就不耽誤時間，這裏的事費些工夫，那我就先過去了，有事我就跟大國哥說。”
半仙兒強痛快地答應了，拎著自己用的東西就朝著村口的那幾口棺材走過去。
蔡建國本想也跟著過去，就被村長拉住，叫著旁邊的鎖柱一起走到自己的窩棚裏。
看著兩個人村長先是歎了口氣，接著才慢慢的說著心裏的想法。
“這東西傷人，咱們村子呢一直是種地為生，沒有個會打獵的，我知道上寮村有個幾十年的獵戶，他家裏有獵槍，我去找找看看他能不能幫上忙。”
村長的話沒說完，兩個人的臉色就陰沉下去，不是為了別的，就是聽到了上寮村幾個字，他們就知道這個事情可能就難辦了。
“上寮村近日對我們不是很客氣，恐怕這個事情，他們不願意來啊。”
鎖柱這人心直口快，一向是有什麽說什麽，尤其是當著村長和蔡建國兩個人的麵，更不會弄虛作假。
“不願意來我也得去試試，這些個畜牲要不清理幹淨，我們村子就沒有太平日子過了，沒聽他們說嘛，以後連雞鴨鵝都不敢養，何況還是傷人的東西，村子裏孩子多，哪能留著它們這些個禍害啊。”
村長也知道上寮村和自己村子的關係，本來就不對付，現在又因為縣高官的問題給兩個村子結下來新梁子，更是難上加難。
“我去吧，上寮村且有一段路呢，現在村子裏也沒大梁車了，我熟悉路，就我去吧。”
蔡建國沒等村長說話，就看著他說著。
本以為村長能答應，這次村長卻搖了搖頭。
“我去吧，這上寮村的人啊，你不了解，生性的狠，好歹我跟他們還有些交情，畢竟是一村之長，他們還不至於把我怎麽樣，我去問問，能行就行，不行就回來想別的辦法。”
“這都是新中國新社會了，怎麽著，他們上寮村還要打人不成啊？”
聽著村長的話，鎖柱年輕氣盛的就聽不慣了，一下子就急了，挽著袖子就不服氣的說著。
“別小看了那群人，你們年輕，跟著我去容易耽誤事，鎖柱你跟著大國好好看著村裏人別亂跑，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安排村裏的男人在四周站崗，可別讓那些個東西再鑽空子傷了人。”
村長抓著鎖柱的胳膊，壓著他的火氣說著。
蔡建國給鎖柱使了個眼色，鎖柱這才漸漸的平靜下來。
“放心吧村長，我跟大國哥在，大家夥都沒事的，我先去給你套車。”
鎖柱怕自己說多錯多，就趕緊找個借口離開。
看著鎖柱走遠，村長又歎了口氣，看著蔡建國小聲說道“村子裏的兩夥工人水火不容，到時候你就多留點心思，千萬別讓他們起什麽衝突，到時候真動手來，都不好交代。”
蔡建國也是連連點頭應下，村長沒多說別的，不知道是不是恍惚了，他突然覺得村長好像一夜間老了許多，頭發裏麵生了許多白頭發出來。
村長趕著牛車離開，誰也沒讓跟著，臨走前還是幾次三番的叮囑村裏人別鬧事，這才放心的走。
“大國哥，聽著村長剛才的意思，上寮村的人挺渾啊，我是真擔心村長，不如就讓我跟過去得了。”
“村長讓你在家你就在家，村子裏的事也不比村長的事情簡單，照顧好大家夥別出事，真要是出了差頭，回來第一個收拾你的就是村長。”
蔡建國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著，他嘴上這麽說，心裏也擔心村長，畢竟上寮村他去過，那裏的“風土人情”他也算領教過，要不是村長千叮萬囑的，他肯定也會跟著過去陪著，村長一個人，他還真是有些不放心。
半仙兒強身穿著道袍，拿著手裏的東西在村口忙活的是不可開交。
蔡建國把村裏的男人排好時間，輪流在村子東南西北角站崗，手裏拿著趁手的工具，以防那些東西回頭傷人。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中午，沒見著村長回來，蔡建國的心裏麵就有些惦記了，想著上寮村的路程，也該回來了。
“大國哥大國哥，強哥叫你呢。”
村子裏的一個人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指著半仙兒強的方向說著。
蔡建國也沒敢耽擱，趕緊一路小跑朝著半仙兒強的那邊跑過去。
“我這邊都處理好了，沒什麽大事情了，這些棺材也能抬走了，至於葬在哪裏，我剛才看了一下，就在那個山坡吧，那塊是個不錯的地。”
半仙兒強順手一指，不料人群裏的德叔站出來，看著他搖了搖頭。
“不行不行，大師啊，那裏已經埋了人了，不能再埋了。”
德叔走到半仙兒強的身邊，身子可能是由於太過激動，有些站不穩。
“埋了人了？”
半仙兒強眯著眼睛，抬手擋著太陽光，目光看著那片山坡，半信半疑的說著。
“不錯是埋了人了，是遊擊隊，一批英雄骸骨在那裏。”
蔡建國想起來之前德叔跟他說的那些事情，趕緊跟著半仙兒強說著。
“我怎麽一個墓碑和墳頭都看不見啊？”
“是我親手埋的。”
德叔說著兩眼泛著淚花，手不停的顫抖，拉著蔡建國勉強支撐著站住。
“當時情況特殊，他們身份也特殊，不能有墳頭，更不能立碑留名，可是我真真切切的埋了他們二十六個人在那裏，那才是我們的英雄。”
聽著德叔的話，村裏的人都連連吃驚，誰也不知道那片空曠的地方下，竟然埋著那麽多的人。
“那……那我就不打擾他們，我再選個別的地方。”
半仙兒強有些歉疚，不自然的幹咳一聲，看了眼蔡建國說著。
蔡建國點了點頭，村子裏的人開始小聲地議論，看著蔡建國回過頭警告的眼神，也都安安靜靜的離開，沒有再過問這個事情。
半仙兒強選了個別的地方，站完崗的人開始拿著工具把棺材挖出來，小心翼翼的抬過去安葬，更有的村民還準備了貢香和燭火紙錢，為了安頓這些亡靈，蔡建國沒多說什麽。
本來覺得村口的事情解決完，村子裏也能消停一段時間，沒找到還沒到下午，工棚就出了事情，被傷的兩個人同時發病，渾身起了疹子，有一個癢的把皮膚都抓爛了。
半仙兒強剛準備走，就聽著這個事兒，就讓跟著同行的大夫替他們看一眼，就這一眼不要緊，差點把大夫嚇死。
大夫走過去一看，連連往後退，捂著口鼻直接退出工棚，說出來兩個讓人兩腿發軟的字。
瘟疫！！！
那個被抓傷的兩個人被那東西傳染了，身上帶著瘟疫性質的病毒，隻要傷到人，就會被傳染，然後皮膚潰爛，奇癢難耐。
這一下子工棚裏的人就炸了鍋了，拎著行李就往外麵跑，也不管工長和隊長怎麽嗬斥都不管用，躲那兩個人就像是躲豺狼虎豹一樣。
“大國哥，這可怎麽辦啊？”
看著兩個工棚亂哄哄的，鎖柱一下子沒了主意，看著蔡建國也慌裏慌張的問著。
“那個……大夫，他們現在是不是還不會傳染給別人啊？”
蔡建國也是懵的，長這麽大，他也隻是聽過也沒見過，記得奶奶跟他說的時候，死了不少人，一個村子都沒剩下幾個人。
“不知道不知道。”
那個大夫搖頭跟撥浪鼓似的，慌裏慌張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看樣子就想走。
要不是半仙兒強給他拽住，他拎著自己的藥箱拔腿就跑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把話說清楚再走啊，你這一句瘟疫不前不後的，這不是給人家村子添麻煩嘛。”
半仙兒強的脾氣也是時好時壞，見到看不慣的事情，真是半分好語氣都沒有，他最見不慣的就是話說一半，事辦一半的行為。
“那倆人被那東西感染了，恐怕他們身上也帶著瘟疫，如果活著還好，倘若是死了，肯定會傳染的！”。
大夫一邊說著一邊拽著自己的藥箱，還在不停的掙紮著，可是手腕被半仙兒強死死地拽著，半分都動不得。
“那如果不死，是不是就不會傳染？”
蔡建國聽出來話裏的門道，走到大夫的麵前問著。
那個大夫看著半仙兒強的眼神，擔心的抿了抿嘴，勉強給蔡建國一個麵子，點了點頭。
“那就別讓他們死，大夫，無論如何你都要保住他們啊。”
蔡建國激動的抓著大夫的手腕，力度大的驚人，疼得他是呲牙咧嘴的。
“強子，我可是看著你的麵子來給他們看病的，現在弄成這樣，我可不想染一身病回去啊！”
大夫突然變了臉，甩開蔡建國的手看著半仙兒強沒有好聲的吼著。
半仙兒強先是一愣，隨後看著蔡建國和村裏的人，本來傲慢的臉色突然緩和了幾分，歎了口氣，拉著那個大夫。
“兄弟，我知道這一趟你是看我的麵子，以我倆的交情，你不至於見死不救吧？”
“我見死不救，他們兩個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啊，一旦死了，第一個傳染的是我，第一個死的也是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誰問問我願不願意啊？”
大夫這一通歇斯底裏的喊著，所有人都沉默了，畢竟人家說的都是實話，畢竟涉及到生死，連親爹都不一定能管得了，何況是外村人。
“我有妻兒老小一家等我去養活，我沒有你那麽善良，可以去照顧別人的爹盡心盡力，我也做不到你這樣，為了村裏不顧一切，我來隻是想掙點錢貼補家用，看著你們村子這狀況，我都沒準備要錢了，災後連個家都沒了，我還要什麽錢啊！”
“兄弟！”
看著半仙兒強剛要說話，蔡建國直接給他攔住，拉著他的胳膊搖了搖頭，接著看了眼大夫，歎了口氣，朝著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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