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的落幕番外九
“也並不是.……”他剛開了口,卻隻見她緩緩地站起了身子。纖瘦而美好的身影映在了牆壁上,他詫異地看著她,她轉身從背後取出了一把箏,將樂器放於身前,小心地又跪坐下了。她輕輕地扶著琴麵,柔聲道“公子喜歡聽曲嗎?願意聽我彈一曲嗎?如果彈的不好的地方希望您不要見笑。”
“哪裏,這是我的榮幸,麻煩小姐了。”
她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折扇,雙手撫上琴麵,手指輕輕地勾起了琴弦,淡淡如流水的樂曲從她手中緩緩地流出。悠揚悅耳的琴聲婉轉訴說著淡淡的寂寞與喜悅。信一坐在那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一夜,他們並沒有越雷池一步,相反的他不再排斥這個麵前的女人。她是個非常穩重而溫和的女子,才情和琴藝都很好,隻是,他微微皺眉,心下已經不想再多想了。
天終於亮了,他才慢慢地從地上站起,麵上有了淡淡的困意“宮本小姐,讓在下送您回去吧。”
就在他伸手準備掀起幕簾的時候,卻被她製止了。“不,就這樣吧,您不用擔心我,這樣相處很好。請您小心離去。期待今晚與你的再次相逢,到時候我一定會準備好美酒菜肴等候您的到來。”
她的語氣雖不重,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味道,於是他也隻好先行一步離開了這間小屋子。
在他走之後,幕簾之後的人才緩緩起身,掀開了幕簾,走至門前看著那道人影越行越遠,美麗的瞳孔裏閃耀著淡淡的星光。
之後的幾夜裏,宮本虞姬小姐一直都呆在幕簾之後與他說笑。信一的眼神裏漸漸地也多了些溫柔,在某一程度上他開始把她當做了一個很好的朋友。天微微亮的時候,他站起身和往常一樣先行回去了。明日便是大婚之喜,他的心情實在開心不來。
和美已經躲了他幾天了,隻是吩咐了人將必要的東西送來就沒再出現過。他每次經過她的房間都忍不住停駐看看門是否開著,期待她的身影能在出現在他的視線裏。想歸想,他也怕見到她,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該做些什麽。每次隻能搖搖頭,無奈地離去了。
天邊漸漸泛白的時候,府裏就漸漸地熱鬧了起來,侍女們忙碌著將手中的食盒和禮品一一擺上台麵,下人們忙著將府中的閑雜事務都一一清理掉。他就呆呆著望著門外的天一點一點的變白。直到人聲漸漸沸騰,他才魂不守舍地出了門,聽著來人的道喜,麻木的微笑著。
“今天都要娶妻了,怎麽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終於空閑下來的時候,穆騰遊野卻笑嘻嘻的湊了上來。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舉杯將手中的酒全數灌入了口中。
“公主殿下派我送來賀禮,還有女皇陛下似乎也賞賜了你不少東西吧?”
“那有如何?即使再富貴再奢華也抵不上一顆飽滿的心,我現在的心空蕩蕩的什麽也不想要。”他看著手中的酒杯自嘲地笑了笑。
“看開點,和美現在不是還陪在你身邊嗎?宮本小姐也不似別家小姐一般忙橫無禮,是個挺有風度的人,今後你找個機會將和美接到身邊伺候不也一樣嗎?”
信一淡淡地抬眼看了一眼穆騰遊野,目光中竟有一絲無奈,他搖搖頭,眼神不自覺地瞟向庭院中的小湖。“如果不能娶她為妻的話還有什麽意義?”
說罷搖搖晃晃站起身,相形漸遠。穆騰遊野站在原地,目光隨著他的身影漸漸遊離,苦澀一笑,他早就斷了要娶心愛女子為妻的念頭,因為那個人隻能在他心中永存不可以擁有。
夜晚終於如期來臨,信一走至房門外,將門推開,屋內已點燃油燈,照亮了整個房間。他微微一怔,脫下鞋,掀開幕簾甚至來不及看一眼幕簾之後的美人就一頭倒了下去。
“您不打算看我一眼嗎?”身後響起了若有若無的聲音,微微地有些傷感。他閉上了眼,枕著手臂並不作答。
“真是過分呢,我明明那麽期待與您的相處,可是您卻並不喜歡。這一夜對於我來說等了有多久,隻想與公子您同衾而臥,恩愛到底。”回答她的依舊隻是沉穩的呼吸聲。她微微動了一下身子,靠近了他一些,聲音竟帶了些懇求“我隻希望公子您能抬頭看我一眼,小女子便再無所求了。”說著竟掩麵哭了起來。
嚶嚶地哭聲觸動了信一的心弦,說到底她並無過錯,他卻一心地將所有的過錯推到她身上,他歎了一口氣爬起身,回頭將她擁入了懷中。她長長的發絲柔順地從他手指間流淌過,如同她的人般格外舒心“對不起,我有些過分了,總是將心中的苦悶帶給別人。讓你一番受苦了。”
她微微地抬起眼,那雙漆黑美麗的眼眸裏倒映出了他的身影,眼角還掛著微微的淚痕,說不出的嫵媚動人。眉目間說不出的風情多姿,果然如同傳聞中一般是個美豔動人的女子,讓人忍不住疼愛憐惜。她動了動粉嫩的唇瓣輕輕道“不,是我太不了解公子心中的痛苦了,要是我再多一點關心公子而不是一味的責怪您,也許您也不會那麽苦悶了。”
“您真是個善良的女子。”他微微的說道。
“能被您所賞識,我真的很高興,這樣就足夠了,這樣與您相憐相惜。”
這一夜,他們什麽也沒做,隻是相撲而臥,她在他的懷中沉沉地睡去,他卻睜著眼過了一夜,總覺得心中有萬惡的罪源源源不斷地從胸腔中湧出來,一心的感到和美離他越來越遠了。
一大早他就起了床,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書房,不想屋裏卻早已站了一個人,他微微一怔,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停住了。這個身影是他朝思慕想的人,可是他卻遲遲的不敢有動作。直到她轉過身,麵上帶著溫和的笑。
“少主,您這麽早就來了?”
他情不自禁的上前抱住了她,她的發香,她的味道讓他沉醉。許久之後,她抬起頭,捧著他的臉,眼中有著動容“信一,我很高興你還這麽記著我,可以說此生來到這世上也死而無憾了。”
“你說什麽傻話!我怎麽會忘了你呢?”他緊緊地擁著她,心中說不出的激動。她微微一笑,踮起腳在他唇上落下一個淡淡的吻。然後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他的臉上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不知道她何時走的,隻是腦中嗡嗡的一直在作響她所說的話。緊緊隻是四個字,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