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從此恩斷義絕

  她指著我，痛心疾首的搖頭，雙眼一瞬間變得通紅，我聽不見她講什麽，隻是耳邊一直圍繞著戲子的高唱聲，鼓樂齊鳴，舞台上依舊上演女子深情的申述。我的世界隻剩下這種聲音。但願就此我的耳朵就此聾了，聽不見她說什麽，聽不見她的說辭。


  但是，我還是想聽聽，想聽聽她的解釋，也許事實上不是這樣的。


  “你早就知道不是嗎？”她苦笑著，坐在位子上，麵上已經釋然。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茶杯，小心的俯下身子，拾起一小片碎片，旁邊的笑菊心疼的上前，想接過她手中的碎片，看著她呆愣的樣子失聲痛哭“小姐，還是奴婢來吧！”


  她沒有理她，隻是盯著碎片看了半響開了口“是我親手打碎的，是我親手打碎了我們之間的一切，我知道你會恨我，但我沒後悔。”她突然轉頭帶著淒慘的笑看著我。眼中已噙著淚水。我站在那兒麵無表情。


  “你其實已經預料到了不是嗎？要不然你也不會帶著驗毒工具來了。說到底，也是你不信任我，所以我們互不相欠。”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發不出聲音，良久苦笑道“本來我永遠不會懷疑你的，今天末白的異常倒是提醒了我，再加上清昭儀的出席。我真是不敢相信你竟然會想著用我的心血來成為你的墊腳石，助你踏上高路。”清昭儀的突然離席怕是她早在她的茶點裏下了什麽藥，致使她身體不舒服提早離席，為的就是讓她有機會毒殺我。托辭，我看她早已準備好，清昭儀嫉妒她連升貴嬪，有一半是借著她的身體晉位的，因此想毒殺李貴嬪，萬不想，一杯毒酒竟讓我誤喝了下去。因為我就糊裏糊塗的成了冤死鬼。而她雖有責任，也不至死。她好狠的心。


  “但你還是相信了不是嗎？”她看著我手指甲上套的銀質雕花指甲套。一陣冷笑。


  “為什麽？難道我們的友情真的禁不住權力的誘惑嗎？”


  她盯了我半響，輕啟薄唇“為什麽？從我在命運的安排下進入宮中開始，我就不是自己了，我現在是一個殺人惡魔，為了權力，為了家族我必須踏著更多的血肉來鑄造我的宮殿，我的巔峰。我沒自在，我沒快樂。我現在就是政治裏貢獻的行屍走肉。這一切不該怪你的，可是我好恨，我犧牲了那麽多，卻什麽也沒得到。你今天見他了吧？”她的目光炯炯的射向我。我的身體一震，滿臉不可思議。


  “你派人跟蹤我！”


  “沒什麽跟蹤不跟蹤的，隻是你的一個手下是我派過去的，很不巧你也挺信任他。派他去注意北國公主的一舉一動。萬不想，竟讓我知道了一切。原來，原來….他朝思暮想的竟是你。你明明有了一切，為什麽連我最小的幸福都要奪走。”


  “宓兒，這種事根本不是人能控製的。”我慌張的解釋。可是她根本不聽。捂著耳朵，拚命的搖頭。


  “我不聽，我不聽。”突然她又失聲痛苦起來，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不斷的滑落。滴在她華麗精致的宮裝上迅速被吸幹。


  我梗咽著向她走一步。她突然厲聲嗬斥“不要過來。”她的情緒激動，用雙手捂住了臉“我現在是不是很醜陋，連自己最親的姐妹都出賣。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他喜歡你，從頭至尾，但我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就狠狠的把他記在了心裏。我忘不掉，每次都告誡自己，我們不是同個世界的人。我希望他能跟自己喜歡的女子在一起。我想過放手，可是”她抬起了頭，滿臉淚痕哭花了她精致的妝容“你不喜歡他是嗎？這總是讓我覺得我還是有機會的，每次看見他的背影我總是會忍不住偷偷的高興，你知道嗎？每次上朝的時候，我都相反設法的接近王上，為的就是能夠偷偷的瞄他一眼。我知道自己是不清不白的女子，現在的我根本配不上他。可是，我忘不了，我忘不了。”我終於忍不住內心的苦澀，伸手把她抱緊。一邊扶著她的背，一邊安慰“不會的，你怎麽會不清不白呢。你還有我，你還有你爹娘。你不可以這麽說自己。”她的淚水滾落在我手掌，是那樣炙熱。


  她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用力推了我一把，指著我，一陣冷笑，那樣殘酷冰冷的眼神“我知道的，現在一切後悔來不及了。從此我們恩斷義絕。我再也不配做你的姐妹了。”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笑菊哭著扶著她，被她一把擋了回去。冷聲吩咐“送巫神大人回去。”


  她的背影是那樣無情，毫無留戀的離開我的視線。


  戲台上的戲子依舊上演戲碼，似乎一點也沒注意到台下的異樣。


  人生如戲子。我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