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明星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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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帶著血腥味的擁抱刺痛她的鼻尖，冰冷的懷中透著一絲柔情，她的額頭抵在他的胸上，怔愣在他的懷中，靜靜聽著此人的心跳聲，一下一下……
她不可置信的抬眸，對上北陌璟那雙邪魅的眸子，而此時的眸子中，沒有初見時的邪魅，沒有後來熟悉的調笑，沒有對峙時的冰冷，沒有再相遇時的無視，隻有深深的平和，他靜靜垂下頭看著她，她微微茫然滿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仿佛要魅人心魂，劍眉入鬢，墨發如絲，白皙的皮膚，直挺的鼻梁，唇色緋然，臉部的輪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卻又不失柔美，一如既往初見時的模樣，隻是麵龐略帶了絲滄桑的閱曆。
他蒼白一笑，嘴角壓抑不住流出一絲血跡：“世人皆說六王爺王妃墨綰離乃世間罕見醜女，今日看來，那番話卻是濁了世人之眼。”
此話一出，她再是忍不住心中噴湧的情緒，眼睛突然就紅了。這句話是他們第一次見麵之時他所說的話，而今再聽卻是另外一種愁緒。
北陌璟身子一軟，倒向墨綰離這邊，北國士兵此時衝了進來，圍著他們阻攔和訶士兵的侵入。她癱坐在地上，撐著北陌璟的身子，聲音沙啞：“北陌璟，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她怒吼道，心中滿是怒意以及傷心。
北陌璟的身後一支長長的箭矢射進他的身後，沒入身體之中，鮮血蜿蜒而下，他周身烏黑都是血侵染而成，他微微睜開雙眼，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聽不出半絲波瀾：“阿離，這是我欠你的……”
那一刻，墨綰離看到了他的眼睛。
生平第一次，她覺得她透過了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心，不像是以往的輕佻，不像是以往的深邃，不像是以往的波瀾不驚難以揣測，那一刻，她清晰地透過那雙幽潭看到了其中的喜怒哀樂，看到了壓抑低沉的脈脈暗湧，看到了如塞外雪原般的皚皚蒼涼。
他就那樣躺在那裏，傷口處的血像是簌簌的泉水，將他的衣衫染紅。他靜靜地看著她，眼底沒有仇恨，沒有陰謀，沒有深邃，隻有刻骨的疲倦排山倒海的席卷而來，將他俊朗的容顏完全淹沒。
窗外有呼呼的風吹過，晃動著薄薄的窗紙，地上的鮮血蜿蜒流動。景風衝上前來一臉悲愴想要為他拔出箭矢，為他止血為他醫治，周邊的北國士兵一片慌亂，而墨綰離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隻是呆呆的注視著他的眼睛，冰冷的觸感在自己的皮膚上一寸一寸的爬過去，直到心底。
她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與她合作之時曾在山上勘察地形，當時她被日落時的風景吸引之時，轉頭卻是發現他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平和，不帶一絲陰霾。
突然，大殿之上有人衝破了進來，那銀色鎧甲刺眼得讓她眼睛一晃，是北國的人，這就說明外邊已然是北國控製了場麵。很快的，士兵們紛紛將在場所有的和訶士兵抓住了，和訶他們看到如此多的人數之時也不抵抗了，而已經被押下的阿延達嘴角帶著詭異的笑看著那邊，看著躺在血泊之中的人，被押出外邊，阿延達看著茫茫夜色，心底感慨：王上，屬下不辱使命。
北陌璟中了箭上的醉朦朧，此毒與身上原本的大迷混合一體，他時不時地從口中吐出大量鮮血，緊閉著雙眼，緊蹙著眉頭，身後鮮血淋漓，空氣中充滿了潮濕冰冷的絕望和死寂。
燕傾辰站在不遠之處低沉的看著躺在血泊之中的北陌璟，眼神是深深的肅穆，帶著男人之間的尊重，然後轉身慢慢離去，江離士兵跟在身後。
墨綰離悲愴地看著北陌璟，看著他被小心翼翼地搬上高台座位處躺下，有人來拉她，她卻固執的不肯走，腳下仿佛是生了根，怎樣都不肯挪動一步。
她突然那麽害怕，血脈冰冷，手指都在忍不住的顫抖，她不想出去，他背後的鮮血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害怕出去了之後就再也走不進來了。
越來越多的人聚過來，有人在她的耳邊大聲的說什麽，單薄的絲綢不堪這般大力的拉扯，發出“嘶”的一聲脆響。她突然極響亮的叫了一聲，一把揮退眾人，就往北陌璟處跑去。
“抓住她！”
有侍衛在大喊，越來越多的侍衛們向她跑來，她緊張的退後，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是寒顫顫的冷。
“放開她——”
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那般沙啞，像是渾濁的風吹過破碎的風箱，北陌璟半撐起身子，背後是一支箭矢插在其中，看起來格外刺目，手指青白，遙遙的指著她。
“王爺！王爺您可不能亂動啊！”
一連串的驚呼聲隨之響起，他的身影前傾倒在座位上，大口的鮮血從他的口中噴濺而出，像是一匹璀璨的錦帛被生生的撕裂開。她如墜冰淵，那麽深的冰冷從背脊爬上來，殿門緊閉，陽光被隔絕在外，光線透過窗紙，被篩成一條條斑駁的影子，她站在人群之外，看不到他的眉眼臉容，隻有一隻青白的手垂下來，白慘慘的，沒有一絲血色。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深深的沉默之時，大殿內一名身影小心翼翼現身在黑暗處，身影拿出一把小小的弓弩，對準了高座之上躺著之人，小小的弓弩上邊滿滿的是劇毒之藥，此人是在北國士兵抓走了所有和訶士兵之時漏網之魚，而他也正是執行著自己的最後一項任務，將璟王完全置之死地！
他對準了床上已然昏迷之人，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他猛地鬆手，小小的箭矢仿若飛鏢一樣直直破風朝北陌璟而去。
在所有人都為反應過來之際，嫚玉衝破北國侍衛的攔住，如同一抹驚鴻的身影撲上了北陌璟的身上，小箭矢深深刺入她的身體之中，“噗”的一聲，她噴出血跡在北陌璟身上，嘴上卻是含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叫道：“璟……”
北陌璟從昏迷中感受到嫚玉的呼喚，慢慢睜開雙眸，幽幽地注視著她。嫚玉還想再說什麽，卻是咳出一口血，她猛地咳嗽起來，像是要將肺部也給咳出來，一旁的小蓮流著淚上前想要替她拍拍背部，可是背部的那一傷口卻是在不停流血，讓小蓮不敢輕舉妄動，在一旁默默流淚：“公主……”
“公主為何……”北陌璟靜靜看著嫚玉，說話聲音沙啞虛弱。
“王爺……我替我父皇向您謝罪。”嫚玉嘴邊的血跡流出，她的發絲散亂，眼角流著淚水：“王爺您可否還記得……您小時候去和訶之時的那個……小女孩。”她眼睛紅紅的，眼睛裏滿是深情柔意。
他輕輕搖了搖頭，嫚玉嘴角的苦笑蔓延在整張麵容之上，“我就知道……終究是我一廂情願。”因為毒藥的侵入，她嘴唇已經泛黑，在旁的禦醫上前來看，卻是搖了搖頭，阿蓮一看眼淚立即流了下來，哭著：“公主！”
嫚玉便吐著鮮血一邊搖頭：“王爺，本宮知道你心中有人，但願……來生能遇上王爺的……是我。”隱隱含在眸中的淚水一直隱忍不下，北陌璟靜靜看著她，雙眸微紅，不曾想，也會有人待他如此……
“可否叫我一聲‘嫚玉’……”嫚玉的頭越發無力垂下，她嘴角含笑看著北陌璟，身體同樣虛弱的北陌璟勾出一抹淺笑：“嫚玉。”話音剛落，嫚玉卻是閉上了雙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流出黑色鮮血，再無知覺。
“公主！”阿蓮悲憤大哭。
窗外吹進來的冷風愈發冷，天地蕭索，空氣中充滿了冰冷潮濕的死寂。
北陌璟疲勞閉上雙眸，禦醫讓他服下的藥暫時抵住了身上的毒，可是治標不治本。
墨綰離靜靜默立在一旁，眸光盈盈靜靜看著。
過了好久好久，大殿之上的宮人進進出出，唯獨她一直站在原地。太醫讓她去其他屋子等待，她便呆愣愣地走出大殿站在門口，受著冷風，靜靜矗立。
遠處的假山之處，燕傾辰一身淡青色長衫，墨發絲絲翻飛，他也靜靜矗立在原地，看著遠處的她。
漸漸的，天空飄起了小雨，黑夜寂寥，長風冰冷。小雨滴一滴一滴伴隨著冷風低落在兩人的肩頭，時而滴在麵龐之上，細碎的冰冷卻比不上身體上的冰冷。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殿之內的人出出進進，沒人注意到墨綰離，更沒有人給她遞去一把傘。
她就這麽站在細雨中，靜靜看著大殿，仿佛在等待，時間愈久，心也就沉得越深。他就這麽站在細雨中，陪著她靜靜等待，清俊的容顏被細雨打濕，孤傲地站在假山之旁，沒有等待的不耐煩，依舊是冷冷清清。
“墨姑娘呢？”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大殿之內衝出一名男子，是景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