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半晌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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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寂寥，長風冰冷。她的身影猶如在戰場上一般，麵色淡然，冷靜自持，仿佛引領著在黑暗中靜靜等候出擊的軍隊，鐵甲森寒。
“那我就不打擾王爺和公主親熱了。”淡淡丟下一句話，她清然轉身，裙角被風吹起，揚起一道長長的弧線。而北陌璟與嫚玉仍站在原地，看著她轉身的行為，北陌璟皺皺眉，邁出一步想要叫住她，可仿佛想到了什麽到口邊的話語卻是咽了下去。
嫚玉眼神閃爍，看著北陌璟的動作又偏過頭瞥了墨綰離黑夜中尚未消失的背影，眸中淡淡有絲落寞一閃而逝。
墨綰離轉身離開之後，耳廓微動，一直細細聽著是否有人跟來，神色嚴謹，腳步步伐微微加快，雖然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可她的雙眸早已適應了黑夜，仿若明燈地看著周圍環境，直到看到了一抹深深刻在心中的清俊卓然而立的身影，沉靜如水的氣氛，說不清的心緒湧動。
她上前輕輕邁出一步，帶著一絲惶恐，也帶了一絲驚喜。仿若如果一個不小心，就會將眼前的情景打破，時間仿佛被定格在這一秒，身邊的黑暗仿佛將她籠罩，她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想要邁出一步卻是有些惶恐。
他們自那日分別之後，便一直沒有見麵，連一封書信兩人都不肯寫，他們可能心底都清楚，如若有了書信往來，思念便會更甚，不如不寫。
而站在遠處的燕傾辰看著這個有些小心翼翼的身影，心底有絲心疼。
兩人沉默地看著雙方，氣氛一片靜謐。唯有周圍刷刷吹來的冷風讓二人看起來生動不似雕像。
這個情景仿若他們分別之日那一天，他已然離去，她靜靜站在原地凝望，眼神飄渺，看著遠方白雪皚皚，茫然的世界。而今，她看著近在咫尺的他，有種難以觸碰之感。
終於理解古人所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意。
她默默跨出一步之後，終於大起膽子，突然朝他衝去，從正麵靠近，而男子卻是不自知的獨自邁上前了一步，她手指穿過男人的臂彎，雪白的肌膚滑過他身上柔軟的綢緞，金線的刺繡摩挲著她白皙的手腕，風很靜，她的手一點點的合攏，在身前收緊，然後碎步上前，臉頰緩緩的貼上他的胸前，靜靜感受著近在咫尺的體溫。
燕傾辰怔愣在原地，垂下頭看著胸前的人兒，這是她第二次主動擁抱他，兩人的體溫暖意漸漸升起，他的心口處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滋味，撓得他的心有絲瘙癢而不能去抓。
久久，她鬆開了雙手，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而燕傾辰也一直淡淡地看著她，氣氛稍稍有些尷尬，她立即退後一步牽了牽嘴角：“你此次來北國是幹什麽？”說完，看向他穿著一身和訶的異國服侍，臉上帶著一張人皮麵具，雖然麵前是一個陌生的人臉，但是她依舊能夠從心中感受到他周身散發的那種氣息。
“你又來幹什麽？你不是說遊曆也不會來北國的嗎？”低沉沙啞的嗓音緩緩響起，男人看著她一身北國宮裝皺皺眉。
聽到此話，恍然想起他曾問過她是否會去閑城一趟，雖然說的是閑城，可她知道他說的是北國。她笑了笑：“有人‘邀請’我來的，你呢？”
“有事要辦。”丟下一句話，他偏過身子，打量四周的環境。其實與他說的不然，當他聽說她去了北國皇宮，天知道他當時有多火急火燎，那幫手下們紛紛起哄著說媳婦兒又跑去北國了主子你幹脆一些吧。想到這些手下們的調笑，他的眸子閃過一絲暗光。
“現在辦完了沒有？需要我幫忙嗎？”
“不必了。北國的事你不要瞎摻和進去。”他轉過身子對上她的雙眸認真說道。
她也鄭重地點點頭，她自己心底明白，此次和訶與北國聯姻，看起來是兩國之事，其實卻是不然，這其中牽扯到了多方利益，決不會如同看似的如此簡單。哪怕表麵上風平浪靜，底下又翻湧著多少個激烈的浪頭。
之後，兩人進入了沉默。似乎誰都不知道該如何和對方相處一樣，隻要牽扯到了政治軍事，他們便會很快的進入沉默。
墨綰離有些手和足不知該如何放，她再次點點頭說道：“保重。”然後轉身欲要離開，卻是突然被一隻手抓住了手臂，還未來得及反應，手臂力氣一大，她整個人直接被拉回頭轉身撞進了一個有些冰冷的懷抱之中。
反應一直很神速的她，此時竟是有些懵懂之意，愣愣地抬起頭望向那雙秀長雋永的雙眸，裏邊深不見底她看不到裏邊的含義。而他不知什麽時候將人皮麵具摘下，露出那張冰冷清俊淡然的麵容。
燕傾辰皺了皺眉，貌似有些不滿意她的反應，他有些遲疑地開口：“我想你。”說完有些不自在，他看著她的眸子有些閃爍不定，可是話已經出口，總不能收回來，他的眸子始終定定盯著她的眸子。
她驀然睜大了雙眼，這次清晰的從他那雙雋永幽深的眸子中看到了情意。她的眼睛亮若星子，唇角帶起了一抹笑意，很愉悅的樣子。
而他依舊對她的表現不滿意，雙手緊緊摟著她的纖腰，蹙緊眉心死死盯著她看，仿佛她若是不做出讓他滿意的行為就別想從他這裏逃出。
她還是不習慣他這樣的注視，但是視線過於濃烈，她忽略不了。對上他的瞳眸，想要抽出被他握住的雙手，他卻紋絲不動。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她望向他，終是遲疑開口。
“我也想你。”
此話是真，她心底清楚，可長這麽大她像一個小姑娘一般從未表露過自己的心思難免有些難為情。
話一出口，隻見他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一雙修長的銳目微微上挑，飽含了濃濃的喜悅。接著，氣氛開始詭異……
也就是曖昧。
燕傾辰的雙眸暗了暗，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他盯著墨綰離的雙唇。而她眉眼間淡淡的，兩頰卻是帶上了少有的紅色。從未想到，他們還能如此和諧的相處，她感受到那些喜悅竟然離自己那樣近，近到咫尺，呼吸之間，隻要一個抬眸，便能看到，抬手就能觸碰到喜悅的味道。
萬水千山、生離死別，家仇國恨……他們突破了種種此時雖然在北國皇宮之內，卻能夠彼此相守相依，已是知足。他們的一生都跌宕起伏，經曆多少血雨腥風、看透多少權謀爭鬥，如今隻想能夠攜一人手，相依到老。
燕傾辰清冷的雙眸越來越暗，清俊的麵龐也越來越逼近。
遠處的湖麵上清風搖曳，月光疏淡，如凝了一地的晨光霞影。一片落葉紛紛而下，落在淡淡的月光裏。
突然，越來越近的兩人耳廓微動，迅速閃進草叢黑暗之處，屏住聲息，靜靜探聽著動靜。約莫過了一會兒，一行提著燈籠的宮女手中還端著一些酒壺朝著延平殿方向而去。窸窸窣窣的聲音漸行漸遠，而躲在草叢中的兩人謹慎地對視一眼，方才的好不容易出現的情意此時早已不見。燕傾辰站起身，沉寂的眸子倒映著她的身影，“你先回去。”
她點點頭，握緊兩人相握的雙手，示意他小心行事。便迅速出了草叢中，裝作若無其事地跟在那一隊宮女的身後朝延平殿而去。
燕傾辰仍舊在草叢之後，伸出手探向自己的薄唇處，上邊似乎還帶著她的馨香。他的眼角漸漸升起一絲笑意，帶上人皮麵具，朝著另一方向而去。
跟在宮女的身後，墨綰離一如同來之前一般，麵容冷淡淡的走進了延平殿之中。大殿內一如既往的熱鬧喧囂，宮女們魚貫而入，手端著繁複豐富的菜肴還有各種美酒。而值得注意的是北陌璟與嫚玉公主卻是沒有回來。這兩人不在，宴會上多多少少都放開了許多。而當她一從偏門進來，幾乎所有的目光刷刷地投向她這裏。因為北陌璟不在場，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開始對著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她的視線一掃過去，討論的人頓時噤聲。
回到座位上之後，一直在嫚玉座位等待嫚玉的阿蓮看到墨綰離，問道：“墨姑娘，你有看到公主嗎？”
她微微沉吟，看著阿蓮著急的樣子，她淡淡點點頭。
“公主現在在哪呢？方才她說出去散散酒氣不讓小蓮跟著，可這會兒了還沒回來。”因為身在異國，小蓮的心總是一上一下放心不下來，因為他們的一舉一動可以說是代表著和訶。
“你放心吧，公主與璟王在一起。”墨綰離拿起一顆葡萄剝皮，抬眸對著阿蓮說道。
“真的嗎？那我就放心了。謝謝你，墨姑娘。”小蓮笑著對她致謝，然後一臉欣喜地等著嫚玉的回來。
而墨綰離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這小蓮的善良純真不知是真是假，對於這樣的人她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隻要沒有觸及到她的利益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