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蒼白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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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陌璟在耳邊叫著她的名字,她卻覺得那聲音一時間是那般的刺耳。她猛地回過頭去,止住悲泣,目光清冷的望著他。
北陌璟之前的擔憂害怕和心疼,終於在這清冷如雪的目光冷卻下來了,他訕訕的鬆開手,站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大地吹起冷冽的風,將蒼白的顏色一點一點的蒙上了她的雙眼,她的神智漸漸飛走,恍惚間,似乎又看到幽幽深湖下的那雙黑眸。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對不起,我愛你……”
冥冥中,有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絕望的閉上雙眼,委頓於地,就此淪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惟願大夢一場,再也不要醒來。
寒風依舊,雪花被卷起,緩緩覆蓋住那破碎的冰麵,天地蕭索,咫尺黃飄。
——
墨綰離其實一直都是醒著的,她隻是不願意睜開眼睛,她知道有人在她周圍走動,有人在輕聲的喚她,有人在悲切的哭泣,有人在喂她吃藥,還有人在默默的看著她,不靠近,也不說話。她全都知道,可是她不願意醒來,她一直在昏昏沉沉的睡著,一顆心像是冰冷的枯柴,幹疼的失去了養分。她在反複的做著一個夢,夢裏麵冰冷一片,她漂浮在漆黑的冰湖裏,四周那樣冷,有碎冰不斷的輕觸她的肌膚,燕傾辰麵朝著她,一點一點的沉下去,有幽幽的光閃爍在他的身後,映的他的臉色那樣蒼白,唯有一雙眼睛,漆黑明亮,猶若星子,辯不出喜怒,隻是那樣靜靜的看著她,靜靜地緩緩的一點點的,沉淪。
生平第一次,墨綰離是如此的脆弱,她忘記了當初她殺手時的一顆心,忘記了當初殺人的冷酷無情,忘記了就算當初被人背叛她也仍舊能夠堅持下去,而此刻她疲憊的想要就此睡過去,生命已然無可留戀,曾經那些讓她為之瘋狂執著的夢想瞬間被人敲得粉碎瓦解,她不想去想,無力去想,甚至沒有勇氣睜開眼睛麵對現實的一切,她想要逃避,軟弱的以為不睜開雙眼一切就沒有發生,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知道,原來自己也是一個女人,會痛會難過會受傷更會絕望。她拒絕吃飯,拒絕喝藥,滴水不進。
直到有一天,門外突然一片喧嘩嘈雜,有人在大聲咒罵她,無數怨毒的話語淩厲的飛出來,一句一句的刺入她的心底,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以至於她倉皇的睜眼,從床上爬下來,卻隻來得及看到南燕國侍衛長被穿透的身體。
年輕並且不會武藝的侍衛長滿身傷口,衣衫破碎滿麵血汙,像個發狂的瘋子一樣,一各手臂已然被斬斷,卻還在試圖瘋狂的衝進來,鮮血蜿蜒的灑在院子裏的青石板上,他的眼睛通紅,一邊大罵一邊用僅存的手去攻擊旁邊的侍衛。侍衛們並沒有下狠手,他們隻是阻止他靠近屋子,一遍遍的將他擊倒,然後再冷漠的看著他一遍遍的狼狽爬起。
“你這個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女人!”
侍衛長在嘶聲狂吼,他渾身上下全是膿瘡和凍瘡,很多地方化了膿,一看就是在雪地裏長久潛伏留下的傷勢。
藍畫抱著她,努力的想要以顫抖的手蒙住她的眼睛,然而墨綰離站的筆直,她像是一杆銳利的槍,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著侍衛長不斷的被人擊倒,再不斷的爬起,一次次的向她衝來。
“住手。”
墨綰離緩緩的低聲說。
“住手!”她突然大聲叫道,踉蹌的推開藍畫就跑出去,外麵的風那樣冷,像是冷冽的刀子,她發狂的跑,用力推開前麵攔阻的侍衛,大聲的叫:“都住手。”
“我殺了你!”
侍衛長大叫一聲,笨拙的揮刀就衝上來,墨綰離傻傻的站在原地,此時此刻,她似乎再也不是那個身手矯健的現代殺手了,她站在原地,對著迎麵的一刀不閃不避,眼睜睜的看著那柄戰刀當頭斬來。
然而,就在劍鋒刺破她衣衫的一刹那,一隻利箭當空而來,精準的穿透了侍衛長的心髒,鮮血從年輕男子的嘴裏噴射而出,全部灑在了墨綰離的臉頰上。男人的身體一震,瞳孔瞬間放大,他的膝蓋一軟,砰然跪在地上,墨綰離一把扶住他,隻見男人用充滿厭惡痛恨的眼神望著她,用盡最後一口力氣,將一口帶血的濃痰吐在墨綰離的臉上,冷冷的罵:
“賤人!”
“砰”,的一聲,侍衛長倒在地上,灰塵飛起,像是長著翅膀的小蟲沾在墨綰離的染血的臉頰,她緩緩的抬起頭來,卻隻看到北陌璟冷漠的臉孔。
將弓箭放下,北陌璟麵色陰鬱的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沉聲說道:“我已經昭告天下,說是你設下的圈套引燕傾辰前來,並將他殺死。這個人是跟隨燕傾辰一同來到這裏的,所以來的快此,我估計再有幾天,南燕國的刺殺死士就會一批批的前來了,不過我派了大批人手保護你,你不必擔心。”
墨綰離看著北陌璟,她恍惚間甚至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姓甚名誰,她努力的想,睜大眼睛想要看清他,卻覺得頭發瘋的疼,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金燦燦的,她睜不開眼。
侍衛們拖走了侍衛長的屍體,鮮血蜿蜒的淌了一路,那雙怨毒的眼睛卻仍舊睜著,惡狠狠的看著她,似乎想將她吞到肚子裏去。
北陌璟很快就帶人離開了,院子裏安靜下來,下人們挑來大桶的水,嘩的一聲潑在地上,一遍遍的洗刷著地上的鮮血,墨綰離站在那裏不動,沒有人敢來吵她,藍畫小心的靠上前來,顫巍巍的去拉她的衣角,輕聲的叫:“主子?主子?您沒事吧?”
風吹在她的身上,身體都是寨澈澈的冰冷,藍畫搖著她的手臂,聲音裏漸漸帶了哭腔。
“主子……您別這樣……”藍畫的眼睛紅紅的。
藍畫的聲音聽起來那麽遠,像是從遙遠的天那邊傳來的,墨綰離微微轉頭,疑惑的看著他,過了許久,她才緩緩的沉聲問道:“陸蕭呢?”,
墨綰離的聲音聽起來那麽沙啞,像是破碎的風箱,藍畫微微一愣,好像沒聽明白她的話一樣,傻傻的問道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