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規矩就是規矩
襄陽戰役在第一天的時候，周軍初來乍到，還處於安營紮寨的準備工作當中，明軍也是無心主動反擊。
第二天周軍雖然主要是構築城外的前進壕溝等防禦工事為主，同時也進行了一定規模的炮擊。
但是等到了第三天的時候，隨著周軍把護城河填到了中線後，雙方的戰鬥一下子就激烈了起來。
城內的明軍很清楚，一點讓城內外的周軍填平了護城河，到時候城牆就會直接麵臨周軍步兵的衝擊。
而城外的周軍更清楚，要先殺進城去，就必須先越過護城河這一道門檻，不管是用浮橋，還是直接填河甚至遊過去，都得先跨越這一條大多河段有一百多米寬，最寬的地方甚至有兩三百米的護城河。
隻有跨越了這條護城河，他們的步兵才能談得上直接衝擊城牆！
要不然的話，就算是爆破營辛辛苦苦挖隧道跑到城牆下埋了炸藥進行爆破，這爆破成功後步兵上不去也沒用啊。
這也是現在雙方雖然依舊隔著上百米遠，但是依舊交戰激烈的緣故。
雙方的炮兵部隊都是盡可能的朝著對方發射炮彈，城頭上的明軍炮兵們，冒著周軍的猛烈炮擊，堅持在城頭上的炮位開火，以攻擊正在護城河進行沉船填土作業的周軍海軍部隊以及守備營部隊。
而周軍的炮兵部隊，也已經朝著城頭不斷的發射炮彈以求壓製敵軍的火炮，一些兩斤半野戰炮甚至都開始靠近部署到三百米左右的位置，就近攻擊城頭。
這種情況下，雙方的炮兵部隊是持續開火，一時間襄陽城裏是炮聲不斷，讓城內的諸多普通人聽著都是心驚膽顫。
連襄王都是坐不住了，冒險跑到城頭來觀戰。
等他來到城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硝煙彌漫的城頭，還有不時落下的炮彈。
其中大多都是實心炮彈，這些實心炮彈大多都是直接攻擊在城牆中下部分的厚實牆體上或者飛過城頭落入城內，但是也有少部分是直接擊中了城牆上半部的薄弱磚石上，也就是城垛位置。
實心炮彈撞擊在薄弱的城垛上，直接會把城垛打的粉碎，碎石四濺之下，繼而造成人員死傷。
不過更恐怖的還是賊軍的開花彈！
襄王可是親眼看到了賊軍的開花彈在城頭上空十多米的位置直接爆炸，爆炸後咋一看似乎隻是在半空中騰起一團白煙，但是正下方的人員卻是頓時死傷慘重。
周軍的臼炮發射的榴彈，因為采用引火繩直接引爆的方式，所以難以控製準確的爆炸時間，導致炮彈有可能提前在半路上就爆炸，也有可能落地後許久才爆炸，甚至也會出現啞彈。
而這種不確定性，也意味著炮彈有可能剛好就在敵人的頭頂上爆炸，而每一次這樣的爆炸都會造成城頭上密集的人員死傷。
畢竟這會，城頭上的明軍可是死守城頭，操控著火炮乃至鳥槍進行還擊呢，部分位置上人員相對還是比較密集的，而周軍的炮兵觀察員，又是專門引導著火炮朝著這些人員密集的地方進行炮擊。
這也是直接導致了城頭上的明軍承受了極大的壓力，血肉橫飛！
而這種守城模式，其實已經是遠遠超過了城頭上諸多明軍，乃至是超過了林士年，襄王等權貴們的預料。
這守城作戰，啥時候變得這麽困難了？
如果幾百年前宋末時期，元軍有這麽大威力，能直接爆炸的炮彈，宋軍那裏還能守六年啊，這能守六天就不錯了。
看著城頭上的慘像，襄王感覺繼續這麽下去的話，這襄陽城恐怕是真的不保險了，但是他們王府一家子可都在城內呢。
一旦賊軍破城，林士年等文武官員們可以投降的投降，反正的反正，再不濟還能逃跑，反正這些人都是裸官，家人父母都不在這邊，估計錢財什麽的大多都已經送走了，可是一個人在這邊輕輕鬆鬆的當官，真遇上什麽事了，大把退路。
但是他們襄王一家不行啊！
這王府這麽多家眷，還有他們王府積攢了這麽多年的錢財，哪能說走就走啊。
至於投降投誠之類的就更不用說了，這年頭被賊軍破城逮住的藩王，就沒一個沒能投降的，更別說投誠了……
大多賊軍對藩王的態度，那都是：借爾頭顱一樣！
直接殺了以壯聲威軍心士氣，然後還可以把藩王的所有家產盡數抄沒，這藩王可都富得流油呢，抄一家可以讓一夥流賊直接一夜暴富！
這意味著，襄王沒有什麽退路！
這看著賊軍攻城的勢頭這麽猛，這城頭上的守軍死傷慘重，他就非常的擔心這城守不住。
這個時候，他已經是有些後悔前幾個月裏沒有給林士年他們錢財了。
就算是把錢給了林士年他們，大半都會被林士年他們漂沒，但是多少還能留點給將士們啊，這將士們有了餉銀這才能安心訓練作戰啊。
但是吧，之前林士年他們幹的實在有些太狠，這先後從襄王府弄了不下十萬兩的金銀錢糧，但是襄王很清楚，這真正充當軍費，用在將士們身上的撐死了也就兩三萬而已，剩下的全都是被林士年他們那些文武官員給漂沒了。
所以最近幾個月襄王都是死心了，不肯在給錢了。
哪怕是前幾天林士年再一次上門要錢，他也隻是隨便給了幾百兩銀子打發了。
林士年也是很硬氣的，當時襄王隻給了幾百兩銀子把他當狗一樣打發，他當場就是揮袖而去。
但是現在吧，襄王有些後悔了，早知道提前給個幾萬兩銀子，這守起來也更容易了啊。
不過，亡羊補牢猶未遲也，這會城還在呢，將士們也在努力奮戰呢。
當即他就是對邊上的文武官員道：“為了激烈將士們英勇作戰，我王府額外再捐贈一批軍需！”
“此外，但凡今日上城頭參與守城者，一律賞銀五兩銀子！”
襄王說完這話後，邊上的林士年卻是麵無表情！
這事，早在他的預料之內！
襄陽城被圍攻，這錢王府願意出得出，不願意出也得出，無非就是什麽時候出的問題！
而看到林士年這一副淡定的模樣，襄王就更不爽了，麻痹，你們自己把官倉的錢糧都給貪完了，搞的連軍餉糧食都沒有，還要本王來出。
這也就算了，偏偏還一副我隻說一遍，你愛給不給的模樣！
好氣啊！
但是氣也沒辦法，這錢總歸還是要給，哪怕他知道這錢前腳送出去，後腳就會被直接漂沒至少半數以上，但是他也得給！
畢竟這城不能破啊，畢竟還需要這些將士們守城啊！
而且襄王想著，這都關鍵時刻了，就算是林士年他們漂沒，但是也應該不會明目張膽的和以前一樣直接漂沒六七成吧，不用多，隻要他們能夠把漂沒的數額控製在三成左右，那麽這一批錢糧就足夠讓將士們支撐十天半個月了。
不過自己已經先後大出血好幾次了，等襄陽戰事完了後，就得想辦法找補回來，回頭就讓管家們多注意著點收購土地，順便放個利。
如今襄陽府遭到賊軍禍害，肯定很多地方家破人亡，民不聊生，這個時候正是擴大產業放高利貸的好時候，這努力努力估計不用幾年就能把最近損失的錢給賺回來。
不管怎麽說，有了襄王的這一批錢糧，城內的守軍短時間內至少錢糧是不缺了。
等襄王回去後，林士年身邊有人過來道：“大人，這王府送過來的錢糧怎麽說？老規矩？”
林士年沒有回頭：“自然是老規矩！”
屬下似乎有些擔心：“大人，現在局勢有些緊張，這錢糧本來就不多了，是不是多留一些給那些士卒，畢竟這城還要靠他們守著呢！”
林士年此時此轉頭看了他一眼：“規矩就是規矩，就算是這天要塌下來，這規矩也得維持著！”
屬下聽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啥，愣了好幾秒後才道：“卑職明白，這就安排下去！”
林士年這才微微點頭道：“嗯，好好做事，還有，最近你安排排人手送本官家眷回去一事也辛苦你了，這一次你拿多一份常例！”
“還有，本官的那一份直接安排送出城，追上前腳走的本官家眷，到時候一起送到本官老家去！”
“我等為官之人，要兩袖清風，這樣才能身無外物一身輕。”
“這等俗物放在身邊，看著煩！”
屬下道：“卑職明白！”
等下屬轉身離開了城頭後，林士年再一次把視線投向了城頭和城外！
在城外，偽周賊軍也是硬扛著城頭明軍的火力，持續駕駛船隻進入然後自沉填土，同時還有眾多灰賊軍正在肩挑手提背扛著砂石傾倒在經過滿載砂石的船隻自沉後的位置上。
城頭上，他麾下的新撫標和幾個營哨衛所營裏將士們，正在浴血奮戰，他們頂著偽周賊軍的猛烈炮擊，戰友的不斷死傷而奮力裝填火炮，火槍，朝著城外的賊軍開炮開槍。
硝煙彌漫，血肉橫飛！
守城將士正在了為保護這座千年古城而浴血奮戰！
但是賊軍的攻勢實在過於凶猛，城內的彈藥和糧草也不夠充足，最關鍵的是，他麾下的那些炮兵們正在不斷的死傷，繼續這麽打下去，估計不用兩天，自己手底下的那些老炮兵們都得死光了。
沒有了老炮兵，那些火炮就是廢銅爛鐵。
而沒有火炮助戰，這襄陽城分分鍾就被踏破了！
也許，該把官倉裏最後那點錢糧也拿走了，總不能等城破後便宜了那些賊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