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炮擊
要短時間內強行攻克一座有著雄厚兵力駐防，同時又有著堅固防禦工事的城市，不管是放在什麽時代裏，都是屬於非常困難的事情。
在槍炮時代之前想要攻克這種擁有又高又厚城牆的城市，除了用人命去填外基本沒有第二條路。
因此很多進攻方都會采取變通的方式來攻城，比如上遊決堤放水淹，比如說采用各種計謀混進城去，製造混亂偷偷打開城門等等，不過這種偏門方法大多時候也用不上，畢竟敵人也不傻，這偶爾能成功一次往往就會大吹特吹。
正常情況下，進攻方想要攻克這種堅城，最好的方式就是圍困！
圍困個一年半載的，等到城內守軍彈盡糧絕自己潰敗，哪怕是圍困也不容易。
等到進入現在的槍炮時代後，想要進攻這種堅固的城池依舊非常困難，尤其是麵對城防設施完善，並且成城牆又高又厚的華夏傳統城市，當代的槍炮其實效果很有限，並不會比幾百年前用的投石機好到那裏去。
比如周軍如今裝備的兩種主力火炮，兩斤半野戰炮和七斤野戰炮，尤其是七斤野戰炮，這玩意重量上千斤呢，可以說已經算是當代的重型野戰炮了。
但是這種七斤野戰炮對襄陽城的厚實城牆依舊沒什麽實際性的威脅。
就那七八斤的炮彈，從幾百米外打過去落在城牆上，動能再大也隻能打掉城牆外層的磚石而已，但是對於城牆本身那十幾米厚的土堆，基本沒什麽威脅。
這一點，周軍在之前的鄖陽、均州、竹溪等戰役裏就已經是得到了充分的教訓。
因此這一次周軍的炮兵部隊們，直接動用火炮轟擊城牆本身的做法，頂多也就是打一打城門樓而已，但是炮兵部隊的目標已經不是城牆或者城門樓本身，而是明軍部署在城頭上的炮兵陣地。
不過效果依舊不大，實心炮彈直來直去的，這炮彈除非是直接命中比較薄弱的城垛外，其他時候炮彈基本沒啥用，這打低了就會直接打中城牆厚實的部分，這基本沒啥卵用，這打高了會直接飛過城牆，然後落入城內，這些炮彈落入城內頂多也就是砸壞一些房屋，花花草草，對於守軍的實際殺傷非常有限。
但是，三個炮兵營的密集炮擊，依舊一定程度上壓製了敵軍城頭上的炮兵火力反擊，為臼炮部隊的前出部署提供了有力的掩護。
等六門臼炮成功推進，直接部署在距離城頭大約三百米左右的距離後，臼炮部隊的炮兵們開始裝填準備了。
隻不過和那些野戰炮部隊的炮兵們輕鬆愜意不同，這些二十四斤臼炮的炮兵們一個個卻都是小心翼翼的。
“都小心點！”
“不想死，都給老子小心點！”
臼炮營的營官邱書興一臉的慎重，不斷囑咐著自己麾下的炮兵們，都小心點搬運炮彈！
麻痹，這些炮彈可是會爆炸的！
並且都已經直接裝上了火繩引信，這要是不小心點燃了，分分鍾爆炸給你看。
而裝填過程其實都還算好的，最關鍵的是發射的時候！
因為你得先把炮彈的引火繩點燃了後再發射……
這要是中間出了點什麽故障，比如說炮彈的引火繩點燃了，但是卻因為各種意外，比如發射火藥的引火繩沒能成功點燃，或者幹脆是其他什麽問題，導致這炮彈沒有成功打出去，到時候這枚炮彈可不會等人，是會直接爆炸的。
一炸起來，整個炮組都得完蛋！
之所以隻是一個炮組，而不是說整個炮兵陣地，就是因為這種臼炮發射的過程太過危險，一個疏忽就會炸膛等各種意外，是為了安全起見，整個臼炮營的六門臼炮，其實是分散部署的。
彼此堅固幾十米不說，而且炮位的四周是有厚實的土堆充當防炮工事的，這防的可不是敵人的火炮反擊，而是防止隔壁友軍臼炮炸膛發生殉爆之類的！
因此臼炮營雖然隻有六門的臼炮，但實際上整個臼炮營的炮兵陣地部署寬度很寬，足足一百多米呢。
邱書興親自在一號火炮前指揮裝填過程，等裝填完畢後，他才是帶著人躲進後頭的防炮工事後麵，這前麵隻留下了一個膽大心思同時經過長時間訓練非常默契的炮手負責最後一步工作：點燃炮彈和發射藥的引火繩！
隻見前頭的炮手深吸了口氣後，拿起了火折子吹燃，然後先是點燃了已經裝填好炮彈的引火繩，然後又快速點燃了炮管尾部的發射藥的引火繩。
點燃後，他直接向後快跑兩步，直接跳進了一個土坑裏直接蹲下抱頭！
火繩在燃燒！
不一會，就見這又短又粗的二十四斤臼炮突然爆出了一聲巨響，於此同時整個火炮仿佛都是震了起來，並騰起了一團巨大的煙塵。
於此同時，一枚黑乎乎的炮彈也是被打向了天空，炮彈以非常大的角度飛向天空，然後在最高點開始落下，呈現了一個大大的拋物線。
最後落到了遠處的襄陽城牆外隻有區區七八米的地方，繼而發生了猛烈的爆炸！
盡管這枚炮彈是落在了城牆外，並沒能給城牆上的守軍造成絲毫的殺傷，但是依舊讓後頭一群觀戰的周軍將領們頻頻點頭。
這爆炸後威力是沒的說的，這一發炮彈如果是落在城頭上敵軍人員密集的炮兵陣地上，一炮下去估計都能直接廢掉一整個炮組甚至更多人。
而且這命中率也不錯，這一發炮彈就落在了城牆外隻有七八米的地方，而這時間上已經是處於這種二十四斤臼炮的正常散布範圍了。
這意味著之前的射擊諸元的計算是沒有錯的！
至於說什麽時候能命中敵軍這後續就得靠運氣了！
畢竟這可是臼炮，這種超短管火炮本來精度就很渣，正常散布就很大，在正常散布之內，這炮彈能不能落在城頭上，那純粹是看運氣了。
哪怕是大周王朝的工部鄖陽兵工廠生產這種火炮的時候，已經是采用了自身最高加工精度的鏜床等各種加工工具，已經是力爭讓這款二十四斤臼炮的精度最到了大周王朝自身加工能力的極限，但是這依舊無法改變超短管臼炮精度渣的事實。
這事，郭東岩也好，刁一舟他們這些將領們也好，都是事先知道的。
正是因為知道這玩意精度太渣，所以看見第一炮就直接打在了城牆外數米，取得了一個近失彈，所以他們才會頻頻點頭，認可了臼炮營的努力，至少這射擊諸元算的很不錯，對距離，角度把控的非常不錯。
郭東岩他們對這臼炮營的第一次炮擊很滿意，而他們的滿意，也就意味著襄陽城的明軍守軍不滿意，城頭上的諸多明軍看到城外的賊軍，突然打出來了一種會爆炸的炮彈後，很多人當場都是驚呆了。
這事，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火炮嘛，不是什麽新鮮玩意，大家都很熟悉拉，就連各種紅夷火炮樣式的長管火炮也已經是開始陸續進入明軍中裝備，甭管他們用來守城還是用來野戰，總之人家已經是用了，而且除了外購外，朝廷京畿和地方都是在積極自行仿造紅夷大炮樣式的長管火炮。
但是吧，現在的火炮要麽打實心圓球形炮彈攻擊遠距離的敵軍隊列，要麽是打霰彈殺傷近距離的敵軍隊列。
而實戰中，明軍因為大多都是短管火炮，因此采用的更多是霰彈，有時候情況緊急之下，都是直接往炮管裏塞進去一堆碎石鐵釘之類的玩意打出去。
還別說，這種方式在防守作戰，對中近距離的有生目標殺傷力驚人。
但是，這直接打出來一個會爆炸的炮彈，而且最關鍵的是，這玩意還是從三四百米外的地方打過來的，這讓他們無法理解。
因此當他們看到周軍從幾百米外打出來了一枚會爆炸，而且爆炸威力還特別大的炮彈後，不少人都是目瞪口呆。
因為他們會忍不住的去想，如果這炮彈直接落在城頭上，尤其是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會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肯定是人生遊戲結束了啊！
哪怕是稍微遠處觀戰的林士年看到這一幕，也是不由得皺緊眉頭。
身邊的將領忍不住歎氣：“這些賊軍的炮彈會爆炸，這要是落在城頭上，恐怕不好搞啊！”
廢話，這種威力的開花彈，一枚落到城頭上，落在炮台上，估計一整個炮組都會被直接報銷。
而事實也的確和林士年他們預料的一樣，接下來，城外賊軍的臼炮營的六門臼炮持續開火，炮彈持續落在了襄陽城牆內外，很快就有一枚榴彈直接落在了城牆上的一座明軍火炮炮台上。
而且好死不死，這枚榴彈在敵軍炮兵陣地上空十多米的位置上直接發生了爆炸！
炮彈爆炸後，彈片和爆炸內置的眾多鉛彈大小的小鐵珠子直接炸開，然後其中一部分向下撲向了明軍的炮兵陣地！
短短瞬間，明軍這個三斤長炮的炮位上的十多名炮組成員全都是倒在了血泊當中，無一幸免！
看到這一幕，林士年麵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