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兩張紙人
元喆禹咬破右手食指,“血指”點在萼的眉心。
隻聽得“呿……”的一聲,萼的眼睛瞬間睜開了,甚至越睜越大。
麵色也猙獰起來,痛苦地扭曲著身子。
開始的時候,元喆禹還想著萼多半是被鬼怪迷著了,因為家裏突然多了霓裳和兩個家丁的陰魂,鬼氣很重,就沒有朝更恐怖的方麵去想,這才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去驅散纏住萼的鬼怪。
不料一看萼眼前的模樣,元喆禹當即就慌了神:這可不是一般的鬼魂纏身。
因為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萼。
更恐怖的事情還在後麵。
萼痛苦地掙紮了幾下,麵目逐漸扭曲變形,肉體慢慢的癱軟,消散,化為黑煙。
就像一滴墨汁滴落在打濕了的宣紙上一樣,逐漸在床單上散開,然後飄遠、消失。
再看床上,隻剩下一張紙人。
嚇得掉魂了的元喆禹立即彈起身子,急急地套上褲衩,披上外衣,淩空從床上越到了六尺外的桌子上,雙腿交叉盤坐,左手持掌和嘴巴平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直立鼻梁與眉心之間,雙手護麵,快速念起了還魂咒語,很快就將嚇散了的兩魂五魄召回。
然後兩根手指一指床上的紙人,那紙人就冉冉飄了起來,順著元喆禹手指的指引跌落在桌子前麵。
元喆禹的手指畫著圈兒,那紙人逐漸就扭成了一團。
元老爺也不顧及什麽羞與不羞了,跳下桌子,扯開褲衩掏出那玩意兒,一泡尿朝紙團淋了下去。
隻聽得一陣哧哧響聲,那紙人瞬間就化為一縷青煙飄散,地上隻有幾片焦糊的灰燼。
元喆禹轉了兩下眼珠,突然又是大驚失色,迅速穿戴整齊,急急的跑向女兒元淺靄居住的紫薇閣。
剛剛叩了兩聲門響,就聽到裏麵嗲著聲音:“父親,歇息了。”
聲調和語氣都跟剛剛萼那個紙人發出的一樣。
元喆禹痛苦閉上眼睛,攥緊了拳頭。
抬腳就踹開了紫薇閣的房門。
“父親,歇息了……”
紗帳裏的元淺靄,的確是躲在被子裏歇息了。
元喆禹顧不上了避嫌,一把掀開紗帳,右手拇指一擠食指頂端,一滴鮮血就冒了出來。
朝著元淺靄的眉心一點,紙人立即被打出了原形。
畢竟是女兒的房間,元喆禹還是不太好撒尿澆滅紙人,索性將紙人撕碎,扔進了馬桶裏,效果也是一樣的。
來到桂芳閣,夫人文氏還在念經,明明知道元喆禹就在窗外,卻不理不睬,一盞青燈沉寂。
再來到一重門停屍的茶坊,四個家丁立即起身相迎。
元喆禹走進霓裳的屍體,揭開白布一看,霓裳還是霓裳。
是誰敢在元府撒野,將自己的夫人和愛女變成了紙人?
元喆禹憤怒至極,卻不知所以。
元喆禹縱身跨越到大院,叫了一聲“元福!”
元府的下人都睡得早,隻要沒有什麽大事,吃完飯一黑就各自到房間歇息了。
這十幾年來,自從元曼琪嫁到羅家之後,元府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
老夫人文氏因為女兒的事情被元喆禹冷落,早已心灰意冷。
加上最終也沒有幫助女兒元曼琪和畢嘯成雙成對,連那個外孫也不知所蹤,慢慢的也就萬念俱灰,整隻知道吃齋念佛,塌下來也不會過問。
二夫人呂筱雪,原本在元府就沒有什麽地位,老爺娶了年輕美貌、心機了得的萼之後,更是半點想法也沒有了。
整吃吃喝喝,偶爾和下人賞花賞月逛大街,青州城所有的名勝古跡,大刹宇,無不留下呂筱雪的足跡,倒也瀟灑自在。
至於從前的下人,大都上了年紀,很多人都告老回鄉,各種借口都有,離開了不少。
主要還是因為受不了夫人和刁蠻姐的窩囊氣。
剩下的,能躲就躲,不必自找麻煩。
所以一黑就各自睡覺。
正因為如此,元府裏就少了從前的生氣,沉寂得如一潭死水,倘若真有那麽有點漣漪,就是元淺靄偶爾的嬉鬧笑罵……
隻有元福,畢竟也是元府的老人,一直就住在元府第一重門右麵的“門衛室”裏,自己還去了一個很雅致的名稱,叫做“墨農齋”,忠實地守著元府。
元福沒有睡,這一夜的雨來得突然,他有很多心事要想。
一聽老爺一聲悶喝,元福立即推門而出。
“老爺,您怎麽還不安寢?”
一看見元喆禹上身都濕透了,立即返身拿出一把傘,跑出來給他撐起。
元喆禹沒有回答元福的關切,直接:“今夜這雨來得蹊蹺,你安排好夜間值守的護衛,特別是茶坊和後院,要不你都給這兩個地方再加上兩人。對了,王伊水呢?怎麽不見他值守?”
王伊水是元府護衛隊長,統領著元府的十八個護衛和三十多個家丁。
現年二十六歲的王伊水,也算是元府的“老人”了,十六歲就到元府做家丁,意因為勤學苦練,後來功夫了得,一步一步升到了護衛隊長,在元府的地位僅次於管家元福。
“哦?”
元福愣了一下,:“他沒有稟告老爺嗎?他倒是給我了,今是他父親的忌日,三前就請假了,回南麓老家去給他死鬼老爹燒紙去了,好明一早回來。”
元喆禹想了想就點點頭,不再追究此事。
突然走進元福的房間,在藤椅上坐下,招手叫元福靠近,聲:“那你今晚就不要睡覺了,注意家裏的動向,我一會兒有點事情要出去……”
“老爺。”
元福佝僂著身子,有些心疼地:“這麽晚了……要不……我陪你出去吧。”
元喆禹擺擺手,:“我離開這一陣你得把家看好,實話告訴你吧,南山道觀是靠不住的,南宮菅野徒有虛名,無法超度亡魂。我得到北寺去一趟,請慧圓法師在過來給霓裳做做法事,希望霓裳早日超生,往生極樂世界。”
元福點著頭,慢慢的抻起身子。
元喆禹完,徑直回到三重門。
元福打著雨傘,就一直在一重門的朝門邊等著……半個時辰過去了,卻不見元老爺過來。
老爺要出門,難道不從朝門出去嗎?
元福自嘲地笑了笑:老爺原本就不是凡人。
元福果然一夜未睡,直到五更時分,雞叫第二遍的時候,雨停了。
朝門外突然想起急促的叩門聲。
元福急忙跑到門邊。
元府的大門是兩扇厚實的實木門板,八尺寬,五寸厚。閂門的門閂也是臂膀一般粗細、三尺長的兩根實木,溜圓得很有年頭了。
元福跑到門邊,按慣例先打開朝門上的一個六寸見方的門洞,看看外麵來人是誰。
這一看不打緊,元福當即慌了神:迷離的燈籠下麵,一個身穿黑衣的俊朗公子,攙扶著一個黑衣女子,正焦急地等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