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等待一個紀元的她(9K求月票)
熔漿湖之前。
將玄虻劈頭蓋臉的一頓話聽在耳里,陳平的表情無一絲波瀾,反倒鎮定自若的揮了揮手。
靈光匯聚,一件閃爍迷幻之色的粉紅仙裙虛影罩住了玄虻。
登時,無限旖旎的風光遮掩不見。
「在下界時,本座就千叮嚀萬囑附過,人是人,妖是妖。」
「你既然以幻形之術露面,務必知曉禮儀羞恥。」
陳平語調十分平靜。
像極了在與不省心的女兒講話。
各族的習性與觀念確實大不同。
這和修為無關。
哪怕真龍、真鳳,妖體降世時也不會刻意幻化衣物,遮蔽要害。
感受著陳平的「好意」,玄虻露出一絲古怪之色,她狐疑的道:「聖武族把持了接下來十萬年的輪迴通道,你清楚了?」
「嗯。」
陳平先是點點頭,繼而搖搖頭。
動作令人迷惑不已。
他只知道奪捨生靈要渡輪迴劫,斬殺了一尊輪迴印記才能成功。
問了器靈小重,它也失去了這方面的記憶。
「你又故作淡定了,幾千年的歲月,陳大閣主真算是初心不改,一點沒變!」
突然,玄虻恍然大悟,鵝蛋小臉上掛著一絲冷笑。
這頓嘲諷,差點讓陳平窩火的上前,想把少女的喉嚨掐住扭斷。
他的劣跡,玄虻一清二楚。
老底都快被扒沒了,當然心中不愉。
「你首先要明白輪迴印記是如何誕生的。」
見陳平隱隱不快,玄虻立刻中斷廢話,直入主題的道:
「世間所有的規則之力都有九個印記。」
「除去不願出風頭,顯化在外的部分大能外,九大印記生靈幾乎代表了某一道的巔峰強者。」
這起先的話是老生常談了。
就好比至仙大聖。
六蛻劍規則加持,使得她成為劍道的第一個印記!如果時師叔隕落或徹底消失,地位則會被其他劍道強者頂替。
當然,還存在著驚險的印記之爭。
不過,那一步對陳平而言太過遙遠。
況且,成規則印記,被星辰界的億億萬生靈所知,未免也太招搖了。
他屆時不一定會爭。
「煌煌修鍊界,唯一一個不能被生靈掌握的規則,正是輪迴之力!」
「此種規則力量由星辰界的天道把持,乃是維繫繁榮和換代的基礎。」
玄虻淡淡的道。
生靈死後會有魂煙入輪迴。
這便是天道的力量顯現。
但具體是怎麼循環,將經歷什麼,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你意所指,九大輪迴印記是天地意識的選擇?
事已至此,陳平也不裝模作樣了,打算一口氣弄清楚。
「是!」
玄虻輕輕頷首,道:「歷代的輪迴印記都是渡劫、壽盡死掉的八階生靈。」
「可它們只剩一絲一縷的意識,且永遠被天道鎮壓,不能再回修鍊界了。」
「這十萬年內,就有一名聖武族奪舍的生靈衝破輪迴劫。」
「它斬的是某個聖武族前輩所化的輪迴印記!」
「當中,絕對存在一些取巧之法。」
走後門了!
聞言,陳平心知肚明,有些嫉妒。
「違背天道意志的後果據說很可怕,除非某一代的哪個輪迴印記生靈是你的親爹還差不多。」
玄虻輕佻的笑道。
對此,陳平無話可回。
他的親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漁民,早就輪迴不知多少世了。
「九大輪迴生靈每十萬歲月變動一次。」
「這次……倒數的三個印記生靈都是聖武族!」
說至最後,玄虻已雙肩發顫,心悸之色溢於言表。
……
不久,了解完關於輪迴生靈全部的秘辛,陳平也不由自主,跟著玄虻一起顫抖。
同時,他隱約猜到了與天葯在丹星見面后,師尊態度冷淡的原因。
換作是他的話,早甩甩道袍,留下一句「師徒緣分已盡」,餘生不見了。
聖武族,星辰界的獨有種族。
天克人、妖。
此族的神通對其他種族的強度是一,對人、妖兩族就是三或者五,端得是無情的天敵。
幸虧聖武族人丁稀少,不敵人、妖兩族強者的零頭。
否則兩族早在世間斷了傳承。
本來陳平的打算就是不斷補強自身,以煉虛巔峰的境界,玩命斬殺最弱的第九輪迴生靈。
這下直接被打擊的魂不附體!
「玄虻,你用龍蟲的本命神通奪舍玄火鴉,不必經歷無邊心雷劫,可還是要闖輪迴劫?」
勉強鎮定心神,陳平確認道。
「不然我為何緊張擔憂。」
玄虻嘆道。
聽罷,陳平心思一動。
以七階的壽元,必是等不到下一個十萬年,輪迴生靈印記集體更替了。
可玄虻境界的提升速度不比他慢。
只要此蟲先斬掉第九的聖武族,天道補全新的攔路生靈后,他再衝擊也是一條路子。
「陳平,我相信你能殺掉一頭聖武族的輪迴生靈!」
下一刻,玄虻幽幽的道。
聞言,陳平眼睛一愣,再一縮。
敢情兩人的想法碰到一起去了!
都指望對方當先鋒為自己鋪路。
「我妖族的壽元比你人族悠久,等得起……」
玄虻的一句話,令陳平暗暗叫苦。
「你背後站著蜚蛭龍蟲,還要沾我的光?這豈不是
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你對得起真仙的布置?」
凝視玄虻良久,陳平一字一頓的道。
鷹集般的目光上下掃視,充滿探究之意。
考慮前途艱險,他第一次把積壓心裡許久的猜測擺在了檯面上。
「龍蟲?」
哪知,玄虻卻是驚愕的一挑眉,怪異的道:「原來你一直把我當做龍蟲真仙的轉世。」
「陳閣主太瞧得起我了!」
「真如你所猜,我就不至於被困於女帝宮數千年終日惶惶不安。」
……
一陣交談后,陳平終於知曉玄虻這三千多載的經歷。
大千界縹緲山一戰,它被天縱活捉封印。
原本沒有任何的脫困之法。
可某一日,一股浩瀚的力量降臨元燕群島。
待它意識再度清醒,竟發現自己直接傳入了星辰界!
還處在了妖族的超級勢力女帝宮之中。
後面的經歷沒什麼值得贅述的。
無非是專心提升神通,突破境界,直到在丹星法斗會上偶遇陳平。
「所以,你懷疑自己是女帝的棋子?」
陳平聽得是眉頭大皺。
自封女帝的妖皇,身懷蜚蛭龍蟲的血脈。
她早已渡過第四次的
五衰劫。
帶玄虻參加法斗會的那頭大黑蟲,不過是女帝的一具分身!
但也不弱於最差勁的五衰了。
玄虻至今不知女帝的謀划,才不敢與陳平在丹星多聊。
……
「破劫成聖后,再來女帝宮搭救我!」
一步一靠前,玄虻從火湖中飛落,清澈的目光楚楚可人,毫不躲閃的與陳平直視。
自從清楚那頭聖武族是開了便利之門破劫后,她心裡的擔憂更盛。
斬排名越高的輪迴印記,成聖后的實力越恐怖。
那種底蘊的加持,恐怕除真仙外,世間無一種手段能相媲美。
玄虻深知自己已捲入一場可怕的布局裡。
一旦她沖開奪舍劫突破八階,將會發生無法挽回的後果。
脫離女帝宮是自由的第一步!
在與陳平丹星相遇后,它重新燃起希望。
此人身懷絕大的秘密,從貧瘠的大千界一步步的爬上來,未必不能助它破局。
「你等我,不如祈禱女帝宮自行爆炸來的實際。」
避開玄虻的眼神,陳平冷淡淡的道。
他的道侶還在靈泉仙宮,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相見。
何苦再多一筆債。
真要自身難保,他乾脆一個不管
「你會來。」
玄虻似乎非常篤定,手腕一亮,朝陳平扔去一個太合瓶。
「太少。」
神識透入一看,陳平無動於衷的道。
「這些只是訂金。」
玄虻不假思索的補充道。
她深知此子的秉性。
辦事之前,需見到好處。
「本座不會答應你什麼。」
嘴上雖拒絕著,陳平拿著太合瓶死死不鬆手。
裡面竟有一件二品的火屬性道種承載之物!
這無疑是玄虻在法斗會上前五的獎勵之一。
但遠遠不夠讓他將來和女帝宮對上。
「說定了。」
玄虻面無表情的道。
陳平只是她反抗女帝的後手之一
即便螻蟻,也要掙扎。
……
戮巫洞府的山峰一側。
玄虻和陳平的注意力從輪迴劫轉移。
畢竟還在天巫道場之中。
「先前本座隱匿氣息,你是如何發現的?」
陳平疑惑的道。
他有心藏匿的話,同階生靈一般堪破不出。
當然,類似秋靜月施展的秘法,能察覺一些蛛絲馬跡。
「入內的人,就你一人身懷幾種仙火。」
「我對靈火的敏銳度,七階之中無人能及。」
玄虻簡單的解釋道。
「原來如此。」
瞳孔一縮,陳平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他才新得一種仙火榜第九的仙火,這玄虻應該也感知出了。
「我修鍊的一門匿火技巧,人族也可修鍊,或許對你有用。」
玄虻話一畢,妖識一波動,傳去一篇數千字的法決。
「它的神魂力量不弱我多少,女帝宮的栽培功不可沒。」
心中一忌憚,陳平開始查看那門匿火之術。
接著,他的表情一下變得欣喜動容。
……
「主人,這是一門匿火的小仙術!」
器靈在始源脈里大呼道。
聽罷,陳平更是視若珍寶,二話不說的無聲遁
入火湖,參悟起來。
此門術法和肉身語小仙術差不多。
都是一種技巧。
感悟了半個月,陳平便精通入門。
待他再一召元焰,火中的氣息已渾然一體。
完全感應不到仙火的獨特波動了!
而他施展的元焰威力奇大,很可能會被誤會成火屬性的道種神通。
「玄虻,你真不錯。」
陳平不吝嗇的贊道。
每次與此蟲相遇,他都能獲得一些實用的東西。
若非女帝宮強的恐怖,他倒樂意伸出援助之手。
「此火分我一點。」
盯著跳動的元焰,玄虻舔了舔舌頭。
這火里蘊含的威壓離譜之極!
正是它需要的養分。
「當是還你傳授匿火術的恩情。」
猶豫片刻,陳平彈去一朵元焰。
「呱!」
玄虻眸中一亮,張嘴將元焰吞進腹中,留待以後吸收。
下一刻,陳平眉頭一挑,不解的道:「對了,你們這麼多人藏在山裡做甚?此地有什麼重寶嗎?」
「呵呵……」
玄虻雙目一眯,揶揄的道:「你若想與我再合作的話,最好坦誠一點。」
「天巫道場廣闊的猶如小星辰,你難道是湊巧飛來!」
……
一番話,讓陳平心底無比的陰沉。
這就是知根知底的壞處!
他剛一裝糊塗,玄虻便猜了七七八八。
「女帝不知從哪裡得到了一份道場的殘餘地圖,裡間標註的正是這座戮巫山!」
玄虻開口道。
「它居然清楚此地是戮巫老祖的洞府!」
暗地裡一緊,陳平默不作聲。
「女帝帶我來丹星參加法斗會,也是為了道場之行。」
「可惜,我初始傳入道場時運氣不佳,被一頭八階的巫獸盯上。」
「重傷逃脫后,我修養了數載,再跟著地圖尋到戮巫山,已是有人捷足先登。」
玄虻不疾不徐的道。
它瞅了瞅四周的禁飛大陣,示意是天辰修士和五道胎一方所布下。
「他們兩伙人來的更早?
陳平眉頭一皺,試探的道:「我也只大略清楚戮巫山的位置,但裡頭有什麼寶物卻一無所知。,
聽罷,玄虻淡淡的道:「當中或有戮巫的傳承!不然,天辰的人族為何徘徊多年不願離開。」
「哦?」
陳平眼中立刻精芒爆綻,火苗涌動。
這玄虻一如既往的是個六兒。
竟在眾多人族的眼皮底下藏了好幾年。
自然,這和道場內神識被壓制在百里內關聯甚密。
戮巫山綿延十數萬里。
找個偏僻之地隱藏並不困難!
……
「洞口附近盤踞了一頭八階巫獸,導致那群人族屢屢衝擊失敗。我也沒什麼好招數。」
「如果不是你來了,我都準備離去,轉而搜尋別的地方。」
玄虻無奈的道。
「你被追殺過,八階巫獸的大體實力怎樣?」
陳平挑一些核心的問道。
若是道變期的大聖擋路,那就可以果斷放棄戮巫洞府了。
但巫獸的神通遠遜於同階,不是沒有硬碰的可能。
「八階巫獸像是被巫力強行提升的生靈,雖強了我一個大階,但由於不精通規則的運用,倒是殺不死我。」
「怎麼形容呢。」
玄虻擰眉想了半天,道:「大約比何古道強了兩三倍。」
「那就是相當於法斗會煉虛巔峰組頭名的神通,只是肉身更強橫,不懼大聖底牌的斬殺!」
估摸了一下,陳平也在糾結後續的計劃。
如今,進入洞府還面臨著兩大難題。
一是八階巫獸。
在此之前,還有天辰修士與五道胎等人的威脅。
「先看看能否坐收漁翁之利!」
由於佔據了暗處,陳平選擇更多。
他與玄虻一合計,悄無聲息地離開火湖,往山腰的那座平台潛去。
……
十幾天後。
戮巫山山腰。
以天辰田姓女修,仙心星辰五道胎為首的兩方修士仍在不停商量。
「我看還是挑出最強的幾人纏住巫獸,其餘人等入內取寶,最後均分寶物。」
一名黑黑瘦瘦,手持藍焰長槍的年輕修士提議道。
此人名喚蘇鴻,法斗會前十之一。
本命法寶是某件開界至寶的仿製品。
「蘇道友所指的最強幾人,包括我田貞貞,與貴方的五道胎閣下嗎?」
仙辰的紅髮女修不客氣的一嗤。
擋住八階巫獸是在搏命。
何況,洞府里的巫骨誰不眼饞?
她不願與任何人分享。
「蘇某可沒點名道姓!」
長槍一轉,蘇鴻冷冰冰的道。
「廢話就免開口了,提一個大家都認同的建議。」
說完,田貞貞一掃五道胎等人,暗嘆際遇不佳。
原本,搜索洞府是一場隱秘的行動。
奈何他們被五道胎施展道法跟蹤了。
直到戮巫山山腳,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但對方三人抱團,也非軟柿子。
兩方惡戰一場,都剷除不了彼此,只好心懷鬼胎的作罷!
「田道友,這座洞府里究竟有什麼寶貝?」
十隻手臂齊齊朝山巔一指,五道胎淡淡的問道。
五行道胎兩女三男。
這話一出口,便是男女混雜的刺耳之音。
「我等亦不清楚。」
田貞貞搖搖頭,毫不鬆口。
若讓對方知曉戮巫洞府里的秘密,必然帶來更大的麻煩。
此言一落,五道胎、蘇鴻、葉翰池皆流露諷刺之色,表示不信。
……
這時,距離平台數百里的一處山坳下。
「玄虻,你能對付幾個?」
陳平雙目煞意一閃,傳音問道。
「你居然打算把他們滅殺?」
玄虻心中一凜,有些不可思議。
單單一個五道胎都難纏之極,何況還有一大批頂級的煉虛中期!
「隨口問問。」
陳平輕笑道。
接著,兩人又沉默潛伏。
目前的局面,就是一個死局。
……
與此同時,遠在戮巫山千萬里之遙的一座水洞之中。
這裡藍霧遍布,微涼的水波沁人心脾。
高處一看,此水府整個沉於湖泊里的一個盆地間,與環境融為一地。
哪怕當面飛過,也難以察覺所在。
但偏偏水洞旁,卻站著一名眼神凌厲的背劍修士。
他面無異色的打量洞上方的幾個扭曲古字。
「青巫府邸!」
何古道瞳孔一縮,毫無波瀾的神色終於起了變化!
靈泉仙宮破解過巫神族的文字。
並傳了一份給他。
雖不完整,但一些常見的已經夠用。
「青巫,大破滅之前神巫族的十六名老祖之一!」
何古道眼底閃過一絲興奮,隨即,腳步謹慎的邁入洞府。
……
戮巫山,山巔。
一整面巨大的懸崖橫架入空。
平坦的中央,是一座鑲嵌各種礦石的百丈高洞口。
寒風呼嘯,深不見底。
洞口底端,一隻渾身透白的怪物,翻轉肚皮,呼嚕呼嚕的酣睡。
此怪物體型不大。
體長只有三丈,像極了妖族的白蟾蜍。
隨著此獸的一呼一吸間,身上浮現一層層乳白的雲霞,讓它看起來氣勢驚人,更襯幾分神秘和強悍。
「這就是那頭八階的巫獸!」
陳平潛伏在一個角落,有些心驚。
他根本不必再湊近感應。
以這巫獸為中心,數百里的空氣都在劇烈演變,排斥著其餘的一切。
分明是八階生靈,將規則與法力、肉身完全融合產生的異象!
「我的法力品質與它不在一個層面上。」
陳平心裡對比道。
規則神通只是強弱的一個方面。
法力也極其關鍵。
所以,田貞貞等人數次圍攻也毫無戰果。
「殺!」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輕叱,十幾道身影從各處冒出,朝著熟睡的白色蟾蜍狠狠撲去。
並且,那田貞貞還駕馭了一套氣勢驚人的陣法,布置在蟾蜍的四周。
「呱!」
法力的波動讓那蟾蜍即刻蘇醒,一睜銅鈴大眼,迸射出一股股的恐怖寒氣,朝四面八方紛射而去。
……
半載后。
戮巫山平台之間。
田貞貞、五道胎等人相隔極遠,略帶愁容的各自恢復傷勢。
「這還怎麼打?
監視眾修的陳平、玄虻面面相覷。
這些日子,那兩方又強行衝擊了幾次洞府。
可全被八階巫獸攔截。
甚至還隕落了一名天辰的煉虛中期!
「差距太大了,關鍵是白蟾蜍的肉身受巫力錘鍊,實打實的堪比八階妖獸!」
「防禦上就已立於不敗之地。」
玄虻搖搖頭,道。
「我全力施展元焰,估計能干擾其一陣。」
陳平心裡判定著。
再融仙火后,元焰神威已不弱於火系的道種神通多少。
問題是,進入洞府後,這頭巫獸會不會緊追不捨!
萬一纏著他,玩笑就開大了。
……
「各位該是重新考慮考慮蘇某的建議。」
山腰平台上,蘇鴻起身,聲若洪鐘的道。
由五道胎與田貞貞祭出底牌,攔住八階巫獸。
剩餘的眾修進入洞府取寶是最好的辦法。
「先調理完傷勢再說!」
田貞貞不置可否,閉上雙目。
即便真分兵行動,也要派兩位師弟、師妹取代她。
……
戮巫山外,水底的青巫府邸。
何古道闖入這裡之後,已搜索了幾個月。
「靈泉仙宮和宗門交代的清單之物獲取了一半!」
他
緩緩地行走著眼裡閃過一絲得色。
在道場發現一座巫神的洞府,乃是天命之子般的際遇。
而且,因歲月的侵蝕,府邸中的禁制早就自主破滅。
他如入無人之境,把洞府各處的寶貝全部搜刮!
「青巫的境界如果只是五衰,其肉身就無法保存。」
「可要是半仙境界的話,何某便撞了大運!」
何古道目光灼灼,推開水府里,未搜索的最後一間密室。
推開石門的剎那,他表情即刻一愣。
「奇怪。」
「巫神族消失的當天,青巫洞府中是準備辦一場喜事?」
何古道環視周圍。
新入的一座大廳里,鑲嵌著一顆顆碩大的紅色明珠。
桌石、椅凳也皆是鮮艷之色。
一個個磨盤大的酒杯呈列其上。
杯里空蕩蕩的,都是沙塵。
巫神族的體型比之巨靈族還高大,這一切布置倒是沒有問題。
「那是?」
何古道掃向一張古樸的巨大主椅。
椅上,沒有人影。
只擺放著一面數丈長的紅鏡!
鏡面光滑如玉,映出了他的身姿。
小心翼翼地一抖手腕,灰劍虛影凝結而生,何古道一步步地靠近。
不過,僅僅隔了幾息,他就面露驚駭之色的停了下來。
只見紅鏡中,呈現出來的,竟不再是他的樣子!
還額外多了一個面如磐石,青筋獠牙的頭顱
「裝神弄鬼!」
身為煉虛修士,何古道藝高人膽大,毫不猶豫地一揮袖,試圖把紅色寶鏡收回儲物戒。
「滋滋!」
一聲急促的輕響,但他的法力毫無作用,紅鏡紋絲不動。
下一刻,更詭異的事悄然發生!
何古道的法力彷彿驚動了什麼事物,半邊的天際
都直接一黑,沉了下來。
與此同時,主椅上的紅色寶鏡中突然噴射出數之不盡的霧絲。
一股浩瀚無邊的幽怨力量席捲沖盪!
龐大的怨氣!
何古道首當其衝,馬上戰戰兢兢的護住神魂。
可幸虧那股足以改變天地的怨氣不是沖他而來。
無窮無盡的霧絲一個匯聚,落在了主椅上,並凝結成一個百丈的身影。
頭顱渾圓,臉頰由一塊塊肌肉組成。
渾身的肉痕之間,遍布紫色的神秘符印!
尤其是額頭閃爍的兩個古文,熠熠生輝,照亮了四周。
「青巫!」
隱藏在角落,何古道心臟跳動,震撼不已。
這莫非是青巫的魂魄?
可星殤紀元距今歲月無盡,絕不可能留下任何的生命氣息。
壯著膽,何古道釋放一縷神識再次感應了一下。
這回,他流露一絲愕然之色。
果然不是魂魄之體。
「執念之力!」
何古道眼角一夾,更是有幾分不可思議了。
何為執念?
那是魂力的一眾衍生。
本身沒有生機和主觀意識。
能存在,全靠死前堅定不移的某個念頭維持。
「青巫前輩究竟有何執念?」
何古道心裡驚疑不定。
從大破滅時期,一直保留到現在的執念,即便有紅鏡之功,那也相當的詭異可怕了。
他繼續打量青巫。
只見其雙目空洞,來回的凝望大廳。
「枯嗤一喏?」
接著,從青巫口中猛地蹦出幾個生澀且厚重的字元。
「戮巫未至?」
按靈泉仙宮的情報一翻譯,何古道充滿了困惑。
緊跟著,那青巫執念所化的虛影緩緩站起,擴散出一絲匪夷所思的怒氣。
至始至終,它都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之中。
「嗖!」
下一刻,這虛影往上一飄浮,竟毫無徵兆的衝出洞府。
「難道何某另有機緣?追!」
何古道僅猶豫了一下,便一劍劈開洞頂,朝那百丈大的虛影緊隨而去。
……
戮巫山。
荒嶺重重。
「主人,要不先去另幾位巫祖的道場掃蕩一遍?」
「我雖不熟悉,可大體的路線還記得。」
器靈沉不住氣的道。
「有道理。」
陳平轉念一想,生出退縮之意。
寶物雖誘人,那也得有命拿才行!
或許戮巫傳承,與他終究是有緣無分。
「咦!」
然而,就在他斟酌的同時,平台上的田貞貞、五道胎等人似乎看見了什麼,齊刷刷的望向西方的天際。
下一息幾人意識一震,目瞪口呆。
接著,恐慌的一散,往四處躲藏起來。
「枯嗤!」
「枯嗤!」
一道道怨氣衝天的吼聲傳入山巔,彷彿在不停念叨著一個人名。
此音傳遞之間,一名如同靈氣構成的巨影飄進山中。
高達百丈,紫色符文生生不息的扭動全身。
「青巫!」
器靈用肉身語小仙術在陳平體內驚呼道。
「末代神巫族十六位老祖之一,五衰第三境的強者。」
「它不停暴喝的名字是戮巫!」
不用陳平追問,器靈又補充道。
「執念之力!」
「並非巫神復生!」
在場之修哪一個不是見識絕頂,眨眼功夫明白過來,心中紛紛鬆了口氣。
……
「枯嗤!」
「枯嗤!」
這時,那青巫的執念仍在不歇的呼喊。
並飄入山巔,朝著戮巫洞府飛去。
大有直接闖進的趨勢。
「呱!」
同時,那隻白色蟾蜍狀的八階巫獸驀然一個翻身。
一下高高躍起,落在外面,變成了趴伏的姿勢!
它的渾身顫抖不休。
彷彿見到了需頂禮膜拜的祖宗。
「巫獸是巫力演化的種族,青巫對它的壓制與生俱來!」
見狀,陳平眼睛一亮。
不僅是他,洞府附近的所有修士都想到了什麼。
「枯嗤!」
「枯嗤!」
頃刻間,那道青巫執念視巫獸如無物,飛進戮巫洞府,一下不見了蹤跡。
而白色蟾蜍卻還頭顱磕地,不敢起身。
「好機會!」
田貞貞美目一挑,不由分說的腳踩一根泛光玉簪,化為一束難以捕捉的遁光,也飛入洞府。
山巔之上,可沒有修士布置的禁空陣法。
「唰!」
繼田貞貞之後,五道胎、葉翰池、蘇鴻等人也毫不停頓的飛進山洞。
……
「走
!」
與玄虻一聲招呼,陳平不敢再耽誤這絕佳機會,馬上施展空間術,往洞府竄去。
短短三息,熱鬧非凡的山外人影皆無了。
「這麼多道友?」
在眾修消失后,山巔一處,一柄灰色的劍影狂射而出,最後一個闖入洞府。
「呱!」
足足過了二十息,那頭白色蟾蜍才伸出頭顱,瞅了眼空蕩蕩的四周,忽然大怒之極的低鳴一聲。
隨即一對粗大的後足猛然一蹬,瞬間包裹在一團白霞中,就此追了進去。
……
戮巫洞府內。
通過神魂的感知,陳平對百里內的一切清清楚楚。
入內的第一個場景,是一條幾萬丈長的通道。
兩側洞壁都是黑紅之色,並不時有絲絲火苗從縫隙竄出。
「星殤紀元獨有的照日天石!」
陳平心裡一喜,但沒有絲毫停留,帶著玄虻往前飛。
照日天石是打造大星辰破界至寶的主材。
價值頗為不俗。
然而,前面進來的那批人一個未停留收寶。
證明不遠就有更好的東西!
「主人,你要小心那頭八階巫獸跟進來追殺。」
器靈及時指點。
「嗯。」
陳平認可的點頭,飛快前行。
他必須趕上隊友拉幾個墊背的才能放心的停留收寶。
沿著通道狂飛。
不久,陳平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廣闊的地下大廳出現在面前。
中央,擺放了幾個十數丈寬的石箱。
敞開的箱口內,堆滿了薄薄的玉片。
淡白色的靈澤交相輝映!
「全是元仙石!」
陳平一呆,大喜過望!
此石能輔助母胎輪迴生靈,打破無法沖入更高境界的宿命。
安含煙足足要了兩千塊。
但面前起碼有三、四千之多!
何況,正有一名背槍男修,還在不停地收取元仙石。
「至仙劍宗陳平!」
見後方還有人闖入,蘇鴻眉頭一皺。
接著,他立馬明白,此子一定在山上潛伏了很久!
「元仙石是蘇某宗門長輩交代的必須之物,望陳道友讓一步。」
「要什麼資源,蘇某雙手奉上。」
「否則,若鬥起來,我倆一時分不出勝負,小心雙雙死於八階巫獸之口!」
蘇鴻一邊收取元仙石,一邊迅速的半威脅半商量道。
前面的田貞貞、五道胎等人不太需要元仙石,被他用威逼利誘的勸走。
「陳平,你假意答應,我等會偷襲他!」
一條黑色的萬足蟲藏在陳平袖口,冷厲的傳音道。
「哼!」
見蘇鴻又逼又誘,陳平淡淡一哼,捲起袖袍往更深的地下世界飛去。
「呼。」
蘇鴻剛鬆了口氣,但接下來的一幕立刻讓他心裡警惕異常,槍尖毫不猶豫地刺向一邊。
「嘭」的一聲。
在陳平身影破碎的剎那,蘇鴻的背後飄起一朵巴掌大的蓮火。
此火的生成沒有丁點的預兆。
好似言出法隨,根本無視空間的距離。
「滋啦!」
下一息,瘋狂灼燒的烈焰鋪天蓋地,遮住了蘇鴻。
這是一道恐怖之極的火術。
融燒空間,化掉蘇鴻的盔甲和
護盾,全在一瞬間完成。
那跳躍的火苗彷彿是從遠古中誕生。
完全不講道理的摧毀了覆蓋的一切!
「道種神通!」
只夠蘇鴻轉動一個念頭的倉促時間裡,他的肉身和神魂一同蒸發殆盡。
他至死都不敢相信,同一個組別的前十,能瞬殺他!
同時,一名紫袍男子立於火海,右手一托,接住徐徐落下的太合瓶,嘴裡淡淡的道:
「玄虻,你說他憑什麼自覺能與本座不分勝負?是法斗會給他的自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