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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
疾音不絕的密室中。
陳平身披一件黃灰長袍,一圈土色霧環上下徐徐飛舞,不停變動著千奇百怪的形態。
這是已經將土屬性的天地元氣控制如心的程度。
爍日仙土典是火、土雙屬性主修功法。
而兩世修鍊,陳平基本沒有操縱過土靈力。
因此,他熟悉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把此屬性的法力運轉自如。
眾所皆知,土屬性的靈力在攻擊方面乏善可陳,但厚重韌實,擅長防禦。
在資源捉襟見肘的情況下,不少專修土靈力的修士,都不會購買防禦法寶。
爍日仙土典四大秘術,其中三種已被陳平打通經脈循環。
最後一門秘術的起點則是遙遠的化神境。
剛剛,陳平身上的長袍就是仙土典附帶的防禦秘術,金聖玄衣。
此術一成,可輕易扛住中品靈寶的攻擊。
聽上去似乎不強。
不過,金聖玄衣術才堪堪到入門境界。
後續提升空間之大非同小可。
攤開掌心,陳平感觸著一團淡綠色的火焰。
此火內部一半晶瑩透明,一半渾濁不堪。
裡面還含有一片雀冠狀的金光。
第二門秘術,蒼焰咒。
顧名思義,此術是一門火法。
蒼焰之威力比起不熄古焰,簡直是一天一地的區別。
畢竟仙土典的等級遠超焰靈訣。
由於他一直是玩火的老祖宗,掌握蒼焰后,迅速突破到了小成之境。
而三法中,最令陳平頭疼的是一門純粹的攻擊術。
無垢靜心指!
此術不僅包含火、土雙屬性,還糅合了施術者的神魂之力。
簡而言之,靜心指既殺肉身也斬神魂。
這種特殊的法術,陳平也是首次聽聞。
但無垢靜心指的特性就意味著極難修鍊。
在法力和魂力中找到平衡,並成功的釋放出去才是關鍵。
知道自己短時間沒法修成無垢靜心指后,陳平暫時放下。
接著,他拿出一株霞光繚繞的靈草。
正是在秘境所收取的,火、土屬性的幽陽古霞草。
將此靈草融入體內,便可固定增加幾門法術三成的威力。
四階靈物加一成,五階三成,六階五成,七階八成。
這亦是仙土典的一大特色。
至於八階、九階的效果,功法里並無任何的記載。
可能創出功法的大能自己都沒有得到過那種等級的寶物。
融合靈物的過程簡單輕鬆。
當陳平再次召出蒼焰,果然與記載中陳述的一模一樣,威力上浮了三成。
「不愧是天品中階的功法。」
丹田、經脈以及靈穴內的充沛法力令陳平意氣揚揚。
拋開外物和神魂術不談,如今的他足以擊殺兩個以前的自己。
這便是功法的重要性。
中途休息了兩日,陳平正式開始閉關。
他不缺修鍊資源就沒必要跑到外界晃悠了。
太一靈根在身,若不專心致志的打坐,委實對不起這份天資。
十年一閃而過,密室的大門毫無動靜。
又流逝了二十二載,負責和陳平交接洞府的築基女修也已到了即將坐化的年紀。
據說此女的遺願就是想知道那座洞府里的主人是不是在衝擊元嬰。
否則一連閉關六十數年半步不出,金丹老祖也很少有此份定力。
這天,密室的大門終於敞開。
一股濕氣迎面席捲。
人影一閃,一名披頭散髮,鬍子邋遢的男子慢慢走出。
一道除垢術加身,他瞬間恢復了清秀的面龐。
此人正是一次性閉關了六十二年的陳平。
數十年的久居一地,讓他對周圍的一切產生了遙遠和陌生的感覺。
不過神魂微微一貫通后,他容光煥發的適應了變化。
「三十多年的持續修鍊,竟沒有出現一次心魔障。」
陳平回憶著整個修鍊過程,不禁面泛喜色。
他以往對天靈根修士的進階速度羨慕不已。
太一靈根自然更強一籌。
換做之前的上品靈根,他早因為心魔障頻發中斷了修鍊。
因此,本次突破元嬰中期耗費的歲月大大低於他的預算。
神識鋪天蓋地的籠罩全島,每個角落所發生的變化瞭若指掌。
四十七萬丈的神魂之力!
此等神魂強度差不多可以和胥道青那種一宗首修媲美。
穩固了一番境界,陳平慢悠悠的從袖袍內掏出兩個封經瓶。
「嗖」
「嗖」
瓶口的禁制剛一散開,從中分別疾射出兩個元嬰小人。
兩人出現后不約而同的朝石壁穿去。
「喂喂喂,兩位道友,大蜀已亡了上萬年了!」
陳平見兩個元嬰倉惶逃跑的模樣,不由揶揄的道。
蜀國曾經乃是一個鼎鼎有名的元嬰勢力,后因得罪強敵消失於世間。
大蜀亡國則是天演大陸的一個典故。
通常用於描述在某一事件發生了很長時間才後知後覺的行為。
這兩人估計以為自己還在極晝寶域水深火熱呢!
「還跑?」
見兩人丟魂失魄般的衝擊陣法,陳平單手一掐訣,一根手指沖虛空一點。
兩個元嬰的身軀頓時爆發一層淡銀色光芒,顫了幾下后,莫名其妙的跌落在地。
鬼鴉真君,荀擎羽!
因為被封印的太久,兩人的神情顯得憔悴至極,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
「荀擎羽,你害慘了老夫!」
鬼鴉真君這才發現昔日的仇家,咬牙切齒的撲上去瘋狂撕扯。
「孽障!」
陳平臉孔一冷,神魂一震。
鬼鴉真君立刻抱頭慘叫,身體漸漸透明起來。
「韓道友,內子人在何處?」
荀擎羽感激的抱抱拳,道。
「她已不幸隕落。」
惋惜的搖搖頭,陳平當然不會告訴此人,余昊英是被他獻祭給了秦塵延。
「荀某也無活著的必要了,請道友賜我一個痛快。」
黯然的神色一閃而逝,荀擎羽懇求道。
「你幾十年沒有恢復肉身導致生機大失,除了奪舍、轉鬼修等寥寥幾途外別無選擇。」
陳平淡淡的道。
「道友願助我奪舍?」
聞言,荀擎羽瞳孔里浮起一絲老樹逢春的晶亮。
「你想多了。」
陳平面無表情的道。
接下去的幾天,一心求死的荀擎羽很是配合。
把修鍊的功法、秘事、以及幾處秘境所在一一告知。
看在此人痛快的份上,陳平施展法術助其解體。
曾經羨煞旁人的元嬰眷侶一同歸西,他倒有點感慨。
炮製鬼鴉真君的手段就比較殘暴了。
這傢伙極其的不老實,數度算計妄圖苟活甚至反噬。
最終陳平越整越不耐煩,強行搜魂得到了部分記憶后,把此人連帶魂煙斬了個乾淨。
「師兄那邊也不可再拖,否則轉鬼的難度會難於登天。」
眉頭一皺,陳平時隔數十載破關而出。
半年之後。
陳平又回到了洞府。
「韓師弟,宗門情況如何?」
劉玉澤的萎靡元嬰剛一被放出,便迫不及待地道。
陳平微微一笑,一掌魂燈懸浮而現。
此是師姐吳初含的魂絲。
當初通知宗門撤離東域前,他特意求了一盞魂燈。
「多謝師弟的關照。」
劉玉澤露出一絲欣慰,鄭重其事的抱拳道。
「師兄做好準備了嗎?」
話鋒一轉,陳平問道。
「妄冥鬼錄的功法我已參悟通透。」
劉玉澤點點頭,回答道。
「這份秘術師兄修鍊一下。」
說著,陳平甩去一枚玉簡。
「竟能增加半成的渡劫幾率。」
神識一掃,劉玉澤驚訝的同時感激拜下:「師弟的大恩,師兄著實不知該怎麼報答。」
此類有益於渡劫的秘術,不論優劣與否,價值都是不可估量的。
「師兄見外。」
話雖如此,但陳平還是坦然受禮。
這門渡劫秘術是他外出參加一次交易會時,從一位元嬰後期同道手中換下來的。
足足用掉了三件上品靈寶的資源。
他對劉玉澤無疑已是仁至義盡。
將鬼木花與秘術交給師兄,劉玉澤單獨進入一個密室籌備轉族的最後準備。
「哈哈,喬道友這是把半個宗門的財物都帶在身上了!」
解開喬星瀾的儲物戒,陳平眼睛當即瞪直。
這位宗門首修的身價還要超過九鼎商會的范星綸。
靈石、符籙、丹藥數不勝數。
換算下來的價值讓他瞠目結舌。
整合了身上的資源,陳平頓時雙手狂搓的在密室來回走動。
化嬰丹四粒,六階礦石九塊!
三根六階青劫雷竹。
六階的乾坤劍牙一株,六階的薑黃精果一枚!
最令人期待的則是兩件通天靈寶。
陽羽仙宗的蝕葵燈座!
以及在雷宮殿第二層獲得的白色短劍。
燈座是火屬性,陳平能輕易的煉化。
但同時也面對著一個巨大的問題。
他未得到通寶訣。
一般來說,為防被外敵徹底掌控通天靈寶,相匹配的通寶訣都是口口相傳。
陳平如今要催動燈座,需耗費一段時日自創相應的法訣。
或者培養一尊器靈命其自主感悟。
然而誕生器靈的條件苛刻至極,還是前一種方法更實際。
先把燈座放到一邊,他開始專研那把白色短劍。
「呼哧」
劍氣咆哮,充斥一方。
鋒利的劍氣狂閃,陳平小心翼翼的兩指一夾,把短劍定住。
「難道我先前猜測有誤,這是一件真通天靈寶?」
抱著懷疑,陳平意識浸入劍內。
視線所見是一方明亮的空間。
無數光絲詭異懸浮,並紛紛化為一口口晶瑩之劍。
一時間,破空聲急嘯。
中心處的意念目睹這般可怖情景,目光微微一滯。
下一刻,那一條條晶瑩劍影組成了一股劍刃風暴。
劍幕中,蘊含著不可思議的威能。
刺目光芒后,劍幕上演化出一段萬餘字的古文。
「瑰寶級通寶訣!」
陳平驚喜欲狂。
深吸了口氣,他忙不迭的把法訣牢牢記住。
「嗡!」
瞬息后,劍幕發出嗡鳴之聲,一閃之下,閃電般潰散一空。
隨之,一股無法言喻的龐然劍意從陳平身上狂卷而出。
皙白之光閃爍,一柄十餘丈的巨劍虛影衝天而起。
同時,陳平慌張的甩開靈劍,面龐慘白。
「好一把裁天仙劍!」
陳平眼神心悸不已。
此劍方才幾乎抽空了他的法力。
很明顯,劍內流轉著一絲規則之力。
通寶訣中有關於白色短劍的寥寥記載。
名曰「裁天」,主材是七階的真吾聖枝。
「為何記載著瑰寶通天訣,卻無器靈呢?」
陳平疑惑叢叢。
唯一可確定的一處,裁天劍曾經是一件強悍的真通天靈寶。
畢竟靈心雷宮是一方煉虛勢力。
即便在分殿,好像也不會把元嬰宗門都有的准通天靈寶放於第二層,當做珍貴的兌換之物。
沉思一陣,陳平想到了兩個可能。
其一,裁天劍中的器靈已隨著歲月流逝而隕落。
其二,此劍來路不正。
雷宮殿之主獲取后,故意抹除了原本的器靈,僅僅保留通寶訣供弟子們參悟。
「獨獨這一把劍,我就不虛此行。」
陳平喜上眉梢。
真通天靈寶,整個梵滄海域也沒有幾件。
雖然無器靈存活降低了一些價值,但亦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接著,他暫停手中的雜事,不假思索的祭煉起裁天劍。
一年之後。
一口數寸長的白色短劍從陳平嘴裡徐徐浮出。
並在漲縮不定間,隱約有無數符文圍著其飛舞。
「沒有器靈輔助,需修鍊到通寶訣第五層才可接觸劍內的規則。」
陳平又喜又憂的嘀咕道。
通寶劍訣共計六層。
他目前不過修完了第二層罷了。
越往後篇幅越長,愈發的複雜。
照此速度推測,修至第五層恐怕需持續閉關兩百年。
「有機會定要培養一個器靈出來。」
陳平琢磨著日後的規劃。
然而,他現在頭緒全無,新器靈的誕生還不知是猴年馬月的事。
好在第二層的通寶訣催動裁天劍,威力也穩壓羅生劍幾籌。
稍不如意的是,僅僅兩擊體內的法力就會被抽之一空。
沒有突破大修士前,此劍只能當做底牌使用。
「雷宮殿第二層的法寶如果全和裁天劍一個等級的話」
陳平咽了咽唾沫,揪心不已。
他倒是想搬空所有的寶物。
可當年的形勢極端危險。
稍有不慎魂飛魄散。
上回出門,他特意打聽了東域的情報。
果不其然,九鼎商會屠戮元嬰的醜事已經泄露。
活下來的幾名元嬰紛紛聲討商會的惡行。
無大修士鎮壓的九鼎日薄西山,頂不住各方的巨大壓力,全員撤離了東域。
而且,海族皇庭有入侵東域的野心。
但不知受到了什麼阻力,遲遲屯兵不見行動。
至於極晝寶域的變故更是讓修士們津津樂道。
據捕風捉影的傳聞,此事甚至驚動了中央海域的化神人族。
可寶域卻和以往一樣,莫名的在四元重天消失無跡。
大概率是不了了之。
「靈泉、秦塵延、化神傀儡等生靈仍然被禁錮在寶域,對我而言,這是個十足的好消息。」
陳平滿意的笑道。
雷宮在寶域布置了後手。
要不然,他當年還不一定能逃脫靈泉魔爪。
「雲秋容那娘皮的小命挺硬。」
此女也安然無恙的回歸東域,稍稍出乎了陳平的預料。
知曉他修鍊瑰寶術的人不少,但大部分都在寶域里。
而雲秋容是個例外。
當然,經過六十多年的苦修和消化戰利品,陳平自篤即便是胥道青親來,也有不俗的自保之力。
「底牌還不夠,是時候兌換鯤鵬法的第三層了。」
一揚頭,陳平朝劉玉澤所待密室打了幾道禁制。
並吩咐大灰和本命傀嚴加看守。
他在外購買了大批的煉傀材料。
早已把仙裔傀儡和太清玉蠍修復完畢。
三塊六階礦石,二十枚五階礦石。
這般驚人的代價消耗后,陳平終於得償所願,拿到了第三枚梧桐天葉。
第四層的兌換條件讓人深感窒息。
五階礦石都毫無作用了,竟要整整三十塊六階礦石!
備受打擊的陳平好不容易調整了心態,將天葉按在了眉心。
歲月不饒萬物。
轉眼又是五載匆匆而過。
收起手裡的梧桐天葉葉柄,陳平面色淡然的出洞逛了一圈。
第三層的咫尺星空術,一躍一萬九千里!
而且,此術衍生的鵬羽風暴已具備打破空間的能力。
這絕對是一個難以形容的提升。
像之前彤皇的空間封鎖,那等淺薄的規則運用不再能限制星空術的發揮。
「梵滄海域天雀之外,誰能阻我!」
陳平心中快意,負手返回洞府。
在等待劉玉澤轉修的同時,他隨手煉製了幾頭五階傀儡。
煉傀就和煉丹一樣。
再強的底蘊也會碰上失敗的時候。
幸好除了一頭妖族傀儡直接報廢外,另幾隻傀儡倒是保留了境界。
觀師兄還沒出關的跡象,陳平又不眠不休,將兩株青劫雷竹的葉子斬下,融入了渾身皮膚。
至於三根雷竹本體,現在是利用不上的。
待日後尋一名高明的煉器大宗師,再煉製成套的雷屬性法寶。
太一魂體的加持,進度簡直一日千里。
數載后,陳平的珊瑚法相終於邁入大成之境。
法相虛影頂端的龍角旁,清晰顯露了另兩種殺器。
一朵茂盛的青色花團,以及一根垂落的白色柳枝。
偷偷摸摸抓了幾種生靈驗證后,陳平心臟「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難怪舒穆妃告誡我輕易不能暴露太一衍神法,這太一仙門不覆滅沒有天理了。」
陳平表情怪異的搖搖頭。
珊瑚法相大成后,二段神通竟分別克制妖族和海族!
豈不是將世間的各大種族得罪了個遍。
「創此法的那位大能是個絕世凶人。」
陳平不禁佩服萬分。
不過五個種族確實太少。
若有規則加身的那一天,他一定要把衍神法改進,威壓世間百族!
金珠空間。
陳平盯著一個地罩尋思良久。
兌換一百縷陰陽玄黃氣需七塊六階礦石。
而他手頭上還剩六塊。
其中,增幅火屬性神通的鳳舞佛璃石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動用。
出了寶域后,方才體現高階靈物的珍稀。
他身懷海量的資源卻是求購無門。
這日,清除掉丹毒的陳平在島上喊來幾名女修,喝了個酩酊大醉。
四百二十三歲的誕辰就這樣毫無樂趣的過掉。
第二天一早,陳平猛地挺身,眼中一片清明。
他做了一個夢。
曾經熟悉的面孔一個個老去死去。
而他站在平雲宗的山巔上,一臉的平靜。
「走了一百六十多年了啊。」
陳平長吁一聲,目中流露複雜的情緒。
修士的一生,大抵都是與自己獨處之時。
當年實力低微被迫離開元燕群島,好似不久前發生般歷歷在目。
「以我如今的神通,鬼族拓跋潛即便破入大圓滿之境也留不住我。」
「假若它的境界原地踏步,未嘗不可驅逐出去甚至斬殺。」
陳平端著一個酒杯,冷冷一笑。
度葉鬼宮的少宮主歷練期限不定。
短則百年,長則千年之久。
拓跋潛很可能還在群島興風作浪。
歷史上,鬼宮化神從不插手少宮主們的歷練。
因此,陳平已有擊殺拓跋潛的心思。
「師弟,勞煩你守護多年。」
這時,一道幽影飄來。
劉玉澤的元嬰小人上沾染了一絲絲的鬼氣。
「師兄要渡劫了嗎?」
心中一動,陳平淡笑道。
「不錯。」
劉玉澤輕輕點頭,舉起桌上的羽觴朝陳平連敬三杯。
「祝師兄馬到功成。」
幹掉酒水,陳平笑吟吟的道。
劉師兄此去兇險重重。
大陰陽太清神雷訣不是屬性劫雷。
縱然做足了準備,師兄最多也只有三成半的機會。
塵關不歸莫意外。
「希望還有和師弟消愁斷腸的日子。」
拍拍陳平的肩膀,劉玉澤遁入密室,「轟隆」一聲關閉石門。
無論是奪舍經歷的無邊心雷劫,或是轉鬼的太清神雷劫,兩者都屬於身內之劫。
並無外顯的天象降臨。
陳平神識籠罩劉玉澤也察覺不到丁點的異常。
他只能看見三天後,元嬰小人已無影無蹤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細如頭髮的灰絲。
第六天。
那根灰絲和燃燒殆盡的蠟燭一般,搖搖欲落。
當最後一絲暗光也即將滅掉時,陳平心底生出一股難受。
劉玉澤失敗了!
「師兄安心的去吧,師弟活著的一天,無念宗就會受到庇護。」
朝前方做了一揖,陳平暗暗的承諾。
轉身之際,耳中一動,他忽的一回頭。
那縷灰絲竟頑強的掙紮起來。
從一個微不可視的光點,迅速狂漲數倍,死灰復燃。
一時間,密室中鬼氣森森,陰風大作!
接著一團團綠焰在此附近憑空浮現。
洶洶燃燒下,空間模糊不清的扭曲。
最終,綠焰全部融入灰絲之中。
一名飄忽萬分的人影逐漸清晰。
五官、手腳顯現,正是肉身模樣的劉玉澤。
「我的鬼族師兄,真有你的!」
陳平難得說出了一句俏皮的話。
可見他的心中確實高興。
「師弟別來無恙。」
劉玉澤莞爾一笑,沖著陳平抱了抱拳。
一人一鬼小聚片刻。
陳平詢問了太清神雷劫的細節。
即使劉玉澤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但他仍然感受到了驚險和離奇。
「鬼卒境初期,相當於人族的築基修士。」
劉玉澤介紹著自己的狀態。
高階修士成功轉族,並不會從頭開始修鍊。
比如師兄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而且,因為以前的底蘊,他在破入五階前都會進步神速。
「師弟接下來有何打算?」
劉玉澤開口問道。
聽了這話,陳平似笑非笑的看了師兄一眼。
他心知肚明,此鬼想著立刻和宗門匯合。
「師兄目前的實力不太夠看,暫時還是繼續跟在師弟身邊吧。」
頓了頓,陳平繼續道:
「師弟準備帶你領略一下異域風情!」
「哦?」
劉玉澤不明所以。
陳平抬頭,視線穿過石牆落在天邊的一個方向,淡淡的道:
「錦衣歸鄉。」
洞府的租金還剩十載。
但陳平哪裡會討要這點小錢。
在一個黑夜,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閉關幾十年的小島。
罡風陣陣。
陳平腳踏劍光負手疾飛。
右手腕中的靈獸鐲熠熠發光。
他把師兄安放在了鐲內與大灰同住。
當然,這不是羞辱。
他身上又沒有適合鬼族修鍊的空間至寶。
所以,只能暫且委屈劉玉澤了。
接下去的半載,一名神秘人橫掃了各大拍賣場和商鋪。
他專門購買諸如神火雷球,靈艦炮等比較冷門的寶物。
投入的資源之多,讓一眾修士瞠目結舌。
此人自然就是要回歸元燕群島的陳平了。
他大肆收購了一批克制屍族、鬼族的東西。
原本,陳平還惦記著倒買倒賣,多弄點群島稀缺的破階丹藥,修鍊丹藥,高階符籙。
可隨即一尋思,元燕群島本土大小貓兩三隻,金丹修士都是一方巨擘。
莫非要和他們換玄品功法嗎?
太跌份了。
陳平已決定他這次要拿捏起元嬰大能的威嚴,從心歸鄉。
一個月之後。
天地交接的深海,浪花和黑水吞噬著周邊的一切。
黑色沙漠中狂風呼卷,永不消停。
這裡是群島生靈畏之如虎的黑沙流海,也稱「黑沙環海」。
因為此惡劣地帶完全將元燕包裹。
當中天象匯聚,古獸橫行,哪怕對金丹大修士來說也是龍潭虎穴。
「嗖!」
某天凌晨,一名紫裳男子遁光降下,接著毫不停留地直接射入所謂的禁地。
陳平並未刻意按一百多年的安全路線折回。
君已不是少年郎。
說句志得意滿的話,他閉著眼選擇任何一處穿越都不會有什麼危險。
「對了,當年那幾頭不長眼的五階古獸可是把本座追殺的上躥下跳。」
陳平雖不怎麼記仇,但曾害的他差點隕落的生靈,絕不會大度的放過。
元燕群島極西之地。
在某片荒涼海域,十幾名修士正聚集在一座小島上,界限分明的分成兩邊站著。
高空統領兩方的分別是一位獨眼男修和一名赤腳的大漢。
兩人皆是元丹中期的境界。
而在中間廣大的區域,卻是一男一女兩位築基,正指揮著藍色飛刀和一串紫色鈴鐺爭鬥著。
兩者碰撞之下,交織閃爍發出一陣陣轟鳴。
兩旁觀戰的修士個個面色莊重,偶爾竊竊私語。
「馬師姐這一場要輸掉,我百草門就得讓掉這條三階礦脈的開採權。」
「哎,蠱風院原本在內海就是大勢力,近年由於陰靈和屍族的步步緊逼,人族已丟失九成領土,不然,他們怎會遷徙到貧瘠的極西之地!」
其中,身穿統一白袍的一方,兩名築基初期修士搖頭嘆氣的道。
「呵呵,邵道友,五場已比三場,你百草門一場未贏,該是心服口服了?」
在築基女子即將潰敗的節骨眼上,獨眼老者笑眯眯的道。
「三階礦脈可以讓給你祜老怪,但蠱風院得保證不能破壞島嶼的環境,我百草門兩成的靈藥來源可都在此島中。」
赤腳大漢冷哼著,悶悶不樂的道。
「放在幾百年以前,竭澤而漁自是愚蠢行徑,不過,難保數載后陰靈大軍就要席捲全境。」
「老夫已打算全力收集資源,帶領宗門冒死前往衍寧城了。」
獨眼老者露出一絲苦笑的道:「反正老夫的壽元僅剩二十載,如果能把後輩弟子帶去一個安穩之地,也不枉緣分一場。」
「鎮壓天獸島萬年的浮幽城都塌了五十年,衍寧城也」
搖搖頭,赤腳大漢說不下去了。
雙城一直是群島修士的支柱。
現在獨剩一座衍寧,究竟還能撐多久呢?
誰都不敢也不願深想。
「呵呵,難道要闖一闖黑沙流海逃去外域謀生?祜某聽聞,近幾千年隕落在此海的金丹老祖都不止一掌之數啊!」
獨眼老者的話裡帶著一絲絕望。
「咦!」
就在這時,赤腳大漢的目光無意往黑海中一掃,驀然一聲驚呼。
只見遠處的黑沙流海突然被巨物攪動了起來。
四周的天地靈氣全往那個方向瘋狂涌動。
「不會是破界的古獸族吧?」
兩大元丹驚駭欲絕,立馬吩咐弟子停止鬥法,並祭出了一艘大型靈艦。
「似乎是名人族。」
下一刻,獨眼老者的慌張稍褪,開口道。
靈力旋渦急速旋轉,光華大作的中心部位,一名身著紫袍的黑臉書生面無表情的走出。
說也奇怪,明明相隔數百里之遠。
可那陌生修士彷彿早已察覺到眾修的位置,「唰」的一下,竟然一步跨越幾百里,直接到了小島的上方。
祜姓老者和邵姓大漢心中一咯噔,面色蒼白的鞠躬拜下。
他們貴為元丹修士,居然在這名書生身上感應不到一絲一毫的氣息。
絕不是正常現象。
再一想到此人剛從恐怖的黑沙流海遁出,一個答案不約而同的浮現。
「晚輩百草門邵容拜見真人前輩。」
「晚輩蠱風院祜翰池見過金丹真人!」
隨後,兩派的弟子也隨之跪了一地。
「真人?」
但見兩個元丹小輩的無知稱呼,黑臉書生莫名的牽嘴一笑,跟著手掌往臉上一抹。
維持一百多載的面容迅速變幻。
朗眉星目,長身玉立,外表的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歲罷了!
結果老者祜翰池一看清楚對方的真容后,心臟頓時難以置信的怦怦直跳。
「他認得我?」
目視老者,陳平意念一動,從丹田裡飛出了一個白嫩如玉的嬰兒。
此嬰指著老者,老氣橫秋的道:
「本真君外海逐道一百六十餘載,怎麼你一個小小的元丹修士竟好像認識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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