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落幕

  十多年前,李閥年青一代中,最為出彩的三傑:李玄策、李虯髯、李芷惜。個個都是驚才絕豔的天才人物,更是蓋壓京城,其他門閥的子弟全都被壓製得瑟瑟發抖。


  再後來,李玄策墮落失控下落不明,李芷惜神秘亡故於海外,李虯髯因變生恨,破門而出。


  經此一係列事件,李閥年青一代,再才漸漸沉寂。


  雖然往事已過十數年,但此時此刻,做為當初見證見李虯髯威風的韓傑琥、楊樊,甚至是從未見過卻知其名的雲昭儀,都是震驚失色。


  三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寒山小寺,居然還能把李虯髯給牽扯進來。


  這到底是個什麽寺院?

  那個被稱為方丈的年青人,到底是誰?

  韓傑琥的心裏有若萬馬奔騰,深深埋怨儲君楊莞,為何挑了這般棘手的任務?情報工作也太差了!


  “你們是自已走,還是某家動手趕你們走?”


  李虯髯就這麽靠在破牆邊,斜睨著韓傑琥等三人。


  “李……李將軍,韓某也是奉旨前來辦案。”韓傑琥咬咬牙,忍著翻騰複雜的情緒說道。


  “咦,你還知道某家是殿前金吾將軍?”李虯髯懶洋洋地拔著胡須,“某家隻認先皇帝的旨,不認什麽太子儲君的旨。等他登了位,安安穩穩當了皇帝再說。”


  韓傑琥臉色一滯,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帝京的大臣官員皆知,前皇楊堅生前對李虯髯頗為偏愛,甚至還因為李虯髯破門出走的事,斥責過李閥幾位高層。


  當初李虯髯在皇宮內任意出入,即使兩位皇子見到他,也是帶著尊敬。所以李虯髯如此說,韓傑琥竟是不知道如何接話。


  楊樊眉頭一掀,想辯斥一句,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但他平素也是囂張之人,此刻這忍下來的臉色,就顯得猙獰難看。


  李虯髯卻是看在眼裏,轉頭對駱吒說道:“傻小子,看好了。”


  他話音未落,插在地麵的渾金棒,頓時閃入手中。就仿佛一道活了的雷霆電光,矯捷異常。棒上雲雷紋路縈繞的“金箍棒”三個篆刻小字,閃爍生輝。


  一棒在手,李虯髯未見任何動作,卻仿佛瞬移一樣,直麵楊樊。而此刻的楊樊,剛剛才忍下那口氣,渾然不知李虯髯已經襲來。


  “李……”韓傑琥大驚失色,但聲音就此中斷。


  因為一道耀眼奪目的金光,仿佛巨粗的黃金電芒,帶著繚繞盤旋的雷霆迸裂,勢如排山倒海,當頭就往楊樊的頭頂砸去。


  李虯髯砸出的這一棒,比之前泥胎降魔信使出招,更要凜然狂猛,不可阻擋。而且居然都不帶一絲風聲,隻有雷霆環繞,令人肝膽俱裂。


  “啊!!”


  楊攀一聲驚叫,已經駭然驚恐,倉促間,隻能拚命將渾身力量,全都聚集雙臂,暴吼一聲格擋而上。


  蓬!一聲令人牙酸的震響,整個地麵仿佛都抖動一下。


  楊樊手臂上連同上半身,所有衣甲盡皆被砸成飛灰。半個身子都被砸進土中,額前許多血管迸裂,披頭散發,大量的血絲湧現出來。


  “今日給你個教訓,讓你知道某家的道理,滾吧。”


  李虯髯輕輕揮棒,磕在楊樊肋下,向上一挑。


  楊樊魁梧的身軀立即就被拋飛,蓬的一聲,狠狠砸落地寺外。


  “李將軍,告辭!”


  韓傑琥再也不敢說什麽,說完之後掉頭就走。


  雲昭儀慌忙跟上,臉色一片鐵青。


  不過片刻,韓傑琥摻著楊樊,和雲昭儀一起,已經逃得無影無蹤。


  “禁衛都督,還真是要見風使舵的人,才能勝任.……”李虯髯摸著下巴,望著韓傑琥消失遠方,嘀咕了一句。


  “師父,寒山寺怎麽辦?”駱吒的聲音傳來。


  李虯髯再才轉頭,瞧了瞧寺院內,已經是一片殘桓敗瓦,七八成的房舍都已經到塌。地麵上更是仿佛被犁翻了一樣,到處坑窪龜裂。


  各個角落中,由於大量陰冥氣以及妖魃被滅,已經是黑氣彌漫,久久不能散去,顯出一片末日災劫般的景象。


  “你問這小子吧,我無法做主。”李虯髯搖搖頭。


  “方丈,怎麽辦?”駱吒看向殷鋒。


  殷鋒遙望著已經差不多全毀的寺院,半晌才吐出一口濁氣,平靜說道:“遇襲的事已經上報靈伽寺,但久久沒有回音。這個爛攤子,就讓靈伽寺來收拾吧。”


  說著,他轉過瞧著駱吒,露出一抹笑意:“我啟程前往澄海州,或許會在那裏暫住好久。你是繼續修行,還是跟我走?”


  “我當然是跟你走!”駱吒嗬嗬的笑道。


  “老子好酒好肉沒虧待你,百般技藝教導你,你這就把老子給丟了,就不問一句?”李虯髯走過來,不滿地瞪著駱吒。


  “師父,不是說好了,您也去澄海州嗎?”駱吒有些詫異的問。


  “本來是不想去的,但你這麽關心你師父,我就勉為其難走一趟,反正也是要去海外逛逛。”李虯髯板著臉說道。


  “說好了?”殷鋒詫異的皺眉,“你們早就想去澄海州找紅蓮師伯?”


  “就是紅蓮師祖傳訊,我和師父再才趕來寒山寺。”駱吒說道。


  “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許叫紅蓮師祖。他瑪的,你這樣叫法,紅蓮豈不是比老子的輩份還高?這個虧怎麽能吃?”李虯髯伸出手,削了一下駱吒的頭皮。


  駱吒摸著腦袋,苦著臉說道:“可是,紅蓮師祖,確實是我師祖啊!”


  李虯髯氣得七竅生煙,但針對這個問題,二人已經吵過無數次。即使當時說好了,再之後仍是一樣。


  “你現在拜李前輩為師,紅蓮師祖就不是師祖了。以後和我一樣,喊紅蓮師伯就行。”殷鋒笑著解釋道。


  駱吒點點頭,笑道:“好,我聽方丈的,以後和你一樣。”


  “你……氣煞我也!”


  李虯髯鼻孔裏差點噴出火來,盯著殷鋒,不禁怒道:“為何這傻小子,總是願意聽你的?”


  殷鋒隻得解釋道:“他是我撿回來的,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是更親切些。”


  駱吒也是點頭。


  李虯髯不禁無語望天,半晌才恨恨道:“他瑪的,你喊他師伯,老子豈不是又吃了虧?”不過轉念一想,再和駱吒爭執這個話題,怕是又從師伯爭回到師祖。


  “走吧。”


  殷鋒回望了整個寒山寺一眼,轉過身,拉起駱吒,遠遠離開。


  不遠的山道上,殷鋒早已經安排好了馬車。


  三人上了馬車,駱吒坐到駕禦位,輕喝一聲,兩匹馬頓時噠噠起步,不過片刻,已經消失在遠方盡頭。


  時間緩緩逝去。


  接近夜幕來臨之時,一個身影出現在寒山寺廢墟中,正是去而複返的雲昭儀。


  她嘴中默默禱祝,不知說了什麽,腳下突然出現一個漆黑如墨,仿佛兩翼翅膀展開的印痕。


  然後,無聲無息之間,雲昭儀的身影漸漸沉沒,完全消失於黑印之內。瞬息之間,一切又再隱入逝去,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空中寒鴉聲聲,四周寒風凜凜,顯得孤寂而滄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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