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鬥耀世 第九章 絕地
“公輸峻你到底練得是什麽武功，老夫打遍天下也沒見過這麽怪異的功夫。”
公輸峻體力依舊不減，哈哈笑道：“老匹夫，害怕了吧。那就趕快繳械投降，五爺我還要趕回家給弟弟慶祝呢！”
王成父搖頭歎息道：“隻怕此刻的魯莊，已經變成一片火海廢墟了吧。公輸峻，你也莫要頑抗了。老夫可以給你們一個痛快。”
公輸峻心下大凜，聽他語氣，似是此時魯莊已被賊人攻破了！
不可能！
從行政區域算，魯莊雖然隻是一般的村鎮，但公輸家族已經苦心經營多年，無論麵積還是人口，都足以抵得上一座中型城市。
更何況，外人隻知道魯莊是打造兵器和工具的場所，又怎會知道魯莊內暗藏的驚天秘密！豈是宵小可以隨意攻取的。
一念及此，公輸峻安下心來，再也不管王成父說些什麽，專心保護身後眾人。
王成父道：“老夫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投降，我保你們所有人不死；否則，立刻叫你們血染百草，埋骨在此！”
公輸峻也不答話，手中長劍忽然泛起刺目銀光，在他的舞動下淩空旋轉了一圈，徒然若一道白虹，向王成父狂飆飛去。
“白虹貫天！”王成父失聲驚叫，這劍勢風馳電掣，快如閃電，想躲避是絕不可能了。
“將軍！”“保護將軍！”
那群黑衣人不愧是經過嚴苛訓練的精銳，反應甚是機敏。霎時間，王成父身旁的幾個親兵奮不顧身地搶身擋在身前。
“嘭！”“嘭！”“嘭！”
那道白虹瞬間貫穿三個人的身體，激射出數道血浪。白芒微斂，力道稍減，仍直衝王成父而去。
借著親兵舍身相護，爭取到的一絲時間，王成父連忙畢集全身真氣催動‘犀水金剛甲’，隻見他全身忽地鼓起一圈金光，將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白金相交，立時爆發出衝天炫光氣浪，王成父身邊數丈內的黑衣人俱都被卷走掛飛，好幾個撞到樹幹、岩石上，骨節碎裂，眼見是活不了了。
氣浪疊爆處，隻聽“啊”地一聲斷喝，金色光盾徒然碎裂，鮮血激射，白虹雷霆萬鈞般貫入王成父的左肩。
王成父口中猛地噴出一口血箭，咳道：“五公子，這就是你給老夫的答案嗎。咳咳，非常霸道，可惜，你還是選錯了。老夫沒有死，那死的就會是你們。”
話音方落，猛地揮動右手，森林中頓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原來他又緊急調動了兩百射手，將魯莊剩餘人團團包圍。
白羽箭如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在這樣的箭雨中，無論多好的防禦裝備撐不了多久，就會變成廢品。
轉眼間，魯莊眾人都被射成了篩子，一個個轟然倒地。
但眾黑衣人中卻爆發不小的騷動，發出陣陣驚疑聲。
王成父目光如炬，歎息道：“公輸峻，原來你果真不是人……”
隻見公輸峻全身插滿了箭，依然屹立不倒，全身上下一片血紅，皮膚龜裂的太厲害了。幾塊受傷的地方更是連血肉都被剝開了。
不過，傷口上露出的卻不是白骨，而閃現著金屬般的光澤。
“之前與你比拚真氣時，我就有所察覺。你的體內根本沒有一絲真氣，而是單純的力量！這一點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擁有那麽強的力量。”
“而且，你的皮膚越是龜裂一分，力量也就增強一分。現在我想明白了，原來你一直在壓製自己的力量，才可以保住外麵的那層皮不至損壞……”
王成父娓娓談來，逐漸揭開了公輸峻的秘密，然後自言自語道：“公輸家族實在太可怕了，誰能想到他家的老五居然不是真正的人！那麽，其他的家族成員呢？這個家族究竟還隱藏著多少秘密！？”
越想越是心驚，揮手道：“殺，哦不對。滅了它！”
眾黑衣人得令，霎時刀槍劍戟，箭雨如潮，都朝著公輸峻兜頭傾瀉而下。
此時的公輸峻，經曆連番惡鬥，能量已所剩無幾，麵對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的敵人，拖著被損壞了的右腿，隻是機械式地喊道：“殺！殺！殺！”
慢慢被湮沒在這無邊的黑夜裏……
黎明前的黑夜，總是最深的。
公輸班和玥紫淩帶著魯莊眾人一路奔波，終於漸達黎明。
淩晨的風寒而冷，此刻，也比不上玥紫淩的心涼。
“盤哥哥，你確定五哥哥真的隻是一具機關人麽？”
她這個問題，已經連續問了十二遍。
每問一次，公輸班都極有耐心地回答一次。
畢竟是相處了十年的人，忽然告訴你他不是人，隻怕換誰誰也接受不了。
玥紫淩忽然細思極恐道：“那公輸家族，到底有幾人是真？幾人是假？難不成……”
公輸班揮袖打斷她，歎了口氣，道：“紫淩，還是別往下猜的好。”
“你還記得我有一次整整兩個月沒出房門半步嗎。我就是那時候得知這個秘密的，當時我的心情跟你一樣，真覺得天都塌了。花了好長時間，才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玥紫淩一雙妙目瞬也不瞬地凝視眼前的情郎，忽然心中大痛，不由得握緊他的手，道：“盤哥哥，原來那麽小你就得知真相啦！你知道的比我多，也一定比我更難受的多吧！”
這句話真是說到他的心坎上了，公輸班輕輕昂起頭，盡量不讓眼中的淚水被玥紫淩看到。
“主母說，這是我們公輸家族傳自遠古的秘籍——《神機引》，裏麵內容包羅萬象，甚至蘊藏著宇宙的奧秘。讓我務必將它傳承下去。”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在主母的教誨下，給自己的‘親人’安裝胳膊、腿，甚至是替換五髒六腑……”
“一開始，我隻是希望親人更“健康”些，所以想方設法優化料品。後來漸漸地，我對這種技藝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學習的飛快。過了大半年的光景，我就可以自己製造人級的機關人啦！”
玥紫淩蹙眉道：“什麽是人級，難道機關人也像武林高手那樣，能分個等次出來麽？”
“當然！”公輸班挑眉道：“人級的機關人也稱為‘人偶’，這種類型的外表看上去和人沒什麽兩樣，就連生理特征都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還能唱歌跳舞，吹拉彈唱，端茶倒水，洗衣陪……哦不對，是洗衣鋪床。”
玥紫淩眼中殺氣一閃而過，又換成一副嬌俏的模樣。
公輸班吞了吞口水，暗呼“好險！”
連忙打岔道：“總之，人偶是最低等級的機關人了。比這個更高的有地級、天級，與人偶不同，他們都有很厲害的神通，尤其是天級，不但最厲害還能飛行。據說，這兩個等級的機關人在地絕天通的時候出力甚多，功勞頗大，所以顓頊特意分別給他們賜名，絕地者和天行者。”
玥紫淩點頭道：“嗯嗯，聽這名字就很霸氣，不愧是一代人皇取得名字。”
公輸班道：“是啊，不過可惜，有名字了又能如何，這都是顓頊稱帝之後的事情了。當時共工已死，絕地者和天行者在地絕天通時又折損了大半，僅剩的幾台也早隨幾位人皇進入墳墓守衛皇陵去了。從此，天下間再無人能製作這種巧奪天工的機關人了。”
玥紫淩疑惑道：“公輸家族不是繼承了水神共工留下的秘籍嗎，你們應該可以製作出來呀？”
公輸班唉聲歎氣道：“秘籍法門確實留下來了，不過，這可是極為深奧的功法，又是用上古文所寫。兩千多年過去了，眼下的公輸家族，能仿造出十之一二來就已經是極限了。”
玥紫淩道：“盤哥哥說的有道理，倘若你們真的可以做出當時的絕地者、天行者，當今各諸侯、百家門派誰能抗衡？天下確實已是公輸家族的囊中之物了。”
語氣惋惜，可她心中卻覺得這未嚐不是一件幸事。如果公輸家真的有爭霸天下的資本，作為公輸家一份子的公輸班，又當真可以如此瀟灑的拋下一切，為她歸隱過幸福、簡單的小日子嗎？
念頭一轉，她忽然明白了什麽，道：“盤哥哥，我知道你為什麽不擔心五哥的安危了，既然是機關人，自然沒有生死，又何苦為他擔心呢？”
公輸班道：“紫淩所言極是！不瞞你說，五哥就是我接手的第一台機關人，這些年來他身上的手腳、心肝脾胃腎等等，我都替他換了個遍，不論對方將他傷的多嚴重，我都可以給他複原。就算被拆了也沒關係，隻要有足夠的料品，兩個月的時間我可以再造一個五哥出來！”
紫淩連連點頭，忽然好奇地問道：“那五哥是什麽等級的機關人呢，你不是說現在能造出天地級嗎，剩一兩成的神通也很厲害啦。如果是天級，或許能打退來犯之敵，平安地回到魯莊呢？”
公輸班點她的鼻尖道：“傻妹妹，你以為天行者能造就造的嗎？每一台天行者所需的資源都是巨大的，還要配合天時，魯莊這麽多年苦心經營，主母也不過造了兩台而已。五哥是家裏的核心成員，當然也不會是普通的人偶。”
“那他就是絕地者啦！盤哥哥，下次你去幫他們維護的時候，可不可以讓我也跟著長長見識。”
公輸班捏了一下她高俏的鼻子，壞笑道：“你怎麽比貓咪的好奇心都重！想要看的話，等你過了門兒吧。讓哥哥先來檢查檢查你的身子是不是真的。”
玥紫淩又羞又怒，撥開他的鹹豬手，氣惱道：“盤哥哥，你又欺負紫淩啦！哼，不理你了。”
公輸班看著她生氣的模樣，依然覺得是世間最美麗、最可愛的。他心中暗暗發誓：紫淩，我會盡全力讓你就這樣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關於《神機引》，你隻要知道我說的這極小的一部分就夠了。其他的，都讓哥哥來背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