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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遺恨九天

  翌日,雪顏便被龍嘯天招入宮中。會麵的地點不是在承乾殿,而是在明湖。雪顏看著湖麵上隱約而現的畫舫,心中便已經猜到三分了。她這一次估計在劫難逃。


  雪顏走上輕舟,內侍便搖著槳向湖中駛去。清晨起了濃密的霧,很快便將輕舟隱入白色的彌漫中。


  “皇上,洛雪顏帶到!”雪顏走上畫舫,身後的小船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雪顏,進來吧!”龍嘯天的聲音在珠簾之後響起,聽不出半點情緒。


  “罪臣拜見皇上!”雪顏跪地叩首,隻見龍嘯天一身明黃錦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整個畫舫甚是安靜,了無人跡。


  “雪顏,你告訴朕,為何要幫端靜離宮?”龍嘯天始終不明白她這樣做的理由。


  “皇上,端靜公主已有心愛之人。她寧願死也不願意和親西昌國。罪臣實在不忍心她自尋短見,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罪臣自知犯得是欺君之罪,甘願領罪。隻是此事都是罪臣一人所為,還請赦免洛氏宗族!”雪顏叩首,希望龍嘯天能看在她昔日的功績上放過洛氏。


  “雪顏,如今你爹已被彈劾下獄,你又犯下如此重罪。你讓朕如何從輕發落?”龍嘯天言語略顯無奈,似乎他也是無能為力。


  “皇上,家父之事很明顯是栽贓陷害。皇上如此睿智又怎會看不出來?罪臣之罪的確罪不可恕,罪臣聽從皇上發落。”雪顏再叩首,她除了祈求,已經再無辦法。


  “雪顏,你是個識大體的女子。應該明白朕的難處。隻要你尚在人間,淼兒是斷不會迎娶鳳儀公主的。北冥若失去南越國的支持,那就會腹背受敵。西昌國和親之事已經作罷,南越國的親事就絕對不能再出紕漏!”雪顏冷笑,原來他是想和她做交易?不過如此也好,她終歸難逃一死,若能換得洛氏宗族平安,也是值得的。


  “雪顏會悄然無息的離開太子殿下,也請皇上放過洛氏宗族!”雪顏與龍嘯天對視,那孤傲清冷的容顏上掛著幾顆不舍的凝淚。


  “雪顏,你放心,你走以後,朕定會為洛家平反。等淼兒登基之後,也定會追封諡號,立你為後!”龍嘯天不禁惋惜,這樣聰慧的女子,還真是人間少有啊。


  “罪臣謝皇上!”雪顏隻是冷笑,人都死了,名號還重要嗎?

  “雪顏,這個是斷腸散。朕想給你一個體麵!你回清露寺自行了斷吧!”龍嘯天拿出一隻瓷瓶。雪顏含笑接下,叩謝皇恩。


  她若是自殺,龍灝淼便不會與他反目。這也便是今日龍嘯天秘密傳召的原因吧!

  雪顏被送回了清露寺,茗蘭等人早已是焦躁萬分。她們自是擔心會有意外,能看到她平安歸來,不禁喜極而泣。


  “小姐,皇上沒為難您吧?”茗蘭看著雪顏凝重的麵色,不禁擔憂。


  “沒事!”雪顏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走入房內。今日之事自是不能讓任何人知曉。龍嘯天擔憂的,也正是她所擔憂的。龍灝淼早晚要登上皇位,自是不能為感情所牽絆。


  雪顏獨自一人在銀杏樹下靜坐,手中卻是那瓶斷腸毒藥。雪顏凝視著瓷瓶,卻是有萬般的不舍。她舍不掉的還是與龍灝淼的那份刻骨銘心的情誼。不知明年今日,他會不會在如此璀璨的星空下,懷念她。


  “洛小姐可是有煩心之事啊!”主持師太不知何時出現在園中,不禁讓雪顏有些慌張,收起了手中的瓷瓶。拭去了眼角的淚痕。


  “師太請坐!”雪顏起身,請她落座。師太自是看見了她於袖中的瓷瓶,一縷狡黠在眼中轉瞬即逝。


  “小姐可是在為洛大人擔心?”師太與雪顏敬茶,一臉關切。


  “家父深陷囹圄,自是擔憂不已,心神不寧!”雪顏想起此事,就覺得甚是蹊蹺。洛家搜出的贓款到底是從何而來?除非是內鬼?雪顏不禁想起一人,頓時大悟。


  “師太,雪顏還有事先行告退了!”雪顏起身行禮告辭。


  “洛小姐,這可是您的物件?”師太迎上前去,從地上撿起一隻瓷瓶。雪顏麵露驚色,自己還真是大意。


  “多謝師太!”雪顏接過瓷瓶,卻看見師太臉上那股奇怪的笑容。


  “洛小姐,天幹物燥,休息時注意熄滅燭火!”師太回禮,轉身離去。雪顏站在園中,回味著她剛剛那句話。總覺得她是在提醒著什麽?

  “小姐,深夜風涼,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茗蘭拿著披風走出來,便看見樹下出神的雪顏。


  “茗蘭,汀蘭和墨蘭回來了嗎?”雪顏回神,暫將剛才之事放到一邊。


  “還沒有!”茗蘭扶著雪顏向房內而去。


  “茗蘭,謀害可兒之人,應該就是梅語。你現在就去洛府。將她禁錮起來,交給太子殿下!”雪顏知曉她活不過明晨,剩下的是隻能交給龍灝淼了。


  “我這就去,小姐早些休息!”茗蘭詫異之間,領命而去。


  雪顏關好房門,靜坐在漆黑的房內,望著窗淩上銀色的月光,心中不禁感傷。她本想留下隻言片語,但似乎任何言語都體現不出她與龍灝淼之間的矢誌不渝的愛情。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雪顏咽下最後一絲不舍和怨恨,將瓷瓶猩紅的液體一飲而盡。頃刻間人漸漸恍惚起來。此藥不是斷腸散嗎?應該痛楚的肝腸寸斷才對,為何卻像迷藥一般,出現了幻覺!雪顏腦中出現了很多畫麵,看到了很多很多人。杜月清,龍灝睿,龍灝淼,他們的身形似乎越來越模糊。腦中的片段也越來越不清晰。雪顏感覺自己回到了現代,看到了依敏正身著白色的婚紗在向她敬酒。她們擁抱在一起,開心幸福的笑著。


  “依敏,今天真漂亮!”方紫君羨慕的說道。


  “紫君,你穿上它會更漂亮!趕快讓你的白馬王子出現吧!我都等不及了!”依敏祝福的話語響徹在空氣中,幸福的氣息飄蕩在婚宴的每一個角落。


  “主子,她已經服下了忘情水!”房內突然出現了兩個黑影,男子注視著昏迷的洛雪顏,露出玩味的一笑。


  “龍嘯天果然是要處死她,還好主子有先見之明。”


  “帶她離開這,放火燒了清露寺!”男子冷笑,身形一轉便消失在清涼的夜色中。


  清露寺很快便燃起了洶洶烈火,遠看像是一股妖氣在盤旋,灰灰的帶著一些猙獰,走近似乎有張血盆大口襲來,帶著濃煙與灼熱,夾雜著肆意妄為的呼嘯聲,還有讓人窒息的氣體急速燃燒的嘎巴聲,似乎天地也為這股噴湧而來的爆發而放行。


  洶洶的火焰映著天空頓時火紅光亮。整個京城都籠罩在這火紅的明亮之中。


  龍灝淼在書房中看著火紅的光亮,心中突然慌亂起來。


  “血影,外麵發生何事?”


  “主上,似乎是西郊那邊起了火!”血影望著窗外的火光,躬身回道。


  “西郊?清露寺!大事不好!”龍灝淼瞬間意識到雪顏有危險,驚慌失措的向宮外而去。龍灝淼在心中不斷的祈禱,千萬不能是清露寺。


  龍灝淼趕到清露寺時,漫天火光。大部分廂房已經燒城灰燼。


  龍灝淼震驚的望著一片火海,心已然被挖空了。


  “雪兒,雪兒!”龍灝淼嘶嚎著,不顧一切的衝入火海。血影幾人大驚,緊跟其後。


  園中的銀杏樹已經成為焦炭,雪顏的那間房早已坍塌,到處都是漆黑的焦炭。


  “主上這裏太危險了,還是先離開吧!”血影幾人死死的抱住龍灝淼。心中滿是傷楚,洛雪顏恐怕凶多吉少了。


  “雪兒,雪兒!”龍灝淼看著那坍塌的廢墟,聲聲嘶嚎。那悲痛欲絕的呼喊響徹整個火海。那是絕望的哀嚎,也是心死的祭奠。


  清露寺的大火,一直燃燒到清明才漸漸熄滅。那濃濃的黑煙,仍在敘述著昨夜的慘烈。


  龍灝淼目光呆滯的望著已是廢墟的廂房,腦海中浮現著與洛雪顏之間的所有過往。


  “雪顏,你好狠心,怎能留下我一人在此世孤存?”幾顆晶瑩的淚珠如線隕落,讓他不禁有了隨她而去的意念。


  “主上,人死不能複生!還請您節哀啊!”血影這些時日也看的甚是明白,主子與洛小姐伉儷情深,如今遭此變故定是猶若萬劫不複般的打擊。


  “退下!”龍灝淼如今什麽也聽不進去,隻想靜靜的守在這裏。回想起當年的雪顏那句懷念相守,如今卻成了現實。隻是不同的是他要承受這蝕心的離別,孤寂的守候。


  “殿下,奴婢有罪!請您賜死奴婢吧!讓奴婢去黃泉陪伴小姐!”茗蘭自是悔恨,不該離開清露寺。


  “滾!我的雪兒沒死!她沒死?誰要再敢提此事,格殺勿論!”龍灝淼陰冷的深眸,寒光四射,再也找不到一絲柔情。從今之後,再不會擁有任何情思。他所有的愛戀與溫柔全部隨著這場大火徹底燒成了灰燼。


  清露寺這場大火很快便傳入了宮廷。龍嘯天自是納悶,雪顏既然答應自盡,幹嘛還要放火毀寺?難道又是她的金蟬脫殼之計?龍嘯天在承乾殿來回踱步,自是心煩氣躁。連公公在一旁看著,不禁心憂。


  “連公公,太子現在何處?”


  “回皇上,昨夜清露寺起火,太子就去了,至今未歸!”


  “擺駕,去清露寺!”龍嘯天擔心雪顏故技重施,決定要親自前去一探究竟。


  龍嘯天趕到清露寺時,才知曉昨夜的這場火有多麽壯烈。十房九焚,濃黑的煙,冉冉不斷。


  龍嘯天一入園,便看見愁眉淚眼的龍灝淼,正黯然傷神的坐在台階上,呆滯的目光正望著不遠處已是坍塌的房屋出神。龍嘯天不禁長歎,難道洛雪顏真的葬身於此了?

  “淼兒,逝者如斯夫!事已至此,還是早些讓她早日入土為安吧!”龍嘯天此時隻想知曉,那廢墟中有沒有洛雪顏的屍骨。


  “父皇,您說這火會是誰放的?”龍灝淼直視著龍嘯天,不禁讓他有些心虛。


  “淼兒,縱觀天下,還有誰最想讓洛雪顏死無葬身之地的?”龍嘯天話鋒一轉,直指楚氏。愛情可以讓人沉淪,但也可以讓人振作。而龍灝淼此時需要的便是燃起心中那股仇恨的怒火。讓他從此更加的強大。


  “父皇說的對,兒臣是該用他們的血來祭奠雪兒的亡魂!”龍灝淼緩緩起身,風淡淡的從他的眉宇間流失,銳利的雙眸中,隱隱的透出猩紅,泛著嗜血的寒光。


  “傳本宮旨意,將清露寺封閉起來,不許任何人靠近!”龍灝淼走出了這片廢墟。將他對雪顏的無限情深統統埋葬在了此地。


  此時連公公從院外走入,神色慌張的躬身稟告。


  “啟稟皇上,天牢剛剛傳來消息,洛澤坤服毒自盡了!”


  “什麽?你再說一遍!”龍灝淼大驚,楚氏當真是要洛家家破人亡。


  “太子殿下息怒啊!”連公公懼怕的跪在地上,渾身顫抖。


  龍嘯天示意眾人退下,心中也甚是疑惑。清露寺的大火和洛澤坤的畏罪自殺是不是太過巧合了?洛雪顏到底在玩什麽把戲?龍嘯天看著怨氣衝天的龍灝淼,心中不由顧及起來。他太了解這個兒子,仇恨足以讓他六親不認。


  龍灝淼回宮,便召見了慕容博與兵部幾位重臣東宮議事。直至華燈初上,幾人方才離去。


  龍灝淼獨自來到太醫院,不禁回想起那夜遇見她與杜月清喝的酩酊大醉的情景。如今景物皆在,而人卻都不在了。龍灝淼坐在涼亭中,腦中卻全是雪顏的盈盈笑容。


  “雪兒,很快我就會用楚氏宗族的鮮血來祭奠你。我也會讓你看到一個嶄新的天下!”龍灝淼手指輕撫著雪顏用過的茶杯,碎裂的心隱隱作痛。


  “主上,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血影立在亭外躬身稟告。


  “梅語可招供了?”龍灝淼沒忘記雪顏臨終前的囑托,若不是為這個女人,茗蘭也不會離開清露寺。


  “她已經招供了,是龍灝熙讓她潛藏在洛府。盜用洛澤坤的印信,偽造證據!”


  “龍灝熙勾結楚氏殘害忠良,這筆賬本宮會為他記著!”龍灝淼自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洛家的人,這儼然已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傷。


  “傳本宮旨意,命步軍司,禦林軍子時集結在正陽門前往定國侯府抓拿楚氏叛逆,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屬下遵旨!隻是壽康宮這邊該由誰領兵?”血影自是擔憂,畢竟這是宮裏,弄不好會驚動皇上!

  “壽康宮就由本宮親自去吧!”龍灝淼自是不會忘記楚氏給雪顏的二十杖責,今夜就讓他一並討回來。龍灝淼轉身離去,今夜之後,外戚亂政將不複存在。


  子時剛過,壽康宮外就嘩然一片。太後楚氏早已在殿中安息,被外麵的呼救和慘叫聲驚醒。殿外火光閃爍,似乎有兵刃的聲音。


  “太後,太後,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帶人闖宮了!”林公公驚慌失措的跑進來,嚇得連連摔個幾個跟頭。


  “你在說一遍,誰闖宮了?”楚氏很是鎮定坐在床榻上問道。


  “太子帶著禦林軍宮變了,太後您還是趕快離宮吧!”林公公看著外麵越來越近的火光,心急如焚。


  “他這是要造反嗎?”楚氏大怒,拔劍向外殿而去。


  “太後,定國侯府如今已經被步軍司團團圍住了。太子頒發了討逆詔書,欲要將楚氏連根拔起啊!您還是先逃出宮在做打算吧!”林公公拉住楚氏,自知大勢已去。


  “哀家是太後,怎能輸給一個黃口小兒!”楚氏自是不聽勸,向外殿而去。


  龍灝淼一身戎裝,手中握著寶劍氣勢洶洶的走入壽康宮。楚氏看見他,隻是大笑。


  “龍灝淼,你這是要造反嗎?”楚氏坐在鳳座上鎮定的問道。


  “楚氏勾結外邦,謀逆篡位!將她拿下,以正國法!”龍灝淼命令一下,身邊的軍士便拔劍上前,欲要捉拿楚氏。


  “哀家是太後,萬鳳之凰。你們誰敢造次!”楚氏的話震懾住了軍士,自是猶豫不前。


  “慕容將軍已經將雲台山的叛軍如數剿滅,容妃也早已交出楚氏謀逆的證據。你還有何話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後還是束手就擒,本宮自是會留你體麵!”


  “龍灝淼,你一直深藏不露,就是在等這一天吧!”楚氏歎氣,她千算萬算還是棋錯一著。


  “本宮是在等這一天,可惜還是晚了!”龍灝淼很是後悔,若早一點鏟除楚氏,雪顏也不會枉死。


  “龍灝淼,清露寺的那把火並非楚家所為。至於是誰,你還是好好問問你的父皇吧!”楚氏大笑,突然撞向了殿中的柱子,瞬間頭破血流,倒在血泊之中。龍灝淼震驚的看著楚氏,耳邊卻是她死前那句饒有深意的話。


  “啟稟太子殿下,定國侯已經攻下。逆臣楚橋禹頑固抵抗已被正法!”步軍司統領在外稟告,龍灝淼聽後便轉身離開了壽康殿。


  “將楚氏餘孽關入天牢,等候父皇發落!全城戒嚴,不能放掉一個叛逆之臣!”眾將領命而去。東方的天際間泛起點點紅光,驅散了黑夜的迷霧。那徐徐紅日,宛若新生。漸漸籠罩了整個北冥宮殿。鍾樓的恢弘的鍾聲響徹九霄,像是在訴說這風起雲湧的天下。龍灝淼看著天際邊的日出,心中卻滿是難忍孤寂。這一刻他期盼了這麽久,可如今如願以償之時,最愛的人卻早已遠去。


  站在高聳的城牆之上,俯視著整個肅穆的皇宮,這個地方終歸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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