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懿旨
新繡莊的準備,不是一兩天能夠完成的。
貨物倒是其次,有炎王府做後盾,新貨物調配,非常簡單,而銷售的人,自原來的繡莊調來就是,最難的,反倒是等待四皇子做後盾的那家厚顏無恥的繡莊開門。
敵不動,我不動,這就是嚴清歌的策略。
還沒等隔壁那家正式開業,就有另一個天大的消息傳來了,祭天的時間,訂在三月三日,也就是在四天後。
眼下俘虜都還沒有被押進京,也未免太著急了些。
嚴清歌本以為她不用親自到場參加祭祀,頂多看看熱鬧就好。沒想到她接到懿旨,身為高階命婦,她必須到場,而且還需要帶著孩子,一家三口齊上陣,錦衣華服,參加全程。
同時接到懿旨的,還有柔福長公主。
整個炎王府都忙碌起來。
柔福長公主還好,因為她有皇家血脈,早知道自己逃不過祭天,在得到確切消息後,便開始準備了。
嚴清歌這邊,卻是當頭一棒。
參與祭天的婦人們人數不多,會單獨被列出一片席位,席地而跪。
京郊人祭的祭壇,選在素來隻用於埋葬皇族成員的陵山腳下,倚著饒山而過的河水,建了座漢白玉祭壇,祭壇四周,地勢開闊,容得下很多人,一直都是皇家進行大型祭祀時的用地。
“這也太沉了。”嚴清歌眉頭微蹙,扶著頭上的鳳冠。誥命夫人越是位份高,頭上的鳳冠就越是華麗莊重,隨之增加的重量亦不容小覷,她麵前這一頂,就有十二斤重。
除此外,還有一套全身上下配套的華麗鑲寶石金首飾,都是沉甸甸的,瞧著華貴,戴著受罪。
這一身光是頭冠首飾下來,就得有二十多斤重量,嚴清歌即便是大婚當天,都沒有這麽穿戴過。一想到要穿著這麽一身,在外麵時而跪拜,時而行走,熬上一天,她完全接受不了。
“娘娘,您忍一忍。咱們給您做的墊子已經在縫了,還有皮毛護膝等物,一定將您護的嚴嚴實實。這頭冠首飾沒辦法取巧,您咬牙忍一忍,便過去了。”丹鶴幹巴巴的在旁邊勸道,眼睛裏都是著急。
她忍不住開始懷念如意還跟在嚴清歌身邊的日子了。為什麽如意姑娘不管說什麽,娘娘都能聽到耳朵裏,換了她們,效果就基本沒有呢。
嚴清歌心裏委屈,對著外麵翹首以盼:“小王爺回來沒有?”
接到懿旨後,炎修羽也是嚇了一跳,嚴清歌這肚子還沒有出三個月,現在累到,最容易小產,他快馬加鞭,進京去問問是怎麽回事。
等了好久,一身頹氣的炎修羽才回來,眉宇間是壓抑不住的無奈:“京裏麵三品以上誥命,全都被叫去了。稍微得臉麵的人家,全都得了懿旨,不少都和咱們家一樣,不但內宅夫人要去,孩子也要去。有一家婦人還沒出月子,同樣得了旨意,連她才生的小孩兒都得帶上呢。”
嚴清歌一愣:“這是誰下的糊塗命令。”
“好像是皇後娘娘執意如此,太子殿下沒有勸,最後就成了這樣。”炎修羽頗為苦惱。
他倒是想為了嚴清歌鬧上一場,可是在所有人都如此的情況下,他越是出頭,越是會被人盯著,甚至會把祭祀當天能夠讓嚴清歌投機取巧的機會都給鬧沒了。
嚴清歌擔憂道:“我去倒是沒什麽,不能叫婉兒留在家裏麽?”
寧婉兒身子一直不是很健朗。小孩兒沒活到三歲,都不能算是人,嚴清歌一直擔心寧婉兒會夭折。
盡管三月初三,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好日子了,可她才半歲,一不小心在外頭有個好歹,將來哭都沒有地方哭去。
炎修羽猜到嚴清歌的擔憂,細聲寬慰她:“你別擔憂,實在不行,我們從莊戶的孩子裏找一個,代替婉兒抱去。小孩兒這個年紀,其實看臉差不了太多,何況誰會注意她一個娃娃。”
夫妻兩個心思沉重,沒想到怕什麽來什麽,祭天前一日晚上,炎婉兒莫名發燒,盡管溫度不是太高,可是一張小臉也給燒的紅撲撲,眼睛也不大睜的開了。
嚴清歌守在炎婉兒的小床前,眼淚一下子掉下來。別說是發燒,就是炎婉兒現在快死了,還是得照著懿旨明日一早和他們去祭天。
她也顧不得什麽欺君的罪名,一把拉住炎修羽袖子:“我要把婉兒留在家裏,你上回說,要找個莊戶人家的孩子,和婉兒換一換,你找到了沒有?”
炎修羽看著炎婉兒病的都不知道哭了,趕緊道:“這個簡單。你別聲張,明天一早,出發前我們把孩子繈褓一換,隻要婉兒的奶娘不聲張,就不會出事兒。”
因為第二天嚴清歌自己也要累上一整日,炎修羽硬是將她帶回房裏,強迫她睡覺。嚴清歌單是一個時辰裏,都也不知道醒過來多少次,一醒就問炎婉兒的情況。
最後炎修羽一個鯉魚打挺起來,將半支起身的嚴清歌抱進被窩裏,緊緊裹住,自己下了床,穿衣服道:“我去婉兒的屋子裏陪她一夜。”
嚴清歌才放下心,好好的睡過去了。
四更天,嚴清歌就起來了,因為炎王府的所有主人都要去參加祭天,整個府裏燈火通明,到處忙碌一片。
嚴清歌被十幾個下人團團圍住,服侍她穿衣打扮,裏三層外三層,生怕她出一點紕漏。
甚至還有幾名丫鬟舉著飯碗和小菜,偷工摸縫喂她兩口吃的。
“婉兒怎麽樣了?”嚴清歌趁著嘴巴終於空下來,急切的問道。她心裏也知道,有炎修羽看著,炎婉兒八成不會有事兒,可她還是會有點兒擔心。
“回娘娘,婉兒姑娘的病好多了。”一名婆婆說道。
嚴清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一想到早上炎婉兒會被莊戶家的孩子替換走,嚴清歌怕自己闖進去壞了事情,隱忍著沒有親自去看。
收拾了多半個時辰,嚴清歌才收拾停當,給扶著上了馬車。
她身上的禮服裹得嚴嚴實實,連動彈都難,加上沉重的首飾,讓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僵了。
尤其是她頭上的金冠,是要和頭發編在一起才能戴上的,別說不能在車裏取下來暫時鬆快一會兒,甚至輕輕一動,那頭冠就會扯得她頭皮發疼。
馬車才走了一小會兒,嚴清歌便覺得難熬極了。重生前後,她見過不止一個貴婦人,常年穿著這樣隆重的行頭,也不曉得她們每天是怎麽過的,嚴清歌由衷欽佩。
她實在忍不住,問向隨車伺候的雪燕:“什麽時候了?還有多久才到祭祀的地方。”
雪燕老老實實跳下車,問了問前麵的車夫,回來答道:“娘娘,還有一個時辰才到地方。”
嚴清歌長噓一口氣:“我記得咱們帶了被褥等物,把車子的地上鋪了,我躺一會兒。”
“娘娘,使不得啊。”丹鶴把眼睛瞪得老大,被嚴清歌的大膽要求嚇壞了。
“我隻是躺下,讓頭歇一歇,並不是要睡覺。”嚴清歌揉著已經僵了的脖子,苦惱的說道。
丹鶴不敢拒絕嚴清歌,見勸不住,隻能照辦。
好不容易熬到下車,外麵天色已經亮了,來的人不多不少,嚴清歌被扶著下了車,丹鶴一直忍不住的看嚴清歌的背後,雖然百般注意,可是躺下的那一會兒,嚴清歌禮服的領子,還是給壓出了些微痕跡。
今日陵山腳下,遠遠的就排開了許多禁衛軍,三步一人,五步一崗,守衛的非常嚴密,中間還穿插著不少宮女、太監,做著接待迎客的工作。
嚴清歌一行人很快被帶到一眾貴婦人群裏。
嚴清歌打眼一看,竟然發現不少熟悉的麵孔,這些貴婦人,竟然有幾十個都是嚴清歌在白鹿書院共處過的同窗。
自打婚後,因為炎王府一向低調,不攙和京城裏各家事情,嚴清歌出去交際比起做姑娘時還少。
驟然看到這麽多熟人,她對今天來此的怨言去了不少。
這些以前就認得嚴清歌的婦人們見了她,也是一個個帶笑,姐姐妹妹的上來招呼。
“嚴家妹妹,你嫁了炎小王爺,快來和我們說說,嫁給大周第一美男子,是什麽滋味兒?”一名性格爽朗的顧姓姑娘笑了起來。
嚴清歌聽人說起炎修羽,落落大方道:“哦?他現在有了大周第一美男子的名頭麽?我還以為大家仍稱呼他京城四大惡人呢。”
人群裏頓時一陣哄堂大笑,有人調笑道:“顧姐姐這嘴太厲害,怕大周第一美男子,是她今日現編的。不過以前的京城四大惡人,現在都過得不錯,可見好人不能做。”
一群人說說笑笑,時間倒是過得快,因為大家都已經嫁做人妻,大部分有了自己的孩子,即使沒有孩子的,也懷著身孕,話題便漸漸的朝孩子身上引了。
“咱們姐妹你嫁到這家,我嫁到那家,好多人有年頭沒見過了,但是不能叫咱們的孩子也生分了。今日不如大家都將自己帶來的孩子抱過來,互相認認臉,可好啊。”有人提議道。
這人的話,登時引得許多人都叫起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