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三月中旬,天氣開始變熱了。
嚴清歌近來耐不得熱,穿的春衫比旁人要稍微薄點,但還是不住的冒汗。
她覺得,可能是自己長胖了一些的原因。
最近如意總是哄著她多吃飯,炎修羽也一樣。每樣飯菜多進那麽一兩筷子,不知不覺,身子便豐腴起來。
可是,她想少吃點兒,如意卻不幹。
“大小姐!你現在是在養身子啊!郎中都說了,你這葵水遲遲不來,就是因為太瘦了。要是你不吃飯,那些藥可不是白喝了麽。”如意絮絮叨叨的說著,很是心虛,生怕嚴清歌不相信。
嚴清歌一陣苦惱,她的葵水已經有兩個月沒來了,叫了郎中來看,郎中說是她身體虛的原因,不但要藥補,還要食補。
那些藥,真的是很難喝,一想到如果自己節食,那些難喝的藥還得延長服用的時間,嚴清歌便隻能無視越來越胖的身體。
她倒是半點沒有懷疑,她是因為有了身孕身體才出現變化的。
因為這一個多月,炎修羽忙的不行,兩個人根本沒有行房。之前新婚的時候,她也避開了自己易於受孕的日子親熱,應該不會中招。而且,她去年中病的那場,的確是讓身子太虛了。
以前在青州的時候,她因為練武太過,身子消瘦,也曾有過葵水近半年沒有來的情況,有前車之鑒,嚴清歌沒多想,隻能看著自己越發溫潤的胳膊,一陣陣歎氣。
就在嚴清歌努力補身子時,宮裏麵來了位傳喜姑姑,是儲秀宮派來的。
“水英又有身孕了?” 嚴清歌聽完那姑姑報的信兒,忍不住笑逐顏開。
元寶和元宵快一歲了,這時候水英又有了身孕,這是大大的好事兒啊。不管生男生女,對她的地位,都是大大的幫助。
現在太子宮中,唯有兩位側妃,還沒有正妃,元芊芊似乎沒有以前那麽受寵,水英再度懷孕,讓她徹底的壓過了元芊芊一頭。
照著太子行事來看,他這幾年都不會立正妃,也就意味著,在他登基時,他宮中最得勢的女人,就是水英。加之,現在淩霄和水穆在宮外經營得當,有這樣背景的娘家,和數個孩子傍身,將來太子登基,必定有朝中大臣上書,請立水英為皇後,此乃大勢。
嚴清歌由衷的替水英高興。
如意在旁立著,聽到那姑姑說著出懷孕倆字,心裏不停的亂跳,生怕嚴清歌多疑,想到什麽。
沒想到嚴清歌隻是單純的替水英開心,讓如意忍不住鬆口氣。
前些日子請來的那個郎中給嚴清歌診脈,已經診出嚴清歌有了身孕。隻是那郎中也同時診出來,嚴清歌的身子,真的非常弱,胎像也不太好,叫炎王府的人仔細些,等過了四個月,胎徹底的坐穩了,再高興不遲。
“給姑姑賞吧。”嚴清歌興高采烈,叫如意給姑姑打賞,送走了人,卻是微微有些落寞。
她重生前出嫁時,已經二十四歲了,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姑娘。生下兒子朱銘時,已經二十六歲了。
這一世,她比重生前整整早出嫁十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會像上一世那樣,二十六歲才生下兒子,到時候小元寶和小元宵都十歲了呢。
可是她現在的身子,連葵水都沒了,還怎麽能生啊!
也虧得炎修羽和她青梅竹馬長大,脾氣也好,日日裏隻管叫她好好治病,沒有半句怨言,換了別的男人,妾都朝家裏抬好幾個了。
就在嚴清歌發呆的時候,鸚哥跑進來,道:“小王妃,信國公府的老夫人求見。”
嚴清歌給打斷愁緒,不由問道:“她來做什麽?”
她一個月前,登過一次信國公府的門,為的是解決周翠嬌的事情。表麵上看,是幫了朱桓一把,實際上,是坑了他。
對趙氏,嚴清歌沒什麽好感,自然不希望她來。
“信國公府老夫人的拜帖上說,您幫了她家庶子,現在那庶子高升,特地來謝過。且之前朱家那庶子在咱們府上當過清客,信國公府老夫人不但謝您,還要謝王爺和王妃。她就是從王妃那兒過來的。”鸚哥說了一串兒。
嚴清歌聽的頭痛,擺手道:“叫她進來吧。”
趙氏若是從外麵來的倒算了,但是她是從柔福長公主和炎王爺那邊來的,嚴清歌就不能不見了。
不一會兒,趙氏被迎了進來,一看到嚴清歌,便滿臉掛笑,誇讚道:“府裏果然好風景,老身以為自己住的地方已經夠美了,今日才知天外有天。”
伸手不打笑臉人,嚴清歌笑著回道:“上回到信國公府一觀,老夫人您那裏才是真美,處處都是瓊花瑤草,哪裏是我們這裏的凡景能比的。我們府不過是在郊外,多幾棵樹,得一點野趣罷。”
“哪裏哪裏!正是天生地養,才是最好的景色。”趙氏滿嘴都是恭維的話,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她是那個將榮氏罵的撞盆自盡的刻薄老人。
說了兩句話,趙氏進入正題,笑道:“這次我家那庶子朱桓,能夠進了戶部任職,還要多虧寧王妃引薦。他才去月餘,就升了職位!老身親自來謝過貴人。”說完起身給嚴清歌行禮。
嚴清歌心裏奇怪,趙氏對家裏的庶子庶女們,非常不喜歡,朱桓再優秀,在她眼裏,都是個野草一樣的存在,這回為了朱桓升職,就這麽大動幹戈上門拜謝,真是叫嚴清歌覺得不可思議。
“如意!還不扶老夫人起來。”嚴清歌示意。
趙氏本來這一禮就是虛虛的行下去,如意一攙,她便起來了。
看著趙氏的眼神,嚴清歌這才知道,方才的,不過是趙氏說話的引子罷了,現在才到了趙氏真正說肉戲的時候。
“寧王妃,有一事老身不敢瞞您,慚愧老身家照顧不當,昨日晚上,周氏四個月大的身子沒了。老身一來是道謝,二來,卻是為了賠罪的。”
嚴清歌一聽,愣住了。
“罪魁禍首老身已經查明白,是榮氏在背後作怪,令兩個孩子動手的。所幸,周氏的身子倒還好,郎中說細細將養,以後還能懷上。”
嚴清歌一直覺得周翠嬌是個聰明人,卻沒想到,才嫁到信國公府,她就吃了那樣大的虧,連孩子都掉了。
不過,細想一下,嚴清歌倒也不覺得很奇怪。因為,當初即便是她,嫁到了信國公府後,還不是過的如履薄冰,步步維艱,給整治的夠嗆。
因為趙氏的不作為,那些庶子和庶子媳婦們,鬥得烏煙瘴氣。反正在趙氏眼裏,這些庶子們什麽都不是,鬧翻天她都懶得管。
隻不過因為趙氏的親生女兒嫁的那位,在刑部任職,現在被炎王爺管著,前途攥在炎王府的手裏,加上周翠嬌是炎王府送進信國公府的,鬧出這樣的事情,肯定威脅過要回炎王府,求嚴清歌夫婦給她做主,趙氏怕女婿前程受累,才巴巴的過來。
嚴清歌一陣歎氣,低著頭不知道說什麽好。
平心而論,周翠嬌這個孩子沒了,對周翠嬌自己將來,反倒不是什麽壞事。
但是,現在卻不好收場了。
她到底該怎麽對這趙氏才好?
若輕鬆諒解,趙氏這樣的性格,恐怕會以為她是軟柿子,以後周翠嬌在信國公府的日子便難過了。
但若是咬死了讓信國公府大出血,趙氏說不定還背後裏偷著樂呢。反正她不當自己是信國公府的人,而且一旦信國公府受損,炎王府必定不會再轉頭對付她女婿了。
忽的,嚴清歌看看身邊的如意,靈光一閃,說道:“榮氏現在的身子還好麽?”
“榮氏上回撞上了頭,時不時發瘋,已經被送回娘家了。這回的事情,亦是兩個孩子回去看望她的時候,被她指示的。”趙氏解釋道。
“榮氏被趕回娘家了?”嚴清歌道:“這樣的話,真凶就不能得到懲罰了。但她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罰她太不近人情。”
“寧王妃心善,說的正是這個道理,老身本還不好開口求您饒她呢。”趙氏道。
“老夫人才是真正的心善。榮氏現在,應該還是信國公府在養著吧。”嚴清歌猛然說道。
“這個是小輩們的房裏事,老身不好管啊。”趙氏有些尷尬的說道。
朱桓對自己的這個妻子,一直不能忘懷,榮氏被送回娘家,能有什麽好日子過,都是朱桓送去了錢財,還時不時的兩個兒子去榮氏的娘家伺候,才讓榮氏的娘家人對榮氏稍微好點兒。沒想到,嚴清歌這個外人,竟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難不成一直都在監視著他們不成。
趙氏心裏的不舒服,不好說出口。
嚴清歌微微一笑:“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如此,還不如將榮氏接回去呢。當初榮氏那麽大度,說可以接受周家姑娘當平妻。周家姑娘也不是小氣的人,雖然榮氏現在不好了,但是回來當平妻,周家姑娘肯定會答應的。”
趙氏的心裏突了一聲。這寧王妃好歹毒啊。榮氏現在被送回來當平妻,身份地位,全在周翠嬌之下,分分鍾就要被恨死她的周翠嬌活剝了,這是跳火坑,不是當平妻,還不如留在娘家呢。
但是,她卻樂得答應。
相比較她女兒和女婿的前程,朱桓一家子過成什麽樣,她可管不了。別說隻是接回來一個榮氏,就是嚴清歌叫她把朱桓一家人送來當奴才,她都做得出來,隻要別惹惱炎王府就成。
沒想到,她還未答應,嚴清歌就又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