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會和
還怪疼的!這是被嚴清歌打中的牛魁的第一個想法。
看來嚴小姐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這是牛魁的第二個想法。
嚴清歌緊抿嘴唇,眼睛專注認真,額頭帶著星星點點薄汗,半句話也不說,舞動著手中的長槍,繼續攻擊。
牛魁收起輕視之心,喝叫一聲,不敢再輕敵,一抖手腕,雪亮的大刀片舞動,朝著嚴清歌撲過去。
電光火石間,他們已經打了十幾個回合。
嚴清歌到底不如牛魁力氣大,她走的是輕靈迅猛路線,一擊得中,不等牛魁借力打力,立刻就打向牛魁別處,一杆槍用的似靈蛇一般。
而牛魁天生大力,刀法也不賴,一柄大刀舞動的水潑不進,雪亮一團,刀刀直指嚴清歌要害。隻是因為這是軍內比武,他手下收著,不敢下真的殺招。
所有人都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夠在校場上看到一場這麽精彩的比武。
不少在做別的事情的人都被吸引過來,演武場被圍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看著場中的比武,不時爆發出驚呼和喝彩。
周教頭根本沒想到,他隻是想打壓一下嚴清歌跟他們出戰的心思,竟然鬧了這麽大動靜,忍不住一陣苦笑。
不過牛魁的實力他清楚,嚴清歌的實力他也清楚。嚴清歌到底還是根基太淺,決不可能打敗牛魁。但若是再給這姑娘半年,就不好說了。
當啷一聲脆響,嚴清歌手中的長槍和牛魁的大刀相擊,牛魁用力下壓,大刀不停,朝著嚴清歌的手腕處削去。
刺啦啦,刀片和槍杆摩擦發出了刺耳尖銳的聲響,火花四濺,在槍杆和刀刃上跳躍。
嚴清歌被牛魁大力壓製,根本抬不起槍杆,眨眼間,刀片就要削到嚴清歌的手腕處,刀片再朝前一分一毫,她的手就要被切掉了。
“快撒手!”周教頭大喝一嗓子,一顆心快要跳出腔子。
場上的嚴清歌滿臉的不甘,終於在最後時刻鬆開了槍杆,刀光一閃,從她的手背上掠過。
周教頭這才深深的鬆口氣,等會兒他要好好的罰牛魁這小子,若是嚴清歌不肯放手,那可怎麽辦!
哐當!
沉重的鐵槍落在地上,砸起一陣塵土。
“我輸了。”嚴清歌平靜的說道,她看著牛魁,問他:“等我再練練,還能找你比武麽?”
牛魁臉一紅,摸了摸後腦勺。贏了一個小姑娘,還是這麽艱難才贏的,有啥好驕傲的。他猛地點著頭:“行行行!”
“切,牛魁你還行不行啊!”
“我看下回比賽,贏的人就是嚴小姐了。”
“什麽啊,這次比賽我瞧著嚴小姐就要贏。要不是牛魁爹媽給他生了個大個子,早給嚴小姐打的屁滾尿流了。”
場邊的觀眾一陣陣的對著牛魁這個勝者起哄。
這一場比賽,以男對女,以強對弱,還硬是打了一刻鍾,牛魁才仗著力氣大取勝,別說旁人,牛魁自己都覺得贏得窩囊。
嚴清歌卻是滿臉平靜,拾起地上的長槍,擦了擦上麵的塵土,將它攬在懷中,走出人群。
周教頭看著嚴清歌的背影,歎了口氣,什麽都沒說。
正在這時,一名臉上帶著喜色的兵丁終於擠進了開始散場的圍觀群眾中,到了周教頭身邊,一把拉著周教頭,大聲道:“教頭!教頭!有好事兒!有一隻打著雲軍旗的隊伍,出現在玉湖旁邊。我們的人跟在後麵,發現他們在湖邊留下的一封信。”
他們現在駐紮的小島非常隱蔽,如果沒人引路,根本不可能找到。加上他們的斥候都是炎修羽從京中帶來的訓練有素的精兵,從來都隻有他們發現別人,沒有別人發現他們的份兒。
這半年來,蠻兵在玉湖邊出現過數次,都被他們發現了。可是出現大周的軍隊,還是頭次呢。
周教頭接過那封信,拆開一看,雖說有些字兒不太認識,但連蒙帶猜,還是猜明白了裏麵的意思。
“好事兒,大好事兒!是樂公子他們帶人來了!”周教頭興奮的一拍大腿:“我們這就迎接他們去。”
他走到一半兒,才想起來:“樂公子是嚴小姐的表兄,去把嚴小姐也叫來。”
嚴清歌接到消息後,有一會兒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樂軒不是戰死了麽?
她方才和牛魁比武,牛魁力氣太大,震得她手臂發酸,一陣隱隱作疼,便叫如意接了一大盆冷水,正挽著袖子泡手。一聽到這消息,她連衣袖都顧不上挽下來,甩著濕淋淋的手臂就跑出去了。
如意跟在嚴清歌身後,大呼小叫:“大小姐,袖子,袖子!”
周教頭他們已經先乘木筏去了岸邊,嚴清歌和如意坐著另一輛木筏,遠遠的綴在他們後麵。
嚴清歌嫌棄劃船的兵丁太慢,奪過船槳,親自劃船,將船槳掄得飛快,不一會兒,就趕上了周教頭他們。
周教頭和嚴清歌打個招呼,還沒來得及說話,嚴清歌對他一笑,繼續劃動著船槳,周教頭眼睜睜的看著嚴清歌的木筏越走越遠,將他們拋在身後。
“娘的,老子是沒給你吃飯還是咋了,連個女的都劃不過。”周教頭笑著喝罵他們筏子上劃船的兵丁。
“教頭,不是我沒吃飯,是嚴小姐急著看到親人。我們還是別跟她搶了。”那兵丁說道。
周教頭嗬嗬一聲:“老子還要你教道理?”
不多時,嚴清歌就來到湖畔,她跳上岸,四處打量,卻發現湖畔空無一人,根本沒有樂軒的蹤影。
“奇怪!”嚴清歌急的團團轉:“不是說軒哥來了麽,怎麽不見他。”
“大小姐,您別著急,我們還是等著周教頭他們吧,畢竟接到信的是周教頭,信裏說了什麽我們還不清楚呢。”如意勸道。
嚴清歌不好意思的對如意道:“我知道,可心裏卻忍不住著急。你說,軒哥既然還活著,那他……炎小王爺會不會跟他在一起。”
如意還真沒想到這個可能,她認真想了想,對嚴清歌道:“我覺得,就算表少爺沒和姑爺在一起,也肯定知道他的行蹤。”
嚴清歌興奮的眼睛閃閃發亮,隻恨周教頭他們在湖上行的太慢。終於等到周教頭下船,嚴清歌立刻搶上去,快言快語道:“周教頭,我表哥呢?”
“他們隻是留下了一封信,要知道他們在哪兒,還得找斥候問問才行。”周教頭說道:“走,我們去找斥候。”
不多時,嚴清歌他們便到了斥候所在的地方,那幾名斥候兵恭敬的回報:“報教頭,報嚴小姐,那一行軍隊就在前方紮營,看起來今晚要在此過夜。”
嚴清歌心裏一陣歡騰,不等他們說完別的,就朝前跑去。
繞過一片小小的叢林,嚴清歌果然見到了幾頂孤零零的帳篷搭在長草中,幾名兵丁正在附近勞作,或砍柴汲水,或挖灶引火,或喂馬漿洗。
嚴清歌一馬當前,毫無掩飾的奔向那些人的營地,很快就被兵丁發現了蹤影。
她做男裝打扮,又穿著大周的軍服,所以並沒有立刻引來旁人攻擊,但那營地裏的人也不是沒戒備,不等嚴清歌到跟前,就大聲喝道:“來者何人,是哪裏的隊伍!”
“我們是炎軍!我來找樂軒的!”嚴清歌欣喜的大喊著。
她聲音脆生生的,非常悅耳,聽得對方的人一陣心動神搖,在心中感歎:這人的聲音好聽,跟娘們一樣。
樂軒是他們出來探查五皇子蹤跡小分隊的隊長,那人聽得這人找樂軒,立刻去通報。
營長內,隻有樂軒和曹酣在。
“樂兄,我們什麽時候回玉湖畔探查那些信的情況。”曹酣問樂軒。
當初他們引開蠻兵之前,太子給的計策,因為蠻人怕水,應該不會常去玉湖畔騷擾。
但是據他們今天的探查,玉湖的湖畔沿線非常長,約莫有近十裏地,還有不少高高矮矮的小山。
如果玉湖真的有營地,隻要駐紮的人小心些,人數再不多的話,完全可以不留下任何明顯的蹤跡,給他們的探查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為了找到那隻可能存在的隊伍,他們隻能沿著玉湖畔,每隔一段距離,就留下一封書信,那些書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發現。
“別著急,左右這附近也沒有別人,這裏水草豐美,我們大可以捕獵捉魚,好好過幾天舒暢日子。不然,若無功而返,回到雲軍大營,便又要繃緊弦了。”
“一文一武,張弛有道!說來容易,做來難!”曹酣歎氣:“我以前總覺得聖賢書裏的道理實在是太棒了,而今實踐起來才曉得,那些道理大部分都不過哄哄沒實際做過的人罷了。我擔心的是,我們若是回去,雲儔那老賊,還肯不肯接收我們。”
他們說要出來尋找五皇子蹤跡,雲儔那老賊果然起了疑心。他不肯給兵就罷了,還將他們當初所有一起逃出來的白鹿書院同窗都充作兵丁,一起發配出來。
這些同窗有近半都落下了永不可逆的身體殘疾,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肺腑內髒受傷,根本不可能幹重活,留在雲軍白耗糧食和草藥。雲儔好狠的心,竟想著借此機會,讓這些根本沒有戰鬥力的人在草原上被險惡的環境損耗。
所幸樂軒謹慎,他們的目的地也不是原本充滿了險阻的侯軍大營,而是相對平坦安全的多的玉湖畔,路上除了遇到過兩次不太大的狼群,倒是沒有旁的危險,到現在還沒有人員損失。
樂軒微微一笑,道:“盡管曹兄不愛聽,我還是要說,盡人事,聽天命。”
他才說完,一名兵丁就掀簾進來,道:“樂公子,有一名穿著大周軍服的人前來,說他是炎軍的人……”
那兵丁話未落拍,他身後就撞進來一個人影,硬是將那兵丁生生的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