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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暴亡

  青星苑裏的丫頭,除開如意不講,要說穩重有主意,尋霜應該是頭幾名。


  但她現在卻急赤白臉,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


  “怎麽回事?別急,慢慢說。”嚴清歌溫聲道。


  “海姨娘沒了,二小姐喊著讓人告官,要把彩鳳姨娘和中都抓起來。”


  嚴清歌猛地站起來,道:“怎麽回事?”


  海姨娘從前天晚上就在喝新開的藥,整整一天多都沒聽說有事兒,怎麽突然就去了呢。


  而且,給海姨娘開新藥方的郎中,是嚴清歌請來的。嚴淑玉要抓那個郎中,不就是明指著是嚴清歌害的海姨娘麽。


  炎修羽知道海姨娘發瘋咬死人,嚴清歌給她換郎中的事情,站起身,道:“走,我們看看去。今日我在,有我給你做主,看誰敢欺負你。”


  即便沒有炎修羽,嚴清歌也能夠將這件事擺平,但是有人撐腰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嚴清歌站到炎修羽身邊,點頭道:“好,我們一起去。”


  明心齋裏亂的一塌糊塗,因為海姨娘出事兒,這邊的小廚房暫時已經停工了。


  推倒的圍牆,蓋了一半兒的建築,和院子裏沒頭蒼蠅一樣亂跑的下人們,還有院子裏不時傳來的大聲小叫和哭喊聲,讓明心齋又殘破又暄騰。


  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們看見嚴清歌和炎修羽結伴前來,趕緊去通報嚴淑玉了。


  嚴淑玉立刻從屋裏迎出來,她麵上掛著淡青色麵紗,露出額頭和眼睛,照舊穿著緇衣僧鞋。


  見了嚴清歌和炎修羽,嚴淑玉眼睛裏冒出兩行淚水,滾落到麵紗裏。她哀哀切切的說道:“姐姐,炎小王爺,你們終於來了。我好難過,我不過離開家一小段時間,娘就……嗚嗚嗚。”


  嚴淑玉一邊哭,一邊用眉梢眼角哀怨的瞟向炎修羽。嚴清歌一看她這帶鉤子的眼神兒,登時就火光大冒。她拿這眼神看修羽,不是勾引是什麽!

  她一旦及笄就會入太子宮,還有工夫在這裏給姐姐的未婚夫遞秋波,嚴淑玉是有多恨嚴清歌,又是有多寂寞,才會這麽做。


  炎修羽不解風情,掃了她一眼,大步朝房中走去,道:“海姨娘的屍首可有人動過?”


  “沒人動過。”嚴淑玉一路小跑,湊在炎修羽身後,說道。


  “這就好,我叫小廝去了刑部,下午仵作會來,之前誰也不能碰她。”炎修羽說道。


  “什麽?”嚴淑玉的麵色大變,她不敢置信道:“我娘她一輩子清清白白,怎麽能被爹之外的男人看到身子。炎小王爺,你不能這麽做。”


  炎修羽冷冷道:“你不是要告官麽?人命關天,她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當然要仵作驗屍。”


  嚴淑玉淌著清淚:“炎小王爺,我娘一直好好的,早上我回來,她還能認出我,喝完藥後,忽然就不好了。這藥是那郎中新開的,也是彩鳳姨娘親手熬的。所以,不是彩鳳姨娘下狠手,就是郎中開的藥不對。有這麽明顯的證據,為何還要驗屍。”


  “嗬!你倒是覺得自己很能幹,比京裏麵的捕頭都強!”炎修羽冷眼看嚴淑玉。


  到了海姨娘臥房門前,炎修羽停了停步子,對嚴清歌柔聲道:“我進去看看,你別進去了。”


  嚴清歌知道他是怕自己見到海姨娘屍首後害怕,點頭道:“恩,那我在外麵等你。”


  嚴淑玉剛想抬步跟進去,炎修羽瞪她一眼:“這間屋子官府人來前,除我誰也不能進。違者同殺人罪即刻抓進大牢。”


  嚴淑玉氣結,隻能站在門外。


  他對嚴清歌溫柔小意,對嚴淑玉則是愛理不理,嘲諷連連。嚴淑玉在旁感受著姐妹二人受到的區別待遇,麵紗微動,藏著的臉孔扭曲起來。


  雖說她已經處理好了所有的事情,但炎修羽的態度,還是讓她有些恐慌。


  過了一會兒,炎修羽走出來,道:“將這院子裏所有人都叫來。”顯然是要先審一審的意思。


  嚴清歌問道:“怎麽啦?”


  “那姨娘不是因為喝藥而亡,是被悶死的。”炎修羽道。


  嚴淑玉的腳尖一僵,炎修羽不過進門去看了一小會兒,就能看出海姨娘真正死亡的原因,她一直以為炎修羽是個草包,想不到他居然這麽厲害。


  現在,她隻能慶幸自己的布置管用了。


  過了好半天,明心齋裏的人幾乎全來了。


  嚴淑玉看了看,道:“彩鳳姨娘和彩鈴沒有來。”


  彩鳳並不是明心齋的丫鬟,而彩鈴被咬掉了耳朵,正在養傷。


  “奴婢這就去喊人。”兩名明心齋的丫鬟立刻退了下去。


  過了好半天,彩鳳來了,她眼泡微腫,看著哭了有時候。一見到嚴清歌,她就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大小姐,彩鳳的心,日月可鑒。彩鳳怎麽會害海姨娘呢?”


  “你起吧。事情是誰幹的,我們自會查清楚。清白的人總是清白的。”嚴清歌說道。


  彩鳳這才抹了幾把眼淚,垂首站在旁邊。


  嚴清歌見住在桃香院的彩鳳都來了,彩鈴還不見蹤影,問道:“彩鈴呢?”


  “我再去看看,興許是彩鈴姐姐病的重,起來慢。”一名丫鬟說道。


  過一會兒,那丫鬟回來,道:“彩鈴姐姐說她在往耳朵上裹布,等會兒就來。”


  “你為何不幫她。”嚴清歌隨口問道。


  那丫鬟道:“彩鈴姐姐將房門反鎖著,我們進不去!”


  嚴清歌心頭一動,還未說話,炎修羽立刻道:“走,跟我去找那個彩鈴,她必定有古怪。”


  嚴清歌急忙追上去,道:“怎麽回事?”


  “她一個重病之人,將房門反鎖,難道還不夠古怪的?”炎修羽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在他們身後,嚴淑玉的麵紗下,掛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多時,他們就到了彩鈴住的下人房前。


  一名丫鬟正等在門前,見了眾人,趕緊道:“彩鈴姐姐應該快好了。”然後上前敲著門,道:“彩鈴姐姐,你快點,你要是自己不行,開門我幫你呀。”


  屋裏寂靜無聲,半點聲響都沒有。


  “奇怪,方才彩鈴姐姐還回答我來著。”那丫鬟繼續敲著門。


  “將門撞開!”炎修羽一揮手。


  下麵的丫鬟婆子麵麵相覷,終於有兩個身強體壯的婆子站出來,嗵嗵的撞向大門。


  下人房的門是用薄薄的木板拚成的,不甚結實,幾下就被撞開了。


  那兩個婆子最先看到裏麵的情況,忍不住驚呼起來。


  炎修羽立刻走進去,嚴清歌跟在他身後,還未看到裏麵的情形,就被炎修羽捂住了眼睛。


  他的大手暖暖的,搭在嚴清歌的臉上。嚴清歌隻能聽到他的聲音:“別看,我帶你出去。”


  炎修羽帶著嚴清歌出了門,嚴清歌問道:“裏麵怎麽了?”


  “那丫鬟服毒自盡了。”炎修羽說道。


  外麵等著的丫鬟婆子們聽見炎修羽說的話,忍不住大吃一驚,一個個麵麵相覷。幾名丫鬟婆子更是小聲說起話來。


  “彩鈴怎麽做這種蠢事?”


  “會不會是她害的海姨娘?”


  “對呀,海姨娘咬掉她一隻耳朵,她恨著海姨娘呢。”


  忽然,一個丫鬟猛地跪到了炎修羽跟前,道:“我想起來了,上午我看到彩鈴姐姐出了一次門,好像是去了海姨娘住的屋子那邊。”


  “什麽?”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丫鬟身上。


  這丫鬟做的證,幾乎是立刻坐實了彩鈴謀殺海姨娘,又畏罪自殺之事。


  嚴清歌卻覺得,這件事不會那麽簡單。


  炎修羽皺著眉頭思索,被這群聒噪的丫鬟婆子吵得頭疼,高聲道:“都閉嘴!不要說話。”


  那些丫鬟婆子們立刻不吭聲了。


  待眾人才靜下來,嚴淑玉的婢女素心就驚叫一聲:“二小姐,二小姐你怎麽了。”


  隻見嚴淑玉朝後一倒,昏了過去。她昏倒前,麵紗揚了起來。前幾日嚴清歌丫鬟在她臉上留下的兩道皮肉傷,已經痊愈了,隻留下兩道淺淺的凸出皮膚表麵的紅痕,在她臉上看著並不是很明顯。


  因嚴淑玉的昏倒,剛剛安靜下來的眾人,又亂成了一團,吵嚷聲震天響。


  嚴清歌看著嚴淑玉那張臉,覺得怪可惜的,問雪這丫鬟的指甲那麽長那麽利,都沒成功影響嚴淑玉的容貌。


  這次嚴淑玉肯定又是在裝昏,讓嚴清歌忍不住有些手癢癢的,她湊上前去,大聲道:“庶妹上次在我門前也是這麽昏倒了,我叫人掐掐她人中,她就醒了。你們誰的指甲長?”


  然後,她盯住了人群中一個指甲很長的丫鬟,道:“你去掐二小姐的人中。”


  這丫鬟是嚴淑玉屋裏的,嚴清歌並不認識她的名字。


  “奴婢不敢。”那丫鬟顫顫巍巍的回答。


  一聽這丫鬟的聲音,地上裝昏的嚴淑玉就辨出她是誰了。


  那丫鬟以前的指甲並沒有那麽長,是在她的授意下才留起來的。嚴淑玉吃了嚴清歌虧,想要報複回來,自然要早做準備,想伺機讓嚴清歌也嚐嚐苦頭。


  一聽嚴清歌竟然讓她的丫鬟來對付她自己,嚴淑玉心下冰涼,看來嚴清歌這是要故技重施了。


  她再也不敢裝昏,慢悠悠睜開眼睛,嚶嚀一聲:“娘,你別走……彩鈴,你為什麽要害我娘。她腦子不清楚,根本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麽,她不是故意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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