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死的不明不白
“找到了？”胭脂快步跑出來，小臉上終於撥開雲霧見到了笑容。
來傳話的人是村子裏的一位長輩，是王恒的本家人，因排行老五，被村裏人稱之為五叔。
“五叔，王恒人呢？他在哪裏？”胭脂跑出來後，左右張望，一臉著急。
五叔臉色難看，盯著胭脂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丫頭，你……你還是進屋去！別跟著去看了。”
胭脂的心驀然一沉，脊椎都驚悚了起來，“五叔，到底出什麽事了？為什麽不讓我去看？王恒是不是出事了？他被人打了？傷的很嚴重？五叔，你倒是說句話呀！”
三個小孩聽到消息也都跑了出來，圍在五叔身邊追問。
五叔的臉色說不清是悲痛還是憤怒，他一直咬著牙不說話，胭脂的心一沉再沉，“到底是怎麽了？五叔，我求您說句話！就算……就算……”她的手腳發抖，猛地閉上眼，“就算王恒真的出了什麽意外，也請您告訴我。”
五叔歎了一口氣，“王恒那孩子命苦，好生生的，本來得了朝廷的賞賜，是天大的喜事，誰知道他怎麽就、怎麽就……”
“他怎麽了？”
“哎，掉到湖裏，死了……”
胭脂如遭雷擊，膝蓋一軟癱倒在地，三個小孩呆若木雞，旋即抱成一團嚎啕大哭。
……
王恒死了，胭脂堅持要去河邊看他的屍首。
“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要去看一眼，否則，我成什麽人了？再恐怖我也要去看，不然他一個人走黃泉路，會很難過的。”
胭脂跑到湖邊，湖邊已經圍了四五個人，三爺爺站在正中央，蒼老的臉上是遮蓋不住的悲傷，他看見胭脂，嘴唇動了動，手腳發著抖，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胭脂妹子，你過來看一眼吧。”王虎讓人給胭脂讓出了一條路。
胭脂走上前，王恒就那樣安靜地躺在湖邊，背麵朝上。他渾身濕透了，身上還穿著她給他做的新衣裳。
王恒……王恒……
跪倒在地上，胭脂的手顫抖著，她不敢去撫摸王恒冰冷潮濕的身體，可是他就那樣躺在地上，她連他的正臉都看不清楚。你醒一醒，你睜開眼看看我啊。
“怎麽會這樣？認錯人了對不對？認錯人了吧？可能，可能這個人不是王恒啊！”胭脂哭著問周圍的人，可是沒有人都用一種同情悲憫的目光看著她。
淚如雨下，胭脂不肯相信，伸出手去翻王恒的身體，王虎攔住她，“胭脂妹子，你還是不要看了，就讓恒弟安心走吧。”
“不，我要看！”胭脂不依，執拗地把地上這具冰冷的屍體翻開，那張臉，那張熟悉的臉，讓她一直壓抑住的悲傷痛苦全部都釋放出來，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嚎啕大哭。
王恒……
怎麽會是你……
幾天之前，王恒抓住她的手，問她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她拒絕了他。那時他臉上的表情是多麽悲傷難過，現在又是多麽的了無生氣。
——胭脂，我好喜歡你。
——胭脂，我娶你好不好？
——胭脂，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不要離我太遠，我隻是想能經常看到你……
對不起。王恒，對不起。
胭脂哭的抽噎，村民們一個一個地上來勸，她一個字也聽不清楚。最後三爺爺做主叫人去搬王恒的屍體，胭脂突然站了起來攔在王恒的屍體前，像是保護幼崽的母親，“你們要做什麽？你們要對他做什麽！”
三爺爺不忍心，“丫頭，人死不能複生，你……”老人家眼裏閃著淚花，“三爺爺知道你重情義，放手吧，讓恒兒安心去吧。”
“不、不！”胭脂搖頭，一臉決絕，“三爺爺，你不能讓王恒死的不明不白！”
“胭脂妹子，恒弟是喝醉酒不小心掉到湖裏溺亡的，哪裏是死的不明不白。”王虎道。
胭脂回過頭去，眼神冰冷，“不！王恒是什麽性子，大家不知道，王虎哥你還不知道嗎？他平時在家時都不喜歡出門，怎麽可能大晚上地走到湖邊！福喜酒樓的車夫把王恒送到家門口，他為什麽不回家，反倒是來了湖邊？”
王虎說不出反駁的話，有人道：“醉鬼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呢？他喝醉了，走迷路了唄。”
“不，這不合常理！”胭脂一個勁兒地搖頭，“如果說是他自己走回來，可能會走錯路，可是車夫把他送到家門口的附近，一百米的距離，他怎麽會走不回來？三爺爺，那天晚上您和王恒坐一輛馬車，您說，他有醉到連自己家都走不回來了嗎？如果他真的有醉的那麽厲害，又怎麽可能有力氣走到湖邊？！湖邊距離家有好幾百米的距離，一個醉的連路過家門口都不知道進去的人，能清醒地走到湖邊，掉到湖裏？”
三爺爺目光一沉，“丫頭，你是覺得王恒是被人害的？”此言一出，在場一片嘩然。
王家寨子是個小地方，整個村子裏的人大部分都是親戚，誰會喪心病狂地去害王恒？“不能啊！你這丫頭話不能亂說，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誰還下次歹手？”、“不可能是咱們村子裏的人幹的！”、“這話沒有依據，大家都是看著王恒從小長大的，沒有人會害他。”
之前王恒被稱之為“煞星”、“克星”，村子裏的人哪個不是看到他就走得遠遠的，像王二嫂子那樣想盡辦法在王家坑蒙拐騙的人不在少數。胭脂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不能咱們村子裏的人，難道就沒有可能是村外的人？王恒無緣無故在湖裏溺死了，這就有依據了？你們就忍心看著他不明不白地死了？”
胭脂一臉悲憤，撲通一聲跪在三爺爺麵前，“三爺爺，胭脂求您，求您給王恒做主！王恒從小命苦，無父無母，就隻剩下您一個親人了！他一直都想要孝敬您，想要給您養老送終的啊！”
三爺爺身體一抖，悲痛地閉上了眼，他們王家這是造了什麽咧啊！四兄弟死的隻剩下他一個人，現在更是連王恒這個唯一的後生也死了！他們王家這是徹底絕了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