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安家
咦？
有古怪。
“出了三個秀才啊，那可真是書香世家，應該是你們這兒頂有名氣兒的大家族吧！”胭脂羨慕地道。
村民大哥叫王虎，憨厚老實，說起來還是王恒家的遠房親戚呢！王虎歎了一聲，道：“有福是有福，要不然咋能一門出三個秀才呢？不過啊，哎，也有不如意的事情。你們是不知道，十五年前，他們家在我們這兒，那可真算得上是這個！”
王虎豎起大拇指，繼續道：“不過……哎！王老爺子白發人送黑發人，王老夫人、王家二公子，都緊跟著去了，這不，一門三傑，三個秀才死了兩個！王老爺子便想著培養他那個孫兒，可誰想一連考了好幾年，那孩子連個童生都沒考上，王老爺子這不一氣之下中風了，沒過幾年也去世了！哎！大家都說那孩子腦子有問題，讀再多的書也不可能考上秀才，老爺子非不信……這孩子……也有人說這孩子是個災星，要不咋地一出生就克死這麽多人？平常我們這兒的人都不讓自家小孩和他們一起玩，也不許他們和他說話……可憐喲，從小就被孤立，現在又成了孤兒……”
胭脂皺眉，王老爺子不是被阿龍推倒在地才中風的嗎？王恒看上去沒有說假話。流言蜚語總是能把事實真相掩蓋。胭脂在心底，還是相信王恒的。
聽起來，王恒也是個可憐的人。
“謝謝大哥，我們休息好了，就不多打擾了。”胭脂起身道謝，準備離去。
正在這時，王恒探著頭從外麵走進來，驚喜道：“你們來啦？我大老遠就看見你們四個了，還在納悶你們怎麽不到我家裏去，肯定是走錯了對不對？哎呀，我說了去接你們，你們偏要自己來，現在好啦，走錯路了吧！”
王恒說話很快，手腳更快，片刻的功夫就把胭脂手裏的行李拿了過去。
王虎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你？你們？恒恒，咋地，你認識他們？他們說是要去李家寨子的呀。”
王恒憨憨地笑了笑，“虎哥，他們是我的表弟表妹，是來投奔我的。你忘啦，我奶奶娘家原先是李家寨子的人，後來搬到隔壁縣城裏麵去了。”王恒衝胭脂眨了眨眼。
胭脂心領神會，笑著接話道：“我以前一直聽爹娘說小時候的事情，還以為表哥他們都住在李家寨子呢！表哥……爹娘在衡州做生意，誰曾想居然打仗了，他們去了三個多月都沒回來，我們幾個在家裏沒得吃沒得喝，又害怕戰火燒到這邊來，隻能看來投奔你了。”
王虎也知道外麵在打仗的事情，聽到胭脂這麽一說，也就不疑有它了，隻是有些同情地歎氣道：“你們幾個從城裏來的，能吃得了我們這兒的苦？這兒雖然不打仗，但是也鬧了災荒，現在家家戶戶都缺口糧，餓死的人也不再少數，你們……你們吃啥、喝啥？恒恒，你可得想好了！”
王恒從小沒做過農活，老爺子去世後，家裏留的三十畝地，他也不會種，全部都租給了別人種，他靠租錢勉強一個人過活，要是再加上這四張嘴……怕是不夠吃了。
王恒嘻嘻笑了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們一口吃的！走，咱們回家去！”
麵對王恒的熱情，胭脂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再加上她們確實沒有住的地方，也就隨他一道去了。
莫非，他真的是個傻的？
現在的糧食可是稀罕東西，多了他們四個，他就不怕餓肚子？
……
王恒家前後有兩間大廂房，再加上客廳、院子和一大片長滿雜草的菜園子。放在普通農戶家庭，這樣的房子算是很大的好房子了。
“代鳴、二郎和我住東邊的廂房，胭脂和悅悅住西邊的廂房。這兒隻有我一個人住，平時都好無聊的，你們來了，我很高興。”不消片刻，王恒用幾個大白饅頭和幾個小孩混熟。
“嗯，謝謝你。”胭脂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決定暫時先住下來，當然，她不是白住的，“謝謝你收留我們，但是我們隻是在這兒暫住的，隨時都可能會走。另外，既然我們住在這兒了，我們的口糧，我們自己解決，不需要你破費。”
“這個啊……”王恒摸了摸頭，有些尷尬地道：“我家有三十畝地，但是我不會中，全部都租給別人種了。每年的租金其實足夠我們幾個人吃飯了……”
房子夠大，裏麵卻沒什麽家具，簡直可以說是一貧如洗……
胭脂皺了皺眉，覺得裏麵有古怪，“你一年可以收多少租錢？”
王恒別過頭去，澀澀道：“兩百文，再加半石糧食。”
胭脂大吃一驚，按照當時的行情，土地的價格遠遠大於傭工的價格，一畝地上百分之七十的糧食都是要上交給東家的。按照一畝地三石（1石大概等於100斤）的產量，三十畝地就是九十石，九千斤糧食！王恒理應分得兩千七百斤糧食。
一石糧食的市價是400文，九十石就是三萬六千文錢！
胭脂心想，這人是不是腦袋進水了！她想了想，委婉地問道：“你、你知不知道現在一畝地可以產多少糧食？一斤糧食多少錢？這些你都知道嗎？”
“知道啊！”王恒無所謂地笑了笑，道：“這幾年大旱，鄉親們的收成不好，他們和我說，一畝地一年大概隻能產五十斤糧食，他們都上有老下有小，自己家裏都不夠吃，我也就不好意思收那麽多租錢了。反正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吃不了多少的。不過你們放心，我等一下會去多要點糧食回來，不會讓你們挨餓的。”
一畝地才五十斤糧食的收成？騙鬼呢！
胭脂在心裏哀歎一聲，這人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啊，老好人也不是這麽做的吧？擺明就是鄉親們欺負他，他居然還不生氣，還可憐別人上有老下有小，糧食不夠吃……
再看看家中一貧如洗的樣子，八成是以前的家具擺設全被人騙光了吧？
王恒見胭脂打量屋內的擺設，尷尬地摸了摸頭，“這兒、那兒、還有那，以前都是擺滿了家具的，還有屏風、花瓶、字畫啥的，後來爺爺去世了，鄉親們就總跑到我家裏來借，借來借去的，我也忘記了是哪家那戶借的了……不打緊，反正我也用不著，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