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做小伏低
翌日清晨，晨光微熹。連續幾日舟車勞頓，經過昨晚的一夜休息後，茵娘熟悉打扮妥帖，天才剛亮就跑來給汪氏請安。
嘿，這還真是稀奇事。
汪氏乍聽之下，誤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待到茵娘真的給她跪地請安時，才恍恍惚惚地“哦”了一聲，端起茶盞呷了一口，淡淡道：“我們姐妹多年，自當同心同德伺候老爺，何須多禮，你起來吧。”
茵娘一反常態，既不打扮的妖嬈豔麗，也不態度囂張，隻穿了一件素色衣裙，發髻上連金釵都沒有插上一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叩首行大禮道：“之前是妹妹不懂事，多次冒犯姐姐，還請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妹妹計較。”
汪氏端茶盞的手一顫，眉梢輕挑，慢悠悠地擱下茶盞，不疾不徐道：“看來妹妹此番回鄉，懂事了不少。”
茵娘抬起下顎，清瘦的瓜子臉上掛著兩條我見猶憐的淚痕，柔聲輕泣道：“妹妹真的知道錯了，還請姐姐不要再計較。這段日子在鄉下，妹妹每日耕田勞作，洗衣做飯，喂豬養雞，食不果腹，日日都在反省自己的錯處。本以為此生再也沒有機會見過老爺和姐姐了，沒想到天可憐見，居然賜我麟兒。姐姐，您放心，妹妹以後絕對不會再和您爭寵，妹妹隻需要能平平安安地產下我肚子裏的孩子，還請姐姐不要再計較妹妹以前犯下的錯事。”
汪氏眉心攏起，越聽越怒，冷聲斥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還會傷害你肚子裏的孩子嗎？茵娘，你別忘了，老爺之所以逐你出府，是因為你心腸歹毒，犯下不可彌補的大錯！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你現在回來裝出這幅柔弱的樣子，就可以彌補你以前犯下的錯誤嗎？孩子？哼，誰知道你肚子裏麵懷的是誰的孽種！”
汪氏氣惱地站起來，怒不可遏，茵娘怯怯地縮成一團，好不可憐，正在這時，靳華軒從外麵衝了進來，大聲怒喝：“閉嘴！”
汪氏睜大眼，還未來得及解釋，靳華軒扶起茵娘，怒指著汪氏，怒吼道：“你果然不安好心！婉秋，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茵娘她大著肚子，天還沒有亮就起床給你請安，跟你認錯，求你原諒，可你呢？不光是厲聲斥責她，還汙蔑她！什麽孽種？她肚子裏麵懷的是我的孩子，生出來後也是你的孩子，你居然敢這麽說！”
“老爺，我……”汪氏急忙欲解釋。
茵娘拉住靳華軒的手，啜泣道：“老爺您別生氣，以前都是我的錯，姐姐不願意原諒我，對我有所懷疑也是應該的，怪隻怪我以前不懂事，做下了太多的錯事。”
茵娘越是替汪氏解釋，靳華軒的怒氣就更盛，他暴怒道：“蛇蠍婦人！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做下的那些齷齪事！是，我是讓人把茵娘送到鄉下去，可是我有讓人虐.待她，刻薄她嗎？你派去的那些個狗奴才，對著主子都敢吆五喝六的！你瞧瞧，你瞧瞧茵娘都被你虐.待成了什麽樣子！”
靳華軒掀起茵娘的衣袖，纖細的玉臂上遍布鞭痕，一條一條，有的傷痕深入骨頭，即使是傷口愈合後，仍然留下了紅腫的醜陋疤痕，靳華軒勃然大怒，無法遏製地跳腳怒吼：“你看看，你看看茵娘手臂上的傷痕！還有她身上，遍體鱗傷！你這個蛇蠍夫人，實在是太狠毒了！茵娘犯下的錯誤，又怎能和你相提並論？這一次，若不是我讓人秘密接茵娘回府，她哪裏還能有命在！賤人，你差一點殺了茵娘，殺了我的兒子！”
汪氏目瞪口呆，涼透心扉，靳華軒居然在指控她弑子！
“走！既然她給臉不要臉，那以後都不必再跟她請安了！”靳華軒扶住茵娘，臨走前，停頓了片刻，瞥了汪氏蒼白的臉一眼，冷冷道：“你好好反省反省！”
汪氏癱倒在地，李婆子趕緊上前來扶，汪氏推開她，臉上掛起兩條淚痕，喃喃道：“是我小瞧她了，是我小瞧她了……”
“夫人，老爺是被人一是蒙騙了，氣急攻心才會說出那些話來，等再過一段日子，等老爺消氣了就……”
“就休了我吧……”汪氏冷笑一聲，扶著桌角站起來，深吸一口氣，長長地籲出去，臉色冷冰，“等到茵娘肚子裏的孩子出生了，哪裏還有我們母子的立足之地！”
汪氏的臉色太異常，仿佛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李婆子怔忡了幾秒，小聲道：“夫人，您的意思是……”
“我要那個賤人不得好死！”汪氏一字一字地從齒縫擠出。
汪氏從不曾如此色厲內荏過，李婆子驚愕，“夫人，您剛才也聽見老爺說的話，要是此時出手，怕是老爺第一個就會懷疑我們……”
“誰說我要出手的？”汪氏冷哼一聲，“這一次，我要直接取了她的姓名！看她的鬼魂還回不回得來！你附耳過來，我們來一招借刀殺人連環計，必定要她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李婆子驚駭，與其密謀。
……
與此同時，靳華軒送茵娘回房間，又是一番溫存繾綣。
茵娘這次回府，性格大變，賢惠了不少，親自打了一盆水幫靳華軒洗腳暖身。靳華軒感動非常，握著茵娘的手，歎氣道：“你要是早點有這麽懂事，又怎麽會遭那些罪呢。”
茵娘乖巧柔順地靠在靳華軒懷裏，低眉道：“這些都是茵娘該做的，茵娘雖然受了一些苦，但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茵娘不求做人上人，就想好好的服侍伺候老爺。”
靳華軒滿意地微笑，茵娘柔情蜜意地為他捏肩捶腿，回想起在鄉下的日子，嘴角的笑容愈發深邃。汪氏的確是派了人去監視她、虐.待她，但那幾個不中用的奴才，豈能奈何得了她？她胳膊上的傷痕，是她自己用細樹枝抽打出來的，為的就是挑撥靳華軒和汪氏之間的感情。看來很成功呢。
嗬，她所受的苦，不光要汪氏償還，就連靳華軒，以及整個靳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她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