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翻舊賬(五)
“老爺,事到如今,有些事有些話,我也不得不說了。”汪氏知靳華軒猶豫,踟躕片刻,似猶豫了很久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靳華軒揚眉,“還有什麽事?你一並全說了!”他實在是不耐煩再這樣繼續猜啞謎下去,汪氏定是掌握了茵娘很多的把柄,卻偏偏不肯一口氣全部都說出來,而是要像磨豆子似的,一點點的擠出。
汪氏抿唇,淡淡地看了李婆子一眼,李婆子上前作了一個揖,道:“老爺,茵娘子指使廚娘、萍兒放火謀害夫人這件事情,是鐵板上釘的事情,絕對不會有錯。老奴這兒尚有此前遺留下來的藥渣,您可以找大夫來查看,看是否與萍兒的供詞一致。”
李婆子把之前從庵裏帶回來的布包打開,布包裏麵是當日汪氏讓她留存的藥渣。
物證再多加一條。
靳華軒頭疼,他當然知道茵娘的罪行是逃不脫的,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他無法鐵石心腸地將茵娘趕出府去!就算茵娘犯了更大的錯又如何?隻要錯誤沒有侵犯他的意義,他便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古往今來,男人們判斷是非的唯一標準,不過是以自身的喜怒為第一要素。汪氏的心再一次沉到冰窖裏麵,她寒了心,連臉麵上的微笑都無法維持,“老爺,您若是覺得這些都不夠,那麽……”汪氏嘴角逸出一抹神秘微笑,緩緩開口繼續道:“您還記得藍兒嗎?那個您本想納她為妾,她卻不知好歹,背著您和家丁私奔了的藍兒?”
靳華軒平靜的臉色瞬間變得扭曲,他恨恨皺眉,口氣陰寒地怒斥:“你提起那件事情做什麽!”
他的語氣太過冰寒,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胭脂奇怪地看了看靳非鈺,靳非鈺示意她不要做聲,在她耳邊小聲道:“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藍兒原本是茵娘院子的一個小丫鬟,不知道怎麽的就被爹瞧上了,爹想納她為妾,這件事情都和娘商量過了,娘也答應了,隻等著吉日就可以拜堂,誰想就在行禮的前幾天,藍兒突然失蹤了,爹百尋不得,派人調查,最後才得知,原來她和府裏的一個小人暗中幽會了多時,兩人早就私定了終生,藍兒偷了茵娘子的大部分珠寶首飾,夥同奸.夫一起私奔逃出了府去……”
胭脂大吃一驚,在她剛入府的時候就有人聽下人們私底下討論茵娘時,提起過藍兒,她當時以為這個藍兒是個不知名的小丫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麽一等事情。
靳華軒多年來對茵娘寵愛有加,在外並沒有風流過,如今想來,他或許並不是鍾情於茵娘,而是心中另有他人……
莫不是……
胭脂暗暗驚愕,汪氏繼續道:“老爺,當年大家都說藍兒偷盜了財物後,和人私奔,但這件事情其實還另外有隱情……”
“還能有什麽隱情!這件事情都過去了這麽久,那個賤人都逃了,還提起來做什麽!像藍兒那種吃裏扒外的賤人,你再提起豈不是在打老爺的臉嗎?!”茵娘激動地出口嗬斥,絲毫不估計自己仍然是戴罪之身,怒吼道:“她自己不要臉,偷了我的首飾和下人私奔,還能有什麽別的原因嗎?這件事情早就調查清楚了!姐姐,你不要以為我現在犯了錯,就把什麽髒水都往我身上潑,你自己冤枉我都無所謂,但這件醜聞,是我們老爺的心頭刺,你提起來,寓意為何?!”
汪氏冷笑,“妹妹這話說的可真是奇怪,我什麽時候說過你和藍兒的事情有關了?你這麽迫不及待地阻止我,莫不是心虛?”
茵娘臉色一僵,“我心虛什麽?我有什麽好虛的?我隻是看不慣有人唯恐天下不亂!”
汪氏哼道:“我是不是在唯恐天下不亂,等一會就知道了。”
靳華軒不耐煩地對汪氏嗬斥,“你到底想要說什麽?不要拐彎抹角的,直接說!”
汪氏譏笑地勾了勾唇角,“老爺,當年那件事情的調查結果,說到底也不過是幾個下人們的證詞罷了,是真是假誰說的清楚的?唯一知道真相的,也就隻有當事人了。正巧,前幾日有人在街上看到藍兒了。”
“什麽?”靳華軒虎目一瞪,有片刻的恍惚,“藍兒回來了?”旋即是滔天的憤怒,“在哪?那個賤人居然還敢回來!”男人對於自己戴綠帽子這種事情,不管是過了多久,都不會忘記。
“不光是回來了,她現在就在我們府上。”汪氏微笑道。
“不可能!”茵娘睜大眼,震驚地往後退了兩步,“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汪氏意味深長地詢問。
李婆子笑道:“前幾日老奴在街上時偶然遇見了藍兒,詢問下才知道她這些年過的並不好,所以老奴將她帶回了府上。老爺,您若是想見藍兒,老奴現在就去把藍兒帶過來。茵娘子,您想不想見?”
“不,這不可能!”茵娘哆嗦著嘴唇,臉色煞白,“藍兒怎麽可能會回來,她早就、早就……”
“早就怎麽樣?”汪氏逼問。
李婆子道:“藍兒說當年有人把她丟到城郊的破廟,但是她僥幸跑了出來,又被山中的一個獵人救下,她嫁給獵人,一直在山中過著獵戶的日子。茵娘子,當年藍兒服侍過您,想必你們之間感情很深,有很多話要說吧?現在就去見一見吧,敘敘舊。”
“不!我不去!”茵娘渾身上下打起哆嗦,她完了,當年她讓人幫藍兒打暈,丟到城郊的破廟,還花錢找了一個乞丐流浪漢去……一切都是那個賤人自作自受!誰讓那個賤人膽敢勾引老爺,居然還想跟她搶男人,做夢!她就是要讓全天下最下.賤的男人去欺辱她,讓她變成全天下最髒的女人。
當時,她還派了人去監視,回來的人告訴她說藍兒被乞丐汙了身子後,受不了打擊自殺死了,屍體就丟在了山裏被野狗野狼吃掉。
難道那個人騙她?
藍兒真的沒死?
她還活著。
她活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