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翻舊賬（二）
汪氏從外麵找的人，的確是廚娘，但此廚娘非彼廚娘。
兩日後，就在所有人以為桂如月流產的事情和茵娘無關，就連茵娘自己也以為自己肯定逃過了一劫後，汪氏突然召集所有人，說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老爺，當年我去庵裏給鈺兒祈福，入住的齋院卻突然起了大火，這件事，您還記得嗎？”汪氏詢問。
今兒個一大早，汪氏召集所有人聚集在廳內，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可又不說具體是什麽事。靳華軒莫名其妙，道：“記得，我收到你的書信後，立刻派人去接你們回府。怎麽了？當年起火的事情為何又要在今日拿出來說？”
汪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回憶起往事，仍然心有餘悸，“當時我身體抱恙，喝了藥後，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見外麵有聲響，驚醒後已經置身火場。現在回想起來，仍然是觸目驚心。老爺，當日若不是胭脂舍身入火場救下妾身，妾身今日早已成枯骨！”
靳華軒同汪氏多年感情，見她神色悲痛，牽住她的手，勸慰道：“幸虧你無恙，也因禍得福，得到了胭脂這麽一個好兒媳。好了好了，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又何必再提起來徒惹煩惱呢。”
汪氏收斂悲色，抿著唇道：“老爺，此事還沒完！妾身一直以為這件事情隻是一個意外，可就在昨日，妾身偶然得知，這並不是一件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為之！目的就是想要殺了妾身！”
靳華軒大吃一驚：“你說什麽？什麽人要殺你？”
汪氏一介女流，又怎麽可能會惹上殺身之禍。靳華軒擰眉道：“莫不是有人在你耳邊胡言亂語吧？”
“老爺，妾身嫁給您這麽多年，妾身是什麽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府裏內內外外，可有什麽人聽見妾身說過任何一個人的閑話？妾身又豈會被旁人的三言兩語挑撥？”汪氏雙目含淚。
靳華軒略一沉思，“我自是相信你的。”
汪氏吸了一口氣，道：“胭脂，你出來跟老爺說說當時的情況。你是第一個發現起火的人，又是衝到火場救我的第一人，你把你看到的，聽到的， 全部都說出來。”
胭脂當時是個小乞丐，隻是誤打誤撞救了汪氏。汪氏此事讓胭脂出來說，目的何在？站在汪氏的角度，胭脂又該如何陳述當年的事情？
胭脂擰了擰手掌心，心裏暗道，汪氏定是想讓她站在自己那邊，幫她說話，那也就是要把罪證指向茵娘那一邊？
當年之事，胭脂是略知一二的。隻是她沒有想到，時隔多年，汪氏居然會舊事重提。她一直以為汪氏會咽下這口氣，看來還是她太低估汪氏了。汪氏不是在忍，而是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能讓茵娘徹底無法翻身的機會，一擊即中。
可如果她把罪證指向茵娘那一邊，靳華軒會相信嗎？畢竟在眾人眼中，汪氏和茵娘一向不喝，而她明顯是和汪氏站在一條心的。
略略沉思，胭脂緩聲道：“我記得當時我半夜內急，起來如廁，恰好看見庵內的廚娘鬼鬼祟祟的，不知要做什麽。我一時好奇，便跟過去看，誰知道那廚娘居然膽大包天，要放火燒齋院！於是我趕緊去叫瑤兒、萍兒起床……”
胭脂並未親眼看見廚娘放火，但是她是否親眼看見，又有什麽關係？反正汪氏手中人證物證俱全。胭脂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微笑，瞥了一眼臉色青白的茵娘。
茵娘手腳冰冷，兩隻腿控製不住地打顫，她知道汪氏這是要重翻舊賬了……誰能想到，過了這麽多年，就連她自己都快要忘記的事情，汪氏居然會重提！
不過幸好，她向來做事謹慎。當年收買了廚娘讓廚娘放火，從頭到尾，自己都沒有露過麵，隻是拖人去打點。事情敗露後，她立刻給了廚娘一筆錢，讓廚娘帶著全家老小遠走高飛。
就算汪氏想要舊事重提又如何？天下之大，她哪裏去找一名早就消失不見了的廚娘？
靳華軒皺眉道：“廚娘放火？那廚娘人呢？當時為什麽不把人抓住報官？”
胭脂看了一眼汪氏，汪氏接話道：“當時情況混亂，妾身又受了很大的驚嚇，也就沒顧得上。”
茵娘稍稍安心，嘴角勾起一抹無恙的笑，熟料，汪氏話鋒一轉，道：“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就在昨日，妾身意外又找到了那名廚娘！區區一名廚娘，妾身與她素不相識，她為什麽要放火殺人？經過妾身幾番詢問，那名廚娘最後招供，是受人指使的。”
茵娘手腳發麻，全身僵硬，一動都不能動。
靳華軒道：“哦？既然你已經把人抓到了，為什麽不直接送到官府去？”
汪氏似乎很為難，猶豫片刻道：“歹人害得妾身差點葬身火場，妾身自然是要討要一個公道。但是，老爺，你可知指使廚娘放火的是何人？”
“是誰？”靳華軒問道。
汪氏意味深長地看著茵娘，“往往會咬人的狗不叫，妾身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人就近在眼前，就在我們府上！”
汪氏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靳華軒不可能還不明白。難道真的是茵娘？老臉一沉，靳華軒道：“這件事我們私下解決，先讓下人們都散了。”
就算真的是茵娘做的，也不能當著下人的麵鬧了笑話，這是私事！
汪氏依言吩咐李婆子驅散下人，再把廚娘帶了上來。
當著廚娘的麵，汪氏再一次厲聲嗬斥道：“把你之前對我說的話，一五一十全部都說出來！你為什麽要放火害我？是受什麽人指使？指使你的人，今天在不在這裏？在的話，你就指出來！”
廚娘是個鄉下人，沒見過世麵，怯怯地抬頭看了一圈，最後指著茵娘，小聲地道：“是這位夫人給了我五十兩銀子，指使我放火的……”
茵娘腳下似生了釘子，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跳起腳來罵道：“胡說八道！我從未見過你，又怎麽會指使你放火殺人？定是有人給了你銀子，讓你來冤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