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不是同路人
“不簽！人是你殺的，憑什麽要老娘簽！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劉氏惡狠狠地拒絕，死活都不肯簽字畫押。
李吉拿出一把刀，想要割破劉氏的手指頭，逼她按手印。劉氏鬼哭狼嚎地大叫起來，“屈打成招！做不得數，做不得數！”
“不畫押，你就等著今晚活活凍死在這裏！”李吉威脅，拔出匕首，冰冷的刀刃泛著寒冽的光。
劉氏拚命掙紮，代戀君、代鳴衝過來阻止，李吉一時之間無法得手，竟被劉氏掙脫了去。劉氏抱著兒子往土地廟裏跑去，代戀君呆呆地在後麵，邊哭邊跑，“娘、娘，弟弟，你們等等我，等等我呀。”
李吉衝過去追趕，土地廟內突然又湧出來三四人，將劉氏抓住。
胭脂一震，怎麽還有人？難道真的被茵娘的人發現了？正在她擔憂之時，走出來的人，卻是靳非鈺。
靳非鈺一身黑色錦衣，麵色肅寒，“把這個歹毒的婦人抓住！”
劉氏在約胭脂出來見麵之前，已經在靳府門外徘徊觀察了好幾天，她是認得靳非鈺的，知道他是胭脂的丈夫，當即眼淚婆娑地哭訴道：“靳大官人，求您為老婦做主！老婦劉氏有幾句話要同您說，希望您睜大眼好好地瞧清楚枕邊人，明辨是非，不要被人蒙了雙眼。”
她是打定主意要往胭脂身上潑髒水了，小賤蹄子咎由自取，就不要怪她一不做二不休了。
靳非鈺半麵被夜色掩蓋，眉目清冷，令人不寒而栗。李吉是跟蹤玉蓉來的，並未通知靳非鈺。他不知道少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害怕少爺誤會少夫人，趕緊跑過來怒道：“少爺，你莫要聽這毒婦的話，是她和人通.奸，謀殺親夫，不關少夫人的事情！”
劉氏冷笑道：“話了不能這樣說。靳大官人，你們家可是衡州城中一等一的人物，豈能讓這等來曆不明，身世不清白的人進家門？胭脂這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不瞞您說，她從小就命不好，算命的人都說她是七煞命，克父克母克夫克子。這樣不吉利晦氣的人，怎麽能娶回家裏去？再說她謀殺親爹一事，那可是鐵板釘釘，官府已經下了通告的事情。她現在可是朝廷的通緝犯！這事兒，要是被捅到官府裏去，再怎麽說也會丟了你們家的臉麵兒吧？”
靳非鈺皺眉，冷冷地看了一眼胭脂，對著劉氏冷冷勾唇，“然後呢？你想怎麽樣？”
人要臉樹要皮，像這樣的大戶人家，更是注重臉麵的了。劉氏搓了搓手，訕笑道：“我老婆子也不貪心，隻要靳大官人肯賞幾個銀錢，讓我帶著孩子們有口吃有口喝的，也就知足了。這樣，我老婆子也就不會胡亂說話了。”
“你想要多少？”
“不多不多。”劉氏伸出五個手指頭，“五百兩，買你們家少夫人的聲譽，不算多吧？”
靳非鈺抽了抽嘴角，拿出一張銀票，甩在地上，“這裏是一百兩的銀票，各大當鋪都可以及時兌換。要麽，你拿著這一百兩滾蛋，要麽我就讓李吉把你綁在樹上，活活凍死。你自己選。”
劉氏轉了轉眼珠子，見好就收，“謝謝、謝謝，我老婆子馬上滾蛋，馬上滾。”
靳非鈺厭惡地看著劉氏收好銀票，他的手下把劉氏攔住，劉氏奇怪地回頭，害怕他反悔，膽怯道：“還有什麽事？”
靳非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最好遵守約定。如果以後再讓我看見你，我就讓人拔了你的舌頭！”
劉氏嚇得捂住自己的嘴，一個勁兒地搖頭。
靳非鈺擺了擺手，讓人放劉氏走。劉氏懷裏揣著銀票，牽著一雙兒女，一溜煙地跑了。
月黑風高，今晚的月亮光芒很微弱，整片天空，黑黢黢的，連星子都很少。
靳非鈺朝著胭脂走過來，胭脂抿著唇，手腳冰冷。她內心忐忑難安，害怕靳非鈺會把這件事情捅出去。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帶著自己攢的私房錢跑路。
“胭脂。”靳非鈺輕喚她一聲，伸出手。
胭脂誤以為他要朝自己動手，側身閃躲。靳非鈺的手僵直在半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親和一些，“外麵冷，凍壞了吧？我帶你回家。”
他攬住胭脂的肩膀，將她嬌小玲瓏的小身子摟在懷裏。
一股暖流湧到她冰冷的皮膚上，胭脂怔怔地抬眸看他，眸子裏閃過疑惑，張了張唇，猶豫良久後，開口詢問，“剛才那些話，你都聽清楚了的吧？你……她說的，你信嗎？”
靳非鈺帶著她坐上馬車，偏頭看她，“你覺得我是應該信，還是應該不信？”
胭脂語塞，扭過頭去，“你是你，我是我。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麽會知道你的想法。”
靳非鈺笑了笑，“你的確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可是你冰雪聰明，凡事都有主見，果決能幹，難道猜不透我的想法？”
“我……”胭脂不知該如何回答。
靳非鈺盯著她，目光膠著，“我信。剛才那個老婦人說的話，我每一個字都相信。”
“那你為什麽還要帶我回去？”胭脂暗惱。
靳非鈺最愛她這幅被惹急了的樣子，像一隻張牙舞爪地貓兒，他低笑，低沉的嗓音裏帶著溫柔，“胭脂，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以前做過那些事，我也不會介意。我所認識的，所接觸的，所了解的，是現在的你，不是以前那個髒兮兮的鄉下丫頭。”
胭脂睜大眼，臉頰薄染霞色，她的臉好燙。為什麽又要說這種話？類似的話，她聽過，感動過。可是之後呢？之後他還是去找了桂如月，還讓桂如月懷了他的孩子。
胭脂咬著唇，低著頭，悶悶道：“謝謝。但是，請你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
“嗯？”靳非鈺皺眉。
胭脂掀起車簾，在跳下馬車前看了靳非鈺一眼，“靳少爺，我想我們不是同路人。我要的從來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而你，給不了。就算你今天不相信我，想要趕我走，我也會接受。反正我本飄零，去哪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