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繼母劉氏
寒風颯颯，胭脂把門窗關好，又往爐子裏添了銀炭。片刻後，屋子裏暖和起來，胭脂眉眼彎彎地笑道：“這下子熱乎多了吧。”
桂如月笑了笑，迎上來，胭脂再次一閃，眨眼道：“可不能挨著我。我前幾日染了風寒，還未大好，要是傳染給你可就不好了。”
桂如月隻得訕笑，“胭脂妹妹也太小心謹慎了些。”
胭脂坐在角落裏，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啜飲，眉眼輕抬，莞爾道：“你現在懷孕了，可不就得小心著嗎？我粗手粗腳的，要是一不小心弄傷了你，那可是天大的罪過。”
桂如月的麵色已經不太好看了，胭脂繼續道：“真是抱歉，我今兒個空手來的，真是太失禮數了。來之前，本來說是要準備禮物的，但是想了想，你這兒什麽也不差，我帶來的吃的用的，或許不適合孕婦，也就作罷了。如月姐姐，你不會怪我吧？”
桂如月心知胭脂有了防備，自己是抓不住機會的，扯了扯嘴角，硬生生擠出一抹笑容，“還是胭脂妹妹想的周到。”
兩人又說了些貌合神離的話，胭脂便找借口離去。桂如月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獨自苦惱。
胭脂走出來後，玉蓉鬆了一口氣，在她耳邊道：“剛才我瞧著桂夫人似乎一直在找機會接近您，幸虧您沒讓她得逞。”
“可不就是。”胭脂回想起剛才的情形，抿了抿唇，囑咐道：“回去後，把院子裏裏外外都檢查一遍，然後吩咐下人們，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要有人輪班，絕對不能讓人渾水摸魚溜進去塞些醃臢物件。”
胭脂是被上次下毒陷害她的事情嚇壞了，玉蓉神色一正，“嗯，您放心，這一次一定不會讓她們找到機會。”
胭脂吸了一口氣，“下次要是她再邀我去，你就說我病了，不能去陪她。”
“那要是桂夫人主動來找您呢？”玉蓉擔心道。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要是桂如月主動來找，又該如何是好？胭脂想了想，道：“要是她主動來，你就去請娘，務必在最快的時間內，把娘請過來。”
有汪氏在場，桂如月也就不敢堂而皇之地陷害她了。
玉蓉點頭，張了張唇，想要建議胭脂把這件事情告訴靳非鈺，交給靳非鈺去處理。但是她看了看胭脂的臉色，又把話給咽了下去。
一場鵝毛大雪後，天氣漸漸回暖，臘梅初綻，迎風傲放。
胭脂為了避著桂如月，經常借口要研製香料外出，有一段時間，幾乎天天都在外麵。靳非鈺出於愧疚，沒有阻止她，但是放心不下，便讓李吉跟著她一起外出。
這一日，胭脂在集市上閑逛，玉蓉陪著她去布店看新到的綢緞，李吉跟在她身後，頻頻往後看。
“怎麽了？”胭脂放下手中的布匹，回頭看了一眼。
“好像有人跟著我們，就那兩個男人，一路跟著我們。”李吉努了努嘴，“少夫人，你和玉蓉呆在布店不要離開，我去教訓一下他們，把他們趕走。”
“先等等。”胭脂攔住李吉，又回頭看了一眼，是兩個中年男子，鬼鬼祟祟的，麵相隱隱約約地有點熟悉。
胭脂心裏一驚，猛然想起，這兩個人似乎是同村的張家兄弟。自從她逃到衡州城後，再也沒有遇見過熟人。今天怎麽會這麽巧？
“或許是看熱鬧的吧，不要節外生枝。”胭脂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拉著玉蓉走出布店，穿了幾條小巷子，成功地甩掉身後的兩條尾巴。
李吉仍不放心，“那兩個人看上去賊眉鼠臉的，一看就不安好心，可能是被派來盯梢的。少夫人，你以後再出來，一定要多叫幾個小人陪同。”
“好，我會注意的。”胭脂點頭，回府後，心不在焉。
雖然已經過了四年多了，但她可沒忘記，當初她是被官府通緝的殺人犯。如果真的被人認出來，官府的人會找上門嗎？
也許隻是湊巧。
那兩個人，可能隻是到城裏來買年貨，恰好看見了她，也不敢肯定，所以才跟上來瞧瞧。隻要她不露出馬腳，就不會有人知道。
胭脂安慰自己，強迫自己冷靜麵對。
用過晚飯後，玉蓉見胭脂胃口很差，思及白天的事，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少夫人，今天白天的那兩個人，您認識嗎？”
“好像認識。”胭脂拿著一本書，心不在焉地看著，“看樣子，有點像是我老家的人，但是很久沒見了，不敢確定。”
“哦。”玉蓉一邊擦桌子一邊笑道：“下次再遇見時，問一問就知道了。”
“嗯，下次再說吧。”胭脂點了點頭，懨懨地皺眉。
與此同時，白天跟蹤過胭脂的兩個人，回到城郊的一處破廟，嘀嘀咕咕地商量。一名身穿灰衣的中年女子，瓜子臉，柳葉眉，三角眼，天生一副刻薄麵相。女子身邊還跟著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女，一名七八歲的男娃娃。
“你說什麽？你看見我們家胭脂了？”女子正是劉氏。原來胭脂離家不久，村子裏就遭了瘟疫，大部分村民四處逃難，劉氏跟著一群人，幾經波折，才逃到了衡州城。
“對啊，肯定是你們家胭脂！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她穿著錦衣綢緞，身後還跟著丫鬟小廝，一副大戶人家的做派。要不是我記性好，眼睛賊，還不一定能認得出來呢！”男子唉聲歎氣，噓唏不已，“哎，你們家胭脂可真是好命。當初不都說她跳河死了麽，沒想到大難不死，還發達樂。我估摸著啊，你們家胭脂應該是嫁給大戶人家的少爺了！”
劉氏一驚一乍地聽完整件事，整個人都呆滯住了。胭脂沒死，還成了大戶人家的少奶奶？
“娘、娘，我餓……”年僅八歲的代鳴怯怯地扯了扯劉氏的衣角，他已經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
劉氏一把抱起兒子，在代鳴臉上親了一口，高興道：“娘這就去帶你去吃好吃的！燒雞燒鵝肉丸子！想吃啥，咱們就吃啥！”
代鳴睜大眼，看了看二姐代戀君，又看了看娘，心裏想：娘這是怎麽了？是不是餓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