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圓房
伏在靳非鈺的背上,胭脂滿肚子的話,湧到嘴邊,但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金日高懸,微風陣陣,空氣裏飄來甜膩的桂花香氣。有一種感覺,似花香,漂浮在空氣裏,讓人想伸手去抓,卻又什麽也抓不住。
“胭脂,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挺好的。”靳非鈺一路背著胭脂上了馬車,驅車上山後,又一路背著她往山中走去。
玉蓉和李吉遠遠地跟在身後,不打擾他們。
周圍安靜的能聽到落葉的窸窣聲。
一樹樹金黃的樹葉飄落,一層層地鋪在灰黑色的泥土上,腳踩上去,鬆鬆軟軟的,好像踩在雲端一般。
靳非鈺覺得自己現在就身處雲端,身體深處湧出一股奇妙的感覺,就想這樣背著身後的人,一直走下去,永遠都不要停下來才好。
說來,他從小臥病在床,見識過的女子雖多,但卻沒有真心對待的。後來他遇到了桂如月,兩人一見如故,互相欣賞愛慕,再後來他娶了如月和萍兒。雖然妻妾成群,但對於男女之間的情.事,他又懂得了多少呢?
年少青澀,酸澀莫名的感覺,真真是叫人魂牽夢縈。
胭脂換了一個姿勢,摟住靳非鈺的脖子,悶悶道:“我也覺得挺好,不過回去後就不好了。”
“嗯?”
胭脂咬了咬唇,想了一會兒,道:“府裏那麽多人。”
她的言外之意,靳非鈺心下了然。對於萍兒,他是沒感情的。對於桂如月,他又確實是有真感情。不過自從流產,下毒,遇險這三件事後,他對桂如月的感情,漸漸淡去。
“胭脂,你應該記得,我當初納妾,也是逼不得已的。”靳非鈺道。
“你當初娶我,也是逼不得已的。”胭脂趴在他背上,小手揪住他的頭發。
靳非鈺吃痛,感覺自己背上馱著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個小孩子,他笑了笑,“心量真小,到了現在還記仇?我們之前有諸多誤會,不是全部都一一解釋清楚了嗎?”
胭脂抿唇不說話,靳非鈺等了一會兒,似在下定決心。半響後,他歎了一口氣,找了一塊陰涼的平地,把胭脂放下來,直視著她,道:“既然你心裏不快活,那我答應你,回去後,就把萍兒送走,如何?”
胭脂吃了一驚,她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靳非鈺竟然真的願意。她低著頭,一雙小巧的三寸金蓮來回在地上劃圈圈,“不好。你把萍兒送走了,怎麽跟爹娘交代?你又能把萍兒送到哪裏去?送到外院去和你的如月待在一塊兒嗎?”
靳非鈺為難,真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咬一口才好,“你要怎樣,我便怎樣。這下子你該滿意了吧?”
胭脂用懷疑的目光盯著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澄淨清澈,盈盈似兩方泉眼。靳非鈺懷疑自己是在哄一個別扭的孩子,把她抱在懷裏,重重地歎氣,“真是欠了你的……回家後,你要怎樣就怎樣,我全部都聽你的。”
胭脂笑了笑,沒拒絕,伸出手摟住靳非鈺的脖子,“我腳疼,你再背背我。”
“嗬,行。”靳非鈺樂得縱容,男人在表達愛意時,總是千依百順,更何況他現在正在熱頭上,一顆心恨不得全撲在胭脂身上才好。別說背她下山了,就算是背著她從山上走回府裏去,他都樂意。
時光悠悠,歲月靜好。
胭脂趴在靳非鈺的背上,打起了瞌睡。時隔多年,她在靳非鈺身上,找到了相識的溫暖。即使這溫暖來的太過突然。
兩人回府時,汪氏親自到門口迎接。
胭脂吃了一驚,小臉染上一層霞色,靳非鈺握住她的手,以為汪氏是來興師問罪的,開口便維護胭脂道:“娘,胭脂的腳受了傷,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我現在陪胭脂回房間休息。”
汪氏笑了笑,圓潤的臉頰上浮現出憐愛之意,“終於知道疼媳婦了?行吧,你們先回房,反正今天晚上的時間還長的很,由著你們膩歪。”
靳非鈺聽出言外之意,“娘?您的意思是?”
汪氏捂嘴笑道:“你和胭脂拜堂成親也有四年了,當初念著胭脂年紀小,你的身體又不好,就沒讓你們行夫妻之事。現在不同了,是時候讓你們圓房了。”
早在前幾日,汪氏就對著靳非鈺透露過這個意思,靳非鈺並不驚訝,倒是胭脂,小臉上略過訝異。
太過突然,她愣了楞,臉頰嫣紅。
汪氏知道她害羞,用眼神示意靳非鈺,靳非鈺低沉地笑了笑,俯身抱住胭脂,在眾目睽睽之下,送她回房間。
在衡州,有很多大戶人家的少爺都是前娶妻,後圓房。汪氏事先沒有告訴胭脂,趁她不在,在府裏張燈結彩,好好地布置了一番,為的就是想緩解她的尷尬。
胭脂心中了然,但還是尷尬難言。
她坐在屋內,玉蓉、玉璃陪在她的身邊,花園裏,設了宴席,待酒過三巡,靳非鈺便會來。
圓房後,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少夫人,日後夫妻恩愛,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少夫人,您看見沒?對麵的萍夫人,今兒個一直沒露臉呢!我聽說,她發了老大的脾氣,眼睛都哭腫了。”玉璃湊到胭脂耳邊小聲嘀咕,幸災樂禍,“誰叫她以前總欺負咱們!”
胭脂絞了絞手指,“別跟他們起衝突。”
“放心啦,我才不會呢!反正她們再過幾天就要被送走了。”玉璃笑嗬嗬地道。
胭脂抬眸,皺眉道:“送走?你聽誰說的?”
“李吉啊!”玉璃指了指玉蓉,玉蓉嗔怪地瞪了一眼玉璃,捂嘴偷笑道:“是李吉告訴我的悄悄話,他說少爺已經跟老爺、夫人提了,等到和您圓房後,就把萍夫人送走,或者另外給她再尋一門夫家。”
“她會願意?”胭脂怔忡,她是真沒有想到,靳非鈺竟然會真的為她做到這般!
“不願意也不行啊!”玉蓉低聲,歎了一口氣道:“少夫人,您恐怕還不知道吧,萍夫人上次流產後,傷到了身體,大夫說她以後再也不能懷孕了。這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還留著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