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桂姐兒

  “你沒事吧？”靳非鈺收回手，空氣裏漂浮著若有若無的香氣，不是荷花的清香，而是一股隱隱約約的女兒香。他從未在府上見過此女子，打量了她的穿著打扮幾眼，心裏狐疑。府上的丫鬟們絕不會打扮的如此好，她是誰？從外麵來的客人嗎？

  “沒事，多謝官人了。”清脆婉轉地聲音緩緩傳入耳側，女子尷尬地蹲下身扶住自己的腳踝，白皙如玉的小臉上染了兩抹霞紅，比天上的晚霞還要美。


  女子輕輕地抬起頭，靳非鈺一低頭，隻見她雖然蹲在地上，但是仍可以看出她身段窈窕，她的背後是翩翩翠綠的荷葉，身側正好有有一盞開的正好的荷花，亭亭玉立，花瓣擁簇。女子輕咬紅唇，眸光瑩潤清澈，身後的暮色和美景襯的她好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兒一般，極美。


  靳非鈺微微有些晃神，問她，“你剛才是想摘荷花才陷到淤泥地裏的？”


  “嗯。”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美眸看向開的正好的荷花，嫣然一笑，“還是不摘了，讓它開在這兒供大家欣賞也好，我不該強行把它占為己有。”


  靳非鈺看了她一會兒，自己跑去摘荷花。他把摘好的荷花遞給她，低笑了一聲：“嬌花配美人。”


  女子嬌羞地垂眸，接了過來，輕柔的嗓音溫柔鶯啼，“多謝官人。”


  靳非鈺心神都蕩了蕩，他骨子裏和靳華軒一樣，都喜歡嬌柔的美人兒，他第一次看見長的這麽美麗的女子，眉如遠山眸如畫，容顏俏麗，氣質也好，一雙顧盼神飛的眸子流光溢彩，恍若天生的月光遺落了下來，美麗又溫婉。


  空氣裏的幽香更濃了，原來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靳非鈺從小對“香”就獨有偏好，喜歡聞香、焚香。他見她不斷地揉捏腳踝，低聲道：“扭傷了嗎？”


  “好像是的。”她點頭，並不敢抬頭看他，嬌羞的小女人模樣取悅了他。


  “你是誰？身邊沒有跟著伺候的丫鬟嗎？”靳非鈺問。


  女子答：“奴家是茵娘子的侄女，身邊隻有一個丫鬟，不知道她跑到哪裏偷懶去了。”她抬眸快速地看了靳非鈺一眼，複又挪開眼，害羞的很。


  她還真是臉嫩，比起某個丫頭來，真是教養好氣質好，什麽都好。


  靳非鈺繼續問她，“你叫什麽？”


  “奴家姓桂名如月，大家平時都喚奴家叫桂姐兒。”姐兒是一種可愛的昵稱。


  靳非鈺低沉地笑了一聲，扶著她到不遠處的涼亭裏坐下。兩人談笑風生，不一會兒便好似非常親密了一般。靳非鈺凝視著桂如月，黑眸裏的喜愛漸濃。


  “夫人，茵娘子帶來的人真是好生厲害，這才幾天就勾搭上少爺了！”涼亭的另一側，李婆子恨恨道。


  汪氏剛好從此處經過，正準備去看望靳非鈺和胭脂，卻不想看到了這一幕，她冷著臉，譏笑道：“她如今被老爺囚在院子裏不能出去，也就隻能指望她這個好侄女了！老的不行就來勾搭小的，什麽醃臢的破爛賤貨！”


  李婆子擔憂道：“看少爺的神色多半是被那隻騷狐狸迷惑住了！夫人，我們該怎麽辦？要不要老奴私下裏去教訓教訓那隻騷狐狸？”


  汪氏道：“做事不要留手腳，以免被茵娘抓出把柄，借此來博取老爺的同情。”


  李婆子冷哼了一聲，“老爺已經有快兩個月沒踏入茵娘子的院子裏了，恐怕是早就忘了她吧！夫人，您何不趁機想點辦法永絕後患呢？留著那位終究是個禍患。”


  汪氏道：“你以為我不想？隻是老爺還沒有完全對她死心，我現在對她下手，就是在給她機會！你今天晚上去把桂姐兒帶出來，就說我要找媒人幫她說親。”


  “夫人，您這是要？”李婆子心裏約莫猜了個七八分。


  汪氏冷笑一聲道：“她來這無非是為了圖後半輩子快活，你去跟她說，隻要她安分守己，乖乖聽話，我會托媒人幫她說一門好親事，到時候還會把她當做親生女兒一樣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那豈不是便宜她了！”萍兒憤憤不平道。


  汪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冽，萍兒如寒芒在背，再也不敢多言。她現在越來越覺得汪氏的心思難猜。自從老爺娶了茵娘子後，汪氏的性情就慢慢地變的深不可測，行為處事表麵和善慈愛，實則狠辣詭譎，令人生畏。


  因為瑤兒去了胭脂院子裏伺候，萍兒自己單獨住一個房間，她平時為了討好李婆子，經常晚上會去李婆子那裏幫李婆子捏捏腿嘮嘮家常。當天晚上她幫李婆子捏完腿，準備走時，李婆子道：“你想沒想明白？”


  萍兒知道李婆子在問她今兒個白天的事，她搖了搖頭，“不明白。”


  “你真是個榆木疙瘩！虧得你跟在夫人身邊這麽多年，有時候看著挺機靈的，怎麽一到關鍵時候腦子就不夠用了？”李婆子訓斥了一頓，喝了一口茶道：“夫人之所以要替桂姐兒說親，一方麵是想離間他們姑侄的感情，另一方麵自然是為了少爺著想。我想你也應該看得出來，夫人為了少爺，是什麽事都做的出來的。如果桂姐兒真的願意乖乖聽話，夫人是不會舍不得銀兩的。你看胭脂就應該知道，就算明知道命格之說或許並沒有作用，但夫人覺得她能旺夫，立馬就捧她上天，也是她自己有福氣。”


  歎了一口氣，李婆子接著道：“夫人若是真的肯出銀子嫁桂姐兒，在老爺麵前，也落了一個大度賢惠的名聲，一箭三雕。”


  萍兒低頭不語，她從小聰慧，這段時間卻經常心神恍惚，無非是埋怨夫人為什麽不把她許給少爺？就連瑤兒都能調過去伺候少夫人，好歹也能少爺近一點，為什麽她不行呢？

  李婆子目光幽深，“你還想著少爺？”


  萍兒悚然一驚，臉上的慌張表情是怎麽瞞都瞞不住了。李婆子皺眉嗬斥道：“我就知道你這丫頭心裏有鬼！我告訴你，這件事，你想都甭想！當初夫人本來有意把你許給少爺做妾，但是你的命格不好，克了少爺的八字，夫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


  萍兒錯愕，原來、原來夫人也有想過把她許給少爺，可為什麽……難道就因為她的命格不好，克了少爺？不！她絕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我知道了。”萍兒黯然地點了點頭，轉身出去。


  李婆子盯著她的背影，總覺得這丫頭表麵乖巧聽話，卻不像是個能輕易認命的。她總算是看著萍兒長大的，也不希望她落得個不好的下場，但個人有個人的選擇，路都是自己選擇的，她隻能顧全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