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媽～媽～”淩澈日胖乎乎柔嫩嫩的小手抓著她的臉，稚嫩的喊著：“媽～媽～啪～啪～”
到現在，淩澈日能叫清楚的還是“媽媽”，而不是“爸爸”。
這都是淩不塵每天不厭其煩教他說好多遍的功勞！過去的甜蜜日子忽然排山倒海的襲來，被憋了好長時間的淚水再也憋不住，嘩的流了下來。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把你的爸爸送進了監獄，讓你沒了爸爸……媽媽還利用了你……寶寶，你以後長大了可以不原諒媽媽……誰讓我是這樣惡毒的女人。”
她的淚水止不住的流：“寶寶，媽媽好痛苦……”
怎麽會這麽痛苦，報複他不是自己長久以來的心願嗎？她該高興的，她該慶祝的，可是……為什麽，她一點都不開心，甚至痛苦的想死去！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蔚一涵咧開嘴，仰著頭“哈……哈……”的大笑，可是眼裏的淚水還是無法止息，像江水一樣滔滔不絕。
難道是因為利用了兒子才這麽痛苦？蔚一涵不禁的問自己，但是一直被壓在心底的聲音就要迸了出來。
“媽……媽……”淩澈日深處小小的手，抹著她的淚水，感應到母親的痛苦，也哭了出來。
“啪……啪……”
那個總是嚇唬他的臭男人呢，不是對媽媽很好嗎，怎麽不來照顧她，安慰她？
“你的爸爸不在了……”她緊緊的抱著兒子，聲音哽咽的哭泣：“不在了……”
他隻給她的笑容不在了！他的溫柔不在了！他寬大溫暖的懷抱不在了！他的保護他的支持他的體貼他的深情，她懷念他的一切，都不在了……
聽到別人述說他對她的愛時的心裏的難受，心底深處硬被壓下的微弱聲音，和雲振岩說不可能時的借口，一夜因為掙紮的睡不著，聽到他被判刑時的痛，見他消失時的不舍……
這一刻，心沒有這麽劇痛過，蔚一涵悲哀的發現，這一切一切，都緣於一個字：愛！
原來，她早就愛上淩不塵了！
而她非要把對他的愛深深壓在心底，不敢碰觸，逼迫自己走上複仇的路。
嗚嗚嗚嗚……
她為什麽要愛上淩不塵！
那個魔鬼，那個毀掉她一切的魔鬼，她怎麽會愛上他？
她不要啊……
心痛如刀絞，想起他在法庭上承認一切的模樣，想起他被帶走前看著她的眼睛，裏麵居然沒有一絲絲的恨意，深情溢出，嘴上還不忘告訴她，“照顧好你自己。”
淩不塵！你為什麽非要讓我這麽痛苦？！
母子二人抱頭慟哭。
卓讓很卓凡推開未鎖的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一涵姐，你怎麽了？”卓凡快速上前，抱起鼻涕眼淚全抹在媽媽身上，鼻子哭的通紅的淩澈日，輕聲哄著。
“一涵……”卓讓心疼的把她扶到沙發上，“後悔了？”
蔚一涵搖搖頭，即使難過的要命，她也沒有後悔。如果讓她再選一次，她還是會走上這條路，母親的死，她擱不下……
卓讓沒有再多說，坐在她身邊，默默的陪著她。過了一會兒，估計淩澈日哭累了，慢慢的睡著。
“卓然，陪我去喝兩杯吧。”心情實在是太差，差到她一靜下來，忍不住的淚水又要冒出來。
“大白天的喝什麽酒？”卓讓不同意。
“走了。”蔚一涵站起身，讓卓凡幫忙照顧孩子，拉著卓讓就走。
雖然午飯時間早就過了，卓讓還是提議去吃個飯，但是她沒胃口，拉著他在大街上亂晃，天快黑了，就找了家剛剛營業的酒吧一頭紮進去。
“來一紮啤酒！”蔚一涵一屁股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大聲的招呼。
“你一天沒吃東西，喝酒容易醉的。”卓讓作勢攔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別羅裏羅嗦像個娘們，陪我喝不？”她把一大杯啤酒推在他麵前，沒等他動作呢，自己先舉起麵前的杯子，仰頭，咕嚕咕嚕，一杯啤酒下肚。
“媽的，這什麽破酒啊，真是難喝！”從來沒喝過酒的蔚一涵，吐著舌頭，抱怨的嘀咕。
“一涵……”卓讓眼神深邃的看著她，可惜，她瞄都不瞄他一眼，雖然覺得啤酒難喝的要命，但為了一醉方休，還是舉杯又喝下一杯。
卓讓不再說話，默默的喝著酒，默默的看著她。
蔚一涵搖了搖頭，覺得自己還是無比清晰，淩不塵的臉還是不斷的在眼前晃，氣憤的站起身，大聲喊：“酒保，你這裏有沒有容易醉的酒啊？拿烈的來，不要啤酒了！”
酒保暗罵她一句神經病，把一大瓶烈酒推到她麵前。
這家酒吧生意不錯，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好多人了。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很快熱鬧了起來。
可惜，他們的熱鬧和她沒關係。
兩杯烈酒下肚，蔚一涵終於開始頭暈眼花了，“咣當”放下酒杯，歪著頭，睨著卓讓，而卓讓的深沉視線也射進她的眼裏。
他一直未說話，穩重的坐在旁邊，陪著她，體會著她的痛苦。
“卓讓啊！”臉色開始泛紅，蔚一涵拍著他的肩膀，“卓讓！”
“怎麽了？”
“你混蛋！”她吼了一句，嚇了附近的人一跳，各個都罵她神經病，然後該幹嘛就幹嘛去了。
“大混蛋！”喝醉了的女人情緒失控，忽然哭了出來，“我十八歲生日那天，你送我杯子，為什麽要說是友誼呢？”
一輩子的友誼！一個杯子，就將她的初戀埋葬了！
“一涵……”看著自己愛了好多年的女人痛不欲生的哭著，他的心也揪得緊緊。怪自己當初沒有勇氣突破他們之間的鴻溝。
“我是不是無理取鬧了？”蔚一涵真的醉了，淚水啪啪掉著，“對不起。”
“是我對不起！”卓讓拉過她冰冷的手，緊緊的窩在掌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我們根本沒開始過，哪來的重新？”她又吼了一嗓子，發著酒瘋，抽回自己的手，趴在桌子上嗚嗚的哭。
“如果我們開始了多好，我那個時候真的很喜歡你，喜歡你好多年，我想你一定是看出我的心思了，一直把我當妹妹，不想接受我，才送我杯子，說是一輩子的友誼。”
卓讓表麵平靜，內心卻無比震驚，當年，他還真是沒看出她喜歡自己，一直以為是自己單戀她。否則，他也不會帶著難以言述的惆悵離開。
“一涵，我們從現在開始也不晚。”行，算他卑鄙，乘虛而入。
蔚一涵抬起淚臉，拚命的搖著頭，“你是我的初戀，那時的感覺朦朦朧朧，我誤以為那是愛情，可是，現在我知道了，那不是真愛！不是！我對你的愛，更像一種戀兄情節！卓讓，我多少歲的時候認識你？八歲？九歲？”
“十歲！”那一年，是兩個家庭大地震的一年，他永遠不會忘記。
“管他幾歲呢！”她無力的揮著手，“說到哪了……哦，戀兄……後來認識了雲振岩，我一直不接受他，不僅因為淩響風喜歡他喜歡的要命，更重要的是——”
她咣咣拍著自己的胸口，“這裏沒有加速的感覺……我對他，是依靠！他是值得依靠的人，適合結婚的人。如果和他結婚，一定可以美滿的活到老……可是……”
生命中偏偏出現了他！
“哈哈……”想到那個人，她仰起頭哭笑著，“愛情啊，什麽狗屁東西……我為什麽非的從他那裏知道什麽是真愛啊！”
他看著她的眼神一熾熱，她就渾身發燙，心跳加速。她可以看著他好久都不覺得膩，越看越喜歡，他的笑容能給她帶來最大的快樂，他皺皺眉，她就好擔心他是不是遇到煩心事。他吻一吻她，就可以讓她忘乎所以……
“我怎麽從淩不塵那裏知道了什麽是真愛？”她哭的更凶了，看得卓讓更難受。
“為什麽我要愛上他，為什麽？我是傻瓜嗎？”她搖晃著他的肩膀，“嗚嗚……我好希望大腦裏有個橡皮擦，把對他的愛，對他的怨，對他的恨，對他的一切情感連同他這個人一起擦掉。即使會失去體會真愛的機會，我也不要愛上他。”
為什麽沒有一個人告訴她，愛情會這麽苦！
蔚一涵倏的鬆開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推開擋在前麵隨著音樂瘋狂扭動腰肢的人，向外走去。卓讓扔下幾張紅色票票立即跟了出來。
夜風吹著，很冷，卻吹不走她臉上的淚水。城市霓虹燈閃爍，卻更容易讓人覺得孤獨。酒吧對麵，是一個大草坪，她一腳踏上去，差點摔倒，甩開卓讓扶過來的手，看著遠方漆黑的海。
“我是蔚一涵！”雙手合攏形成喇叭狀放在嘴邊，朝著遠方，她大聲的喊著。
“我是蟑螂蔚一涵！我是財鬼蔚一涵！誰也不能把我打倒！愛情也不能！”
喊著喊著，她想起電影《飄》最後的一個鏡頭，學著郝思嘉的台詞，扯開嗓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