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夜談
汪晗雖然被打的隻剩下半條命，躺在地上卻能隱隱約約聽見柯築韻的聲音。聽到“關進柴房”二字，立馬跳了起來，目眥欲裂，語氣頗有些歇斯底裏，“柯······韻兒！不能這樣啊！不能這樣對為夫啊！我是真心愛你的！”
是啊，柯築韻明明已經和趙府退了婚，他還大半夜的鍥而不舍跑進來，可不是真心愛她麽。
鄧毅微微一皺眉頭，上前作勢要打，誰知道拳頭剛掄到半空中，汪晗便嚇得抱頭鼠竄，“嗷嗷嗷嗷我和那個女人沒有任何關係！我是受人指使的！”
翠竹閣為數不多的幾個下人聽了，紛紛捂臉，偷偷地打量著柯築韻。
柯築韻冷笑，看了一眼大麥，“沒聽到我的話麽？捆起來扔柴房裏去！”
大麥不敢耽擱，低低的應了一聲是便把汪晗捆起來拖走了。
柯築韻閉了閉眼，也想跟著進去，手忽然被鄧毅拉住了。
女孩不耐煩的回頭，卻看見鄧毅將那九節鞭塞進自己手裏，淡淡道：“千萬拿著這鞭子，做防身用。若是遇到危險時身旁無人，可以自己上，但若是有人在你身邊，萬不可自貶身份了。”
男孩的雙眸清澈如水，手掌上傳來的溫度似乎驅散了夜的微涼。
柯築韻的心裏原本的一腔怒火，不知不覺淡了許多。她微微皺一皺眉頭，回頭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映月和忘情，淡淡道：“你們先進去吧，我有些話要和鄧毅。”
她不知何時改了口，不再“鄧大人”而是鄧毅。這種逾越不僅沒有讓鄧毅感到不悅，反而還讓他從內心緩緩升起一種莫名的歡喜，俊美的臉頰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紅。
映月和忘情進去了。
柯築韻才緩緩道：“今夜多謝鄧大人仗義相助。那人三番五次糾纏我，總該有個了結。”
鄧毅深深的看了柯築韻一眼，淡淡問道：“那你打算在今夜了結此事？殺人還是放火？”
‘交給我來做’這句話，被鄧毅硬生生給憋了回去，以至於看著柯築韻的那雙眼睛頗有些欲言又止。
柯築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許久，她神色漸冷，抬頭對上鄧毅的眼眸，緩緩道：“我打算先把他安置在柴房裏。”
“總會有人來找他的。”
鄧毅轉而明白了柯築韻的意思，“明白了，或者是長寧伯府，或者是相國府的大夫人。”
柯築韻冷冷一笑，“汪晗在李氏眼中不過是個已經廢掉聊棋子，她不會派人來找他的。現在他失敗，隻怕現在李氏巴不得他趕緊消失呢。但是長寧伯府，汪晗和長寧伯好歹父子一場，相信長寧伯不會不管他這個兒子。”
汪晗是長寧伯府的庶子，長寧伯雖然平時和這個兒子的關係淡淡，但卻是個為人極其正直的，若是汪晗失蹤，一定會派人去找。
鄧毅不禁折服於女孩的謀劃，微微點零頭，腦海裏又浮現出柯築韻揮舞長鞭的模樣，畫麵逐漸與另一個女孩重疊，遂低頭輕聲道：“姑娘這般殺伐果斷，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柯築韻心裏當然知道鄧毅所的那個“朋友”是誰，表麵上若無其事的低頭撕扯著腰間的穗子，漫不經心的問道：“誰啊。”
鄧毅也不掩飾，淡淡道：“大將軍宋鯤之女，宋瑛。”
柯築韻的心忽然猛地一跳，抬頭冷冷的問道：“你喜歡她麽？”
鄧毅的臉色逐漸泛紅，心砰砰直跳，久久難以平複，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攥住了衣襟，眉頭緊鎖，性感的薄唇微微抿著，許久不出話來。
柯築韻涼涼道：“昔日在西郊，你和宋瑛做了一個交易。你幫她複仇，將會得到功名。那個時候，你難道是不想要功名而真心想助她麽。”
鄧毅猛地抬頭，狹長的鳳眼冰涼，隱隱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你如何知道？”
“宋瑛托夢給我的。”柯築韻涼涼道。“她鄧郎君是個功利人，為撩到功名可以不顧青梅竹馬的死活。她跟我，如果遇見了毅，一定要遠離他。”
她知道自己所言十分扯淡，但眼前鄧毅顯然是相信了。他上前一步，有些激動地攥著柯築韻的肩膀，認真地道：“我鄧毅對地鬼神發誓，我心慕宋瑛，絕不是為了功名而救她。”
男孩的話的懇切真誠，柯築韻隻覺得臉頰發燙，心砰砰直跳。
是了，他若是真的為了功名，如今恐怕早已經位居九卿之列了。
隻可惜自己那麽久都沒有看出來。
一時間兩人無話，在翠竹閣的外麵站了許久。
柯築韻的心情在夏夜清涼的晚風中逐漸平靜下來。
他喜歡宋瑛，但她現在不是宋瑛。
沒什麽好怕的。
柯築韻忽然想起今晚上她不知不覺做的事，終於下定了決心，抬頭問道：“今日我在趙府門口看到永寧侯。”
鄧毅全身微微一頓，沒有反應。
柯築韻認真地問道：“恕我冒昧一句，我聽你的親生父親是永寧侯鄧竣，而你身為永寧侯府長子，原本應該繼承世子之位的，可如今永寧侯府世子另有其人，能力品德皆在你之下。你甘心麽。”
鄧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神色很是難看。“這是我自己的家事。”
“你不想給你娘報仇麽？”
鄧毅鳳眼微眯，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危險的氣息，“不想。”
“這是原本應該屬於你的東西！”
他忽然猛地探出手來，死死的攥住女孩的肩膀，“你管得也太多了。”
男孩十分注意力度和分寸，柯築韻的肩頭雖然被死死的箍住，卻一點也不疼，隻是恰到好處的動彈不得而已。
兩饒臉靠的很近，近到雙方都能感到對方溫熱的氣息。柯築韻的臉一陣陣發燙，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她仰著頭，無畏的看著鄧毅，“我不管，你幫過宋瑛。我是宋瑛的朋友，她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我要報恩。”
聽到“宋瑛”兩個字，鄧毅的手忽然軟了下來。
他蠻傷心的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抬頭冷冷的看了柯築韻一眼，又看了一眼躲在翠竹閣門背後探頭探腦的丫鬟，指了指旁邊的竹林，“到那邊詳談。”
柯築韻剛想抬腳，鄧毅卻是皺著眉頭讓她停下來，低頭輕輕解開女孩手腕上的紗布。
柯築韻微微蹙眉，想把手抽回來，卻沒成功。
隻見鄧毅目不斜視的從腰間的荷包裏取出一疊包好的粉末，細心的幫她包紮好了才繼續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