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永寧侯

  趙老太爺靜靜的看著柯築韻，後者並沒有準備回答任何話的意思。等了許久，隻聽岸上的呼喚聲越來越大，他的心略有些急躁。


  他還要快些回去泡養生浴呢。


  “承蒙太爺和太後娘娘厚愛，隻是民女愚鈍，實在不敢受此重任，還請見諒。”


  柯築韻罷，不理會老太爺目瞪口呆的表情，而是低頭從袖中拿出了兩塊玉佩，兩塊破碎的素青，一塊淡黃，從色澤和質地看來，這兩塊玉佩價值不菲，上麵的花紋鐫字，並且剛好能夠湊成一對。有一塊是她昨夜找來昔日那兩個丫環贖回來的，另一塊是當日趙楠投擲給自己的。


  柯築韻默默的將兩塊玉佩平放在桌子上，輕扯唇角，“這兩塊玉佩，是昔日兩府定親時的信物，如今築韻特地前來歸還。”


  趙太爺訕訕的盯著那兩塊玉，


  “罷了，你若是不喜歡這門親事退了也罷，隻是太後娘娘那邊的事······”


  “民女不願。”


  “額······”趙太爺訥訥的看著柯築韻，一麵將那兩塊玉石放入口袋裏，輕輕歎了一口氣，“不在於這一時，你若是想好了，什麽時候都可以進宮和太後。反正······太後閱女無數，京城中最合眼緣的貴女隻有你了，這可關乎皇族的體麵，你······”


  他本來還想再，無奈岸上的呼喚聲越來越大，趙家仆人為了叫他，甚至拿出了嗩呐滴滴答答的吹著，想裝作沒聽見都不行了。


  趙老太爺長歎一聲，伸手扶住柯築韻，顫顫巍巍上了船，柯築韻劃船期間，他一直在默默的打量著女孩，眸光幽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群食人魚聞到人肉的香味，重新聚集過來，一時間船邊都圍繞著美麗的熒光。但此時此刻並不危險，反而給了人幾分欣賞美景的空閑，清澈的湖麵上閃爍著那陣陣光芒，竟如同星光一般耀眼奪目。


  柯築韻淡淡道：“太爺也該喂喂它們。”


  女孩的聲音清澈如銀鈴，將趙太爺從思緒中能的拉扯出來，老人愣了一下，隨後漫不經心的道：“該喂，該喂。”


  兩個人剛到岸上，就看見趙欣撲了過來，一把挽住老爺子的胳膊，嗔怪道：“祖父，你怎麽在湖心亭待了這麽久，我們還以為她把你殺了呢······”


  趙欣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柯築韻了。女孩一麵親昵的挽著祖父的胳膊，一麵不懷好意的看著柯築韻。下人們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臉色。


  趙楠神情複雜，深深的看了麵無表情地柯築韻一眼，在一旁嗬斥道：“什麽呢！還不快給柯姑娘道歉！”


  趙欣狠狠白了哥哥一眼，“嗬嗬，最毒婦人心，我不放心祖父和這女人同處一室，怎麽了？你不知道她在圍獵場上勾引了多少男人，連皇上都不放過，還偷偷跟著皇上進山裏了呢。祖父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麽經得住她魅惑，幸好我們叫回來的早，不然呀祖父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了。”


  哼，讓你出風頭救人。我早就看不慣你了！

  孫女的刁蠻任性趙老太爺也是知道的，也絲毫沒有辦法。


  他不安的看了柯築韻一眼，卻看見柯築韻神色如常，不由得微微一愣。


  人群中傳來丫鬟廝們的竊竊私語，似乎在衡量自家姐的話的真實性。柯築韻聽覺靈敏，還能聽見有不懷好意的笑聲從人群中發出。忘情在一旁扶著柯築韻，急得快哭出來了。“趙······趙姐，我們姑娘不是那種人。”


  下人們嘴最碎，保不準明日京城中便會有閑言碎語傳出是相國府柯姑娘和趙府老太爺共處一室欲圖謀不軌了。


  柯築韻卻沒有給他們得出答案的時間，輕輕握了握忘情的手示意她沒事。而後微微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對上趙欣的眼睛，冷笑道：“趙大爺此言差矣。趙姑娘不應該給我道歉，而是應該和太爺道歉才是。”


  話音未落，趙欣一聲斷喝，“我什麽都沒錯，為什麽要和祖父道歉！”


  柯築韻淡淡道：“趙太爺一把年紀的人，最忌諱那個字你不知道，光化日之下口口聲聲什麽”殺“，“死”，好一個孝心慢慢的閨女，你就不怕明日一語成讖？”


  柯築韻的話如同一把利劍，猛地紮進了趙太爺的心裏。


  剛才聽孫女的話他就覺得怪怪的了，但一直沒抓住是哪裏奇怪。


  自己多年養生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能夠多活幾年麽！！！孫女也太不懂事，居然在他麵前什麽遭遇不測，什麽殺死之類的鬼話！


  趙太爺變了臉色，冷冷的看著趙欣，“我還想多活幾年，欣兒這麽是在咒我麽。”


  趙欣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了，急忙回頭拽住趙太爺的袖子嬌聲嗔道：“祖父，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太爺一把甩開趙欣的手，“就算你沒有這個意思，這樣也不對！現在你回書房去麵壁思過一晚上，快去！”


  祖孫兩陷入紛爭之中，柯築韻再也沒有興趣看下去，轉身就走。


  引得下人們一片目瞪口呆。


  這相國府的四姐，怕不是個潑辣貨吧！

  趙楠上前一步，“我送你······”


  柯築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腳步不停，“你去安慰安慰你妹妹吧。”趙楠被破了一臉冷水，訕訕的站在原地，在一群丫鬟廝好笑的注視下臊得臉通紅，雙眸卻逐漸結起了冰霜，轉頭反手就給了哭哭啼啼的趙欣一個耳光，“哭什麽？柯姑娘都沒有哭，還不快滾去書房麵壁！”


  他在外麵雖然是出了名的溫柔軟弱，但在家裏還是很有大男子氣概的。


  柯築韻扶著忘情走出了趙府大門時，夜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當叔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抽空去了一趟集市，買了幾個香香的烤紅薯，正靠著馬車啃呢，一見到柯築韻便笑著遞過來一根，“方才用姑娘的賞錢買的烤紅薯，新鮮出爐，可香呢，姑娘嚐嚐。”


  熱氣騰騰的烤紅薯勾起了柯築韻的回憶，忍不住鼻子一酸。伸手接過來咬了一口，看著忘情在一旁饞饞的，似乎也被香味惹的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忍不住一笑，也遞給她咬。


  突然，隻聽遠處傳來一陣喧嘩，人聲，馬蹄聲交織在一起。


  隱隱有光亮破開夜色朝這邊行駛過來，越來越近。


  忘情急忙把柯築韻護在身後，李當也趕緊將馬車驅趕到了路邊。


  隻見一群衣著華貴的廝錯簇擁著一個轎子緩緩行駛過來，前麵跟著三匹毛色鮮紅若血滴般的駿馬，高掛燈籠，排場好不華麗。


  柯築韻皺眉，隻聽李當在一旁喃喃道：“永寧侯又出來賭馬了呀，這排場·····嘖嘖。”


  永寧侯。鄧毅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