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多少錢
杯子落地所發出的響聲讓在座的所有人都吃了一嚇。惘秦嚇得臉色煞白，急忙彎腰去撿。手卻被柯築韻一下子拉住了。
遠處一直在暗中監視的張媽媽卻是早已拉下了臉來，氣勢洶洶地就像往這邊走，快要走近的時候，隻聽道隱隱約約的責罵聲。
“這酒杯的質量怎麽這麽差，都不是瓷的，你們這裏收費這樣貴，連個瓷杯子都用不起麽？”
惘秦剛剛被冷不丁揭穿了身份，還驚魂未定，如今那輕輕攥著那酒杯的手指微微有些發抖，一雙杏眼盯著柯築韻有些無助，還有些可憐。
“公子息怒，這醉春樓有自己的規矩······一直用木頭雕刻成酒杯以供飲用的······”
柯築韻眼神一凜，抬頭看向那想過來找茬的張媽媽，倒是嚇得女人猛地止住了腳步。“本公子習慣了喝酒用瓷杯的，我要瓷杯！瓷杯！”
一副蠻橫不講理的模樣。
醉春樓的規矩，顧客即為上帝。看著客人發了脾氣，張媽媽心下一慌，早就把剛才教訓李惘秦的心理給忘了個一幹二淨，急忙滿臉堆笑地湊了上來。
“哎呦公子不急，我們這裏是什麽地方，怎麽會沒有瓷杯？奴家這就給您拿去。”
柯築韻淩厲的目光逼得很緊，張媽媽絲毫沒有時間去管李惘秦，咬一咬牙，便邁動著她那肥胖的身子匆匆的離開了大廳。
看著張媽媽匆匆遠去的身影，柯築韻麵容逐漸恢複了平靜。視線淡淡一掃，便看向身旁一臉懵逼的李惘秦。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像你這樣的，多少錢。”
李惘秦本是十六七歲的女孩，如今看到眼前這位公子似乎看破了自己的身份，早已經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咬著牙直搖頭。
“公子什麽玩笑話，醉春樓原是供主子們消遣的地方，隻買賣姑娘，從來不買賣男饒。”
看著李惘秦故作鎮定地麵孔，柯築韻的心似乎找到了一絲安慰。
惘秦很聰明，居然沒有傻乎乎的跑來醉春樓賣身，而是用了這樣的法子，既避免了輕薄於其他男子，又比女兒身更加自由些。
突然，柯築韻拽住了李惘秦的衣袖，輕聲道：“你且別慌。我奉你哥哥的，是來救你的。”
少年平靜溫柔的聲音似乎有一種魔力，讓慌亂的李惘秦稍稍穩定了心神。聽到“哥哥”二字，她猛地抬起頭來，愣愣的看著神色平靜如常的柯築韻。
“你是我哥哥的······”
柯築韻笑道：“可以是故人吧。”
隨後兩人便陷入了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
柯築韻與李惘秦故人重逢，自然是想安安穩穩坐下來敘一番舊，可是如今她承著這位柯姑娘的身體，自然不能直接與惘秦相認。
真乃人間一大憾事。
柯築韻：“你的哥哥已經把你們家的事全部跟我了。所以現在我來救你出去，告訴我吧，若是我想贖你出去，要多少銀子？”
李惘秦微微一愣，皺起了眉頭，抬眼偷偷打量著眼前這眉清目秀的公子。
“多謝公子好意，隻是我······我不想回去。”
柯築韻問：“為何？”
李惘秦的眼神看起來十分為難。“公子既然是哥哥的朋友，一定知道我們家裏現在的近況。入不敷出，寰竹簫然。我若是回去了，隻能像個廢人一般躲藏在屋子裏，讓哥哥每日抄書過活。我不想當累贅。”
柯築韻看著李惘秦清秀的麵容，同樣的女扮男裝。惘秦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雖然男妝掩飾了身體，卻掩藏不了那顆善良體貼的心。柯築韻不禁越看越喜歡起來。
惘秦，我必然是要救你出去的。
柯築韻笑道：“誰讓你回去了。我是讓你跟著本公子回家。”
李惘秦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起來，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不······我······”
突然，身後又有一股濃烈的脂粉味傳來。“你。讓開！”
原來是張媽媽端著幾個精致的瓷杯過來了，看到李惘秦神色不對，臉上那醉春樓人人都必須是常帶著的媚笑也沒有了，便不大歡喜，一腳踹了過來。誰知那粗壯的腿剛抬到半空中沒有落下，卻被某饒手臂輕鬆化解了。
張媽媽踹了給空，差點摔倒。驚訝地抬頭，隻見那位客人穩穩地坐在凳子前，抬頭看著自己，眼神冷淡。“本公子看這二挺好，想買回家去，不知多少錢？”
明明是嫩的像根蔥似的公子，全身上下散發出的那股子寒氣卻讓女人不寒而栗。
張媽媽愣了一下，身為京城第一大名樓老鴇特有的職業素養讓她立刻滿臉堆笑。“什麽？公子竟然是看上了這孩子麽？”
柯築韻淡淡的看著張媽媽，並不言語。
張媽媽笑道：“公子想買他，不是不可以·····隻是······不瞞公子，這孩子是咱們醉春樓的搖錢樹，身價是······”
張媽媽頓了頓：“五百兩。”
一年前李惘秦大半夜從家中逃到醉春樓，路過友人家中時，急中生智，從友饒弟弟那裏借了一套男裝出現在張媽媽的麵前。這京城裏男生女相的人本來就多，憑她再怎麽清秀也不奇怪。
本來張媽媽是不想收留這乞丐的，醉春樓本來就是一個靠女人營生的地方，哪有閑情逸致多養一個大男人？李惘秦跪在醉春樓門口一一夜，終於在張媽媽不耐煩要出來趕他走的時候，有條有理的陳述出十條收留她的理由。
張媽媽原本是一個極其有商業頭腦的人，李惘秦出的理由思路清晰，有憑有據，似乎可以給醉春樓帶來很大一筆橫財。商人本來就精於在風險與利潤當中權衡，醉春樓之所以能成為京城當中第一大名樓，也和老鴇張媽媽的“冒險精神”脫不開幹係。
於是，張媽媽才收留了李惘秦。果不其然，平日裏來醉春樓尋歡作樂的都是一些喜歡尋求刺激的大男人，都十分喜歡李惘秦這樣的柔弱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