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令妹
到這裏，李武也意識到了自己不該的如此露骨，急忙止住了嘴，換了滿臉的厭煩之色，懶懶的靠在一堆雜物之中，無精打采的看著前方。
孫鏊這種人，真是讓他倒胃口，如今自己是中了什麽邪，居然和這樣一個從未謀麵的姑娘吐槽這些個，也不怕傳出去掉了腦袋？想到這裏，李武不安的抬頭看了一眼柯築韻。隻見女孩依舊是端正的坐在那裏，那一雙唯一露在外麵的雪白的手此刻正死死地攥著拳頭，關節微微有些發白，黑色的帷帽下，不知道是什麽表情。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子。那緊攥的拳頭，一定是因為心中在極力遏製住自己的害怕吧？常年生活在閨中，耳濡目染的都是些閨中趣事，如今冷不防聽到他的這些個粗鄙之語，若不是礙著三娘以往的情麵，這麽的姑娘，隻怕早就奪門而逃了吧？
此時此刻，柯築韻的心情可沒有李武想的那樣風輕雲淡。
她的心如同打鼓一般，簡直要撞出胸腔來，漆黑的帷帽擋在臉前，黑色的紗布悶得她發慌。
奪嫡正在進行鄭孫鏊鶴立雞群，脫穎而出。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皇位，不用再依靠驍象騎和象塚了？驍象騎······是不是永遠的安全了？
不，不可能。孫瞿野心，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邊境異族叛亂不斷，若是他真的坐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又怎麽會放過讓韃虜聞風喪膽的驍象騎和代表著國家富貴繁榮的象塚呢。
“姑娘？姑娘？”
李武的一聲叫喚將柯築韻狠狠地拉出了自己的世界，抬頭看時，隻見男人正一臉疑惑地盯著她。
“你是有哪裏不舒服麽？還是這屋子裏太悶，你睡著了？”
柯築韻搖頭，直接將頭上的帷帽取了下來，露出了臉。‘’確實是有些悶，但是這頂帽子害的。”
女孩的這個舉動卻是嚇得李武魂不守舍，幾乎是差點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這屋子裏半個人沒有，還請姑娘自重！”
柯築韻微微扯了扯嘴角，“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麽。隻是這樣話更方便，你是三娘的朋友，我自然信任你！”
李武微微皺了皺眉頭，抬眼看了看對麵女孩清秀的容顏，又立馬將視線彈了開來，那耳根子早已經微微泛紅。輕輕搖了搖頭道：
“不是這話，你可知道這巷子裏住的都是些什麽人？平日裏無業，靠一些下三濫的買賣來生活，白沒事幹，就喜歡往別人屋子裏窺探。姑娘的臉若是被那起子人看了去，哪怕一眼都是褻瀆。”
李武罷，便起身去關好了門，將那頂上一扇破窗子用破布牢牢地掩蓋了起來，又彎腰從地上的一堆雜物當中翻來翻去，終於找到了一根用過一半的蠟燭。
於是，屋裏點上療。
打點好一切，李武抬頭，隻見柯築韻麵無表情的低頭喝著茶，燈光下那瑩潔如玉般美好的臉龐竟然一絲紅暈都沒有，宛若一尊石像。
這裏柯築韻低頭麵無表情喝茶，那抓著茶杯的指尖微微發力，另一隻攥著衣服的手不知不覺也緊了一些。
她心裏是驚訝的，隻是李武的舉動太過於醃臢，她不屑於回應罷了。
柯築韻做夢也沒想到，幾年不見，這個曾經正直如同鬆樹一般的少年會學到這些個調戲哄騙姑娘的手段。
這楊柳巷子中居住的人固然可怕，但還不至於誇張到李武的那種程度，什麽“褻瀆”？她又不是西的佛祖，也不是九的仙女，若是一般的姑娘聽到這無形之中變著法子的誇讚，早就羞紅了臉了。
隻可惜她也有一把年紀了，根本不吃這套。
柯築韻抬頭，雙眸清澈如水，直截簾的問道：
“現在朝中能和九皇子比上一比的人有幾個。”
雖然是個問句，女孩的語氣卻平靜如水。雖然端正的坐在榻上，卻如同手執刀劍一般攻擊性極強。這突然被錯開的話題一時間轟炸的李武摸不著頭腦，愣了半晌，方乖乖的答道：
“三皇子今年剛過而立，經驗老到，在朝中似乎頗有一番勢力。八皇子為人賢德，頗有明君之姿······”
李武沉默了半晌，猶豫地道：“我常年在這陋巷裏，對於當今正事也不是很清楚。你若是三娘的朋友，想必也知道當今聖山跟前的紅人，兵部侍郎鄧毅，他對於這些事情，想必比我更加了解一些。”
柯築韻微微扯了扯嘴角。
以鄧毅那孩子的性格，要想讓他現在乖乖出來······隻怕不校
但是李武如今告訴自己的，也算是十分有用的信息了。柯築韻微笑頷首道：“多謝。”
語氣溫柔卻又帶著些淡淡的疏離，一時間讓李武很不適應。本來這姑娘跟自己話也不至於這副模樣，隻是剛才他稍微調戲了一下她就變成了這副模樣了。
男饒心一時間後悔起來，輕輕點頭道：“沒事，三娘的朋友即是我的朋友。”
柯築韻低頭喝了一口茶，隻覺得這茶水冰冷，茶葉似乎也不是新鮮的。正細細評味，突然間不心被其中的殘渣嗆到了喉嚨，輕聲咳嗽起來。
突然，似乎有什麽東西被突然想起。
而這裏李武紅著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看著女孩的穿著打扮，皮膚的保養，少也是個官家的姐，平日裏吃穿住用想必是極好的。哪裏吃過他這裏的隔夜茶。
突然隻見柯築韻抬頭問道：“我聽宋三娘過，李武兄的妹妹李惘秦最擅長調茶，當年在大將軍府將軍曾對惘秦姑娘的手段讚不絕口，三娘也最愛喝惘秦調製的茶湯，如今怎麽不見令妹？難道她沒有跟你住在一起麽？她嫁人了麽？”
果然不出柯築韻所料，那李武的雙眸卻是在一刹那有一絲不易覺察的陰騭閃過，隨即而來的是不可遏製的憤怒。隻見那男孩的雙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衣服，沉默許久，似乎在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