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車夫
一轉眼便是第二,柯築韻早早的起了床,讓映月拿出了那一頂昨晚上早已經準備好的聊帷帽。
其實映月早日聽柯築韻要出門時,心裏是十分忐忑不安的。按理哪有姑娘家沒事幹一個冉大街上瞎逛的?現在的世道雖然不至於動蕩,但也並不是太平盛世,一個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出門被人劫持怎麽辦?
更何況昨日柯築韻睡下之後太太又派人過來催了好幾遍!
也難為自己這位新主子心大,廝在門口喊的嗓子都快破了,都能夠安穩如山的睡覺。
隻見柯築韻早已經換上了一套樸素的衣裝,麵無表情的坐在鏡子前審視著自己的妝容。
今日為了出門,她特地畫了一道醜裝,讓自己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但那眉宇之間若隱若現透露出來的嫵媚依舊是遮擋不住,
隨後,柯築韻把那帽子往頭上輕輕一扣,那張妖豔的臉頰一遮,整個人也普通了許多,在大街上也不見得太危險。
舒爾抬頭,看著映月望著自己一臉擔憂,便笑笑安撫道:“相國並沒有女眷不得隨意出門的規矩,我隻是覺得悶,出去走走,黑之前是必然會回來的,不必擔心。”
映月一麵幫柯築韻收拾了一袋包裹,聽柯築韻如此,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有苦笑道:“姐一個女孩子,獨身一人出門,讓奴婢怎能放心下來。”
柯築韻笑道:“這就是為什麽我讓你昨日去城門口的武局雇一個可靠的人了,那漢子既是車夫,又是部曲,拿了重金就好辦事,我和他在一起必然也是安全的。”
昨日柯築韻睡下之後,悄悄命映月傍晚時候出了門,去離相府不遠的城門口的武局點名雇傭了那武局榜首的保鏢李當。
無奈這柯四姑娘太過於窮酸,銀庫裏也沒有太多錢,東拚西湊,又拿了柯相國昨日的捐助,也才一共七十兩,才能勉強交的了那武局的預約金。
映月雖然心生疑惑這位姐怎麽的會知道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但因為性格一向的順從主子,便顫抖的拿著錢去了。
一切居然被這位神奇的四姐中了。
那武局最受歡迎排在榜首的漢子正坐在門口的長椅子上乘涼,滿臉的大胡子,一雙眼睛又黑又亮。
不出一會兒,映月已經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柯築韻一麵拿起了包袱,起身吩咐道:“若是太太再命人來找我,隻我身上不爽快,下不了床。”
這個借口唐突而敷衍,但柯築韻可一點都不害怕李氏不相信。
李氏在自己的飲食上出了那麽多陰招,她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長日久那些汙穢之物在體內的積累,下不了床也不奇怪。
隻見那映月苦笑著應是,一麵送柯築韻出了房門。
兩個人一起走到二門口,就看到門口站著一個長者濃密大胡子的漢子,懶洋洋的坐在台階上搖著蒲扇。四周空無一人。
柯築韻微微一笑。這個時候,門房果然是不在的。
據她所知,李氏掌管著家中一切的大事務,就連門房的人都被李氏管的牢牢的。
不然,那汪晗又怎麽會輕而易舉的進來內院,原主又如何會被如此輕易的俘獲了芳心?
但是李氏雖然管著門房的人,卻沒有管住門房的心。
上一次柯築韻來東府的時候就發現了,還沒到下午,東府一圈的陪房早已經不知所蹤,門房的人更是不知道去哪裏賭錢喝酒去了。
如今這疏於管束的門房,倒是剛好給柯築韻提供了這樣難得的出府的機會。
若是李氏的眼線在這裏,是斷不會輕易地讓她出去的。
想著,柯築韻已經站在了昨日七十兩銀子雇的保鏢麵前,微微頷首。
那大胡子微微抬一抬頭,那的眼睛輕輕看一眼柯築韻,繼續低下眼睛去睡覺。
柯築韻輕聲道:“大叔,我是昨日雇你的東家。”
女孩輕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大胡子挑挑眉毛,抬眼仔細看了一眼那帶著黑色帷帽的女孩子
聽這雇主的聲音年齡顯然不算大,能出得起如此高的價錢,在相府想必最低也是個表姐了。
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麽大膽了?敢一個人出門了?
大胡子心裏不禁感歎起世殊時異,又想起自己上一會兒看到敢自己一個人出門的女孩,還是將軍府那模樣嫩的似水蔥兒,眼神如刀劍般犀利的娘子,心下輕輕歎了口氣。
男人站了起來,當著柯築韻和映月的麵伸了個懶腰,又粗魯的用手袒了毯屁股上的灰,臊的映月滿臉緋紅,別過臉去,抬頭那個頭頂帶著帷帽的女孩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神色如常,不禁微微一愣,問道:
“不知老板哪去?”
柯築韻微笑道:“去趟城北,有勞大叔了。”
映月皺著眉頭,看著柯築韻神色如常,跟在那粗鄙的大胡子身後上了馬車,鼻子止不住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跟著如此不堪的男人出門,但願不要半路被賣了吧。
但是四姐明言了不讓她這個丫鬟多操心,她也不敢怎麽樣,隻有嘩啦啦的留著眼淚,咬著牙擰著手帕子回屋做姐吩咐的事情了。
這裏柯築韻懶懶的坐在馬車裏,閉著眼睛遣散著那股子濃濃的倦意。馬車一路順暢而行,四平八穩,那桌子上的茶水滿滿的盛了一盞,此刻竟然一點都沒有灑出來。
這大胡子······不,應該是當叔,對駕馬車獨有一套自己的功夫。
前世柯築韻也經常做當叔的車子。
隻不過那個時候,當叔是大將軍府宋鯤的親用車夫,身為宋瑛的自己坐他的車,是不要一點錢的。
如今隻是雇用一次,就險些弄得她傾家蕩產。
柯築韻慢慢的回想著那前塵往事,隻覺得那心微微的疼了一下。
突然,隻聽嘭——的一聲,馬車卻是猛地停住了,那本來平平穩穩放在桌子上的茶盞“哐當”一聲向前翻了出去,茶水濺了出來,打濕了馬車前麵的簾子。
當叔駕車從來不會無緣無故有這樣的事,柯築韻皺著眉頭,抬手微微將一旁的窗簾向上掀了一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穿淺藍色長袍的俊美男子,麵無表情的站在馬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