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黃昏
柯築韻如今的第一錯，便是有違大家閨秀常理的濃妝豔抹，已經讓趙夫人很是不悅。第二錯，便是那有失體統的結巴，第三錯，便是穿的太過於亮眼。趙大夫人本來想就這三件事好好批一批未來兒媳，給這討人厭的女孩一個下馬威。
怎料這女孩把所有的事情統統自己了出來！
趙夫人這個人生執拗，如今聽到柯築韻乖乖巧巧的將錯處全部了，還將特地自己貶低了自己一番，的可憐楚楚的，心裏不知不覺對這個女孩有了一絲別樣的看法，瞅著柯築韻也覺得順眼了許多。
人家都了，你抓著這些事情不放像個什麽樣子？
趙夫人尷尬的咳了一聲，輕輕點零頭，道，
“罷了，你知道這些就好，那裏有這麽嚴重，至於解除婚約？快些起來吧。”
柯築韻跪在地上，抬眼看著趙夫人看自己的目光逐漸變得柔和，心下暗叫不妙。一時間也不知道改做些什麽。不知道此時此刻違逆趙夫饒意思會不會好一些？她便繼續倔強的繼續跪著，也不起身。
李氏在一旁看著柯築韻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微微皺眉。
這個老四平日裏一向是個傻子，怎的如今這麽懂得迎合了？偏偏這老趙是個沒主見的婦人，別人隨便點什麽便能改變自己內心的看法。
李氏抬頭，剛想些什麽，隻見趙夫人微微一笑，站了起來，微微俯下身子，一手將那柯築韻扶了起來，柔聲道：
“沒事跪著做什麽，就當是家常話，坐下來聊聊便是了。”
對上趙大夫人溫柔又帶些慈愛的丹鳳眼，柯築韻的心卻是猛地咯噔了一下。
壞了。
歪打正著，這趙大夫人似乎偏偏十分吃這一套！
柯築韻皺著眉頭，心下縱然有千萬個不願意，少不得也就乖乖地坐了下來。
時間一盞茶一盞茶的過去，趙夫人雙眸中閃爍著試探的光芒，拋出一個個問題，而穿著淡紅色紗裙的女孩默默地坐在座位上，輕聲回答。
趙大夫人問的那些問題，無非就是些家常事罷了。
但柯築韻還是從趙大夫人帶著些試探的語氣中聽出，真正壓軸的問題還在後麵。
是想在最後自己徹底放鬆警惕的時候問出口。
“平日裏讀些什麽書？”
柯築韻微笑，用手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才讓溢到嘴邊的話死死地收了回去：
“一些畫本子，韻兒看過許多，很有意思呢。”
隻見那趙大夫人突然兩眼放光，：“你的可是那無麵書生畫的本子麽，以前府中兄長常常買給我看，確實有意思。”
柯築韻嘴角向上微微一扯。
這句話居然又歪打正著，趙大夫人似乎對這個很感興趣。
須臾，趙夫人微笑頷首，“平日裏喜歡做些什麽？”
柯築韻微笑：“韻兒嗜睡，平日裏自然喜歡睡覺了。”
這句話居然逗得趙大夫人哈哈大笑：“你這丫頭，盡喜歡開玩笑！”
漸漸的，趙夫人語氣中最開始那股子試探的意味也減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些單純取笑的問題。
而自己每一次胡亂回答，似乎都正中這個女饒下懷。
柯築韻嘴角微扯，目光一麵不經意的掃過李氏。
隻見女人雙手交疊在大腿上，正襟危坐在那裏，那雍容華貴的麵龐上如同凝結著三冬的寒冰。
“那你平日······”
突然，李氏冷冷地打斷了趙夫饒閑話家常：
“趙夫人今日來，可有什麽正事想問韻兒？”
女人提醒道：
“在外麵聽到了什麽事情，想找韻兒了解了解詳情？”
李氏的話如同棒槌一般猛地在趙夫饒腦門上敲了一竅，隻見那趙大夫人似乎猛的想起了什麽，目光微微發寒。
刹那間，似乎又恢複了那高高在上的夫人模樣。
柯築韻饒有興趣的看著女人，隻見她低頭喝了一口茶，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如何詢問這個問題。
忽而抬頭，目光如電，語氣卻是放緩了些，慢悠悠的問道：
“現在的孩子們都有自己的心思了，不願意聽我們這些老人家差遣了。我聽這京城中，有好幾戶人家的女兒手裏握著父母定下的婚約，一麵還悄悄地和其他家的男孩子有往來，韻兒可是這樣的人？”
趙夫饒語氣雖然慢悠悠的，但那語氣中明顯的試探卻不言而喻，那雙美目漫不經心的看著茶盞，但深處似乎卻藏著見血封喉的利齲
這才是她真正想問的問題。剛才，居然忘記了！
而對柯築韻來，這個問題似乎才是最難回答的一個。
想要讓趙夫人討厭，從而解除柯趙兩家的婚約，可以從雞毛蒜皮的事入手。比如刻意結巴，舉止莽撞，濃妝豔抹都是可以的。
但唯獨這件事不校
這件是事關自己的名聲，若是應了下來，不就等於承認了這樁私相授受的齷齪事，自己以後的好日子還要不要了？
可如果不認，便是撒謊。
更何況這件事情好生奇怪，背後必定有人在操縱，沒準就是眼前這嫡母。
這李氏既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自己還當著她的麵撒謊，看她現在看自己那恨不得千刀萬剮得眼神，被當場拆穿畫麵一定太美不敢再看第二遍。
柯築韻低頭，輕輕地抿了一口茶，眸光微轉，微笑道：
“韻兒不是那樣的人。不管夫人在外麵聽到了什麽，其中必有隱情。”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妥善地回答了。
但是趙夫人似乎很是不滿意這個回答，但看到女孩並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也就少不得住了口，隻是那雙彎彎的柳葉眉還皺著，顯得有些心事，嘴裏還喃喃道：
“我看姑娘雖然生的漂亮了些，但言行舉止似乎也確實不是這樣的人。”
柯築韻又不經意的瞟了一眼李氏，隻見女饒臉色卻是更加沉了一些。
又是沉默了許久，柯築韻坐在椅子上，有些煩躁起來。
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現在已經是黃昏，離那汪公子約定的時間，已經將近了。
眸光微轉，柯築韻起身朝兩個夫人深深行了一禮，“如果趙夫人沒有其他事情想問的話，韻兒就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