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蛇酒事件5
為什麽?為什麽它能浮在空中?這種小紅蛇還會鬧鬼一樣的存在嗎?
“它,它浮著了。”我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森少轉著手中個棍子,說道:“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鬼。真有鬼,就把它打死!”
他上前兩步的同時,那小紅蛇也靠近了我們。距離靠近了,加上小紅蛇也挪到了外麵天光能映到的地方。這下我們看清楚它浮著的原因。那是一個穿著一身黑衣服黑褲子黑鞋子,低著頭,頭上還套著一頂黑帽子的老人。小紅蛇就落在她的肩膀上。小紅蛇貼近她蒼老的臉,讓她抬起頭來,看著我們。
小紅蛇在她身上,卻伸長了身體,想要往我這邊爬。
森少一步跨過去,擋在了我和那老太婆之間。他沒有說話,就這麽盯著那老太婆,帶著警惕的目光,在用香味給小紅蛇下達命令。
不能用語言來表示他的語句,這個信息不是語句模式的,隻是一個直覺。他下達的命令是:“退後。這個女人是我的。”
我從他身後探過頭,看著那小紅蛇一副委屈的模樣,往後縮了縮。有點囧啊這畫麵。他周景森,堂堂京圈大少,明南數得上號的人物,竟然在跟一條小蛇爭女朋友嗎?
老太婆緩緩後退,點亮了祠堂裏的一盞煤油燈。這東西應該是老古董留下來的了,現在一般村鎮有錢都找不到來買的。
我扯著森少的衣袖,說著:“我們是來拜訪你的。”
老太婆沒有說話,就這麽轉身看著我們。
我繼續說道:“我們見過一個很特別的酒瓶,是你們家出去的東西。我們就是來拜訪一下,沒有惡意。”
老太婆終於開口了。她用方言味很重的話語說道:“它不會害你們的。它不怕你們。”
這裏就這麽幾個人,她說的“它”就是那小紅蛇?我驚訝地問著:“你能聽得懂這條小蛇的話?”
老太婆沒好氣地說著:“它又不說話。”
還好啊,要不這邏輯關係就更加亂了。現在能感覺到小紅蛇信息的,隻有我和森少。森少是從小就被改變了基因,而我是元家有胎記,還能聞到味道的人。不管怎麽樣,老太婆能跟我們說話,那這次來的目的就能完成一半了。
我推著森少往屋子裏走,這個屋子裏,是殘垣斷壁,而她就是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
老太婆看著我們直接走進來了,她沒好氣地說道:“這裏不歡迎你們。走進來的人都會死。”
“不會的,我們不會!”我應著。既然沒有坐的地方,也沒有任何能暫時作為人際交往的禮物,那隻能直接拋出目的了。“老太太,我們這次來,就是想來打聽一下,關於祖上和那種酒瓶的故事。”
老太婆點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不過她繼續往裏走,一點也不想跟我們聊天的感覺。
“老太太?!”我繼續叫著,森少卻幾步上前,手中的木昆子一揮,擋住了她的路:“好好聊天,要不然,我就把這條小紅蛇泡酒了。”
老太婆抬起頭,看著森少,那張臉全是皺紋,依舊看不清任何表情:“別說這樣的話,它聽得懂,它會殺了你的。”
森少歪歪頭,手中的木昆子卻沒有放開。香味彌漫開去,強烈的威脅的信息,讓那條小紅蛇又往後麵縮了縮,甚至直接縮進了那老太婆的脖子下。
昏暗的光線中,我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剛才眼睛沒有適應,沒看清楚,而現在,我是清清楚楚看到了那條小紅蛇的位置。它不是趴在老太婆的肩膀上的,它的身體是鑽進了老太婆的皮膚裏。
老太婆的皮膚!她的皮膚!皮膚竟然是,就像一張糯米紙一樣,鬆垮垮地浮在她的身體表麵上,而小紅蛇就在那層皮膚下穿梭著。
我驚恐地咽咽口水,腳步也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這就是她穿著黑衣服,嚴嚴實實,甚至還總是低著頭的原因。她要把這些不正常的地方都隱藏起來。可是這樣的近距離下,她還是失敗了。
小紅蛇往她皮膚裏躲的模樣,讓她也驚訝了。她再次用那渾黃的眼睛,看看森少,再看看我。
“你們,你們認識這種蛇?”
為了能讓她放下戒備,跟我們說實話,我還是說道:“這種蛇,是我們家族的,寵物。嗯,寵物。幾千年前,它們就是在我們家族裏養著的。隻是出了點事,這些蛇,跑出來幾條了。”
“你們家的?你們家的?”她頓了頓,突然激動地說道,“我們家被它們害得家破人亡了!”
“所以,我來拜訪你了。我想知道你們家的故事。”
她的表情終於有了明顯的變化。她瞪著眼睛看著我:“知道又怎麽樣?知道了還不是這樣。我還不是這麽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哭了,低低的哭泣。而她身上那條小紅蛇也從她的皮膚下爬了出來,紅色的信子就這麽一下一下,掃去她臉上的眼淚。
那邊,傳來了煙花的聲音。同一個小村子啊,別人在快樂中,而她卻一輩子都生活在這樣的壓抑中。
我們沒有離開,就這麽靜靜地等著她平靜下來,等著她跟我們說故事。
好久,在河灘上的煙花聲都消失之後,她才拖著腳步走進了裏間。那是她的房間。房間並不是多幹淨,但是一點臭味也沒有,反倒是帶著一股子我們很熟悉的香味。那種小紅蛇的香味。
她的房間裏也沒有電,她隻是點了兩根蠟燭,讓四周更明亮一些。我和森少並沒有走進那房間,而是就這麽站在門框前,看著她,等著她。
她緩緩的解開了那黑色衣服的扣子,甚至就連森少這個大男人也沒避諱,就這麽露出了上半身來。
蒼老的身體,沒有任何美麗可言,甚至還帶著一股恐怖來。她的身上,很多地方,都是浮著一層人皮,仔細看去,那是一條條蛇爬出來的道道。她的身體,在完全活的情況下,卻成了那條小紅蛇的窩!那浮起來的人皮就是蛇道啊!
這還不夠,她摘下了帽子,沒有頭發,一根頭發也沒有。
她說道:“我可怕嗎?他們都說我的妖怪,是鬼。走進這祠堂的人,都會死。你們,你們過幾天,也會死,死之前也跟我一樣,全身會脫皮。”
她說,她也不知道他們家是怎麽弄來的那些蛇酒。隻是她很小的時候,就那些酒瓶子就已經藏在家裏的地窖裏了。她還小的時候,沒什麽記憶,等她在記憶的時候,已經是那個特殊的年代了。他們家作為反雲力派是要被打到的那部分人。家裏的一切都被收歸大隊了。留給他們的,隻有幾身衣服和這個祠堂。
在抄家的時候,她父親用舊衣服抱住了從地窖裏護出來的一瓶蛇酒,還在她母親搶著拿在手裏的一床被子裏,塞了一瓶蛇酒。兩瓶,這就是他們家當時最貴的財產了。
一家四口,就這麽搬到了祠堂裏來。其實那時候,並不是一家四口,好大一個家族呢,隻是有些人出事死了,有些人遠走他鄉,最後留下的,也隻有他們一家四口。他爹說,他們沒有走,是因為,他知道門路,隻要護住那兩瓶酒,他們家就會好起來。
去抄家的人,終於還是發現了地窖裏的剩下的一瓶蛇酒,他們砸了那酒。隻是幾天之後,去他們家裏抄家的人,全都死了。有人說,那是將軍府,是有煞氣的地方。這麽進去抄家,就是衝了煞了,所以那些人才會死得那麽離奇。也有人說,是將軍府裏,水井下被沉井的那個丫鬟下的手。當初將軍在家裏可是養了一個大太太,三個姨太太的。那沉井的是一個長得好的丫鬟,跟少爺勾搭上了。
他們都是突然就跟開水燙了脫皮一樣,沒幾分鍾,整個人就全身脫皮,到處是血,就這麽死了。
後來,將軍府就因為這件事,沒有被拆掉,也沒有人再敢進去。要不,現在哪裏還有那將軍府來給他們當景點呢?
她爹娘帶著她和哥哥在這裏安頓好後,她爹就把那兩瓶酒藏在了祖宗牌位架下麵。一家人過著清苦的日子。後來那個特殊的時代終於過去了,很多人開始出去打工。她哥哥也去了,隻是這一去,就沒有再回來。她爹也出門了,帶著一瓶酒出去的,說是那酒能賣很多錢,很多,多到要去京城去賣。這之後,她爹也是一去不回。她爹帶出去的那瓶酒,也沒了下落。
再後來,村裏有個惡人,四十好幾了沒老婆,就想著要娶了她。反正他們娘兩在村裏也沒個依靠。那老光棍過來的時候,第一次還是好好說話,笑眯眯的給他們送了菜來。第二次喝了酒,就想直接拉扯她走。她娘急了,說不要動孩子,他們給他值錢的東西。可是這個家就連吃飽飯都困難,哪來的值錢東西呢。
她娘把那瓶酒拿了出來。老光棍直接打破了瓶子,罵罵咧咧的。但是她看到了,看到了那被泡在酒裏,至少也有幾十年的小紅蛇,竟然在地上的酒跡中,慢慢的蘇醒了,它還扭動著身體,緩緩豎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