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老宋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不知怎麽著,突然大聲說道:“我聽說,你們家幾個親戚都在明南好幾天了。你們竟然還能出來看地。”
森少接著他的話說道:“有西風處理。要是我們家親戚都需要我去接待,那我就不用做事了。”
我還有些迷惑地跟不上他們跳躍的反射弧的時候,就聽著那邊路邊有人喊著:“喂!你們幾個!幹嘛呢?偷菜呢?”
轉頭看去,那是一個扛著鋤頭的老大爺。他的身後還跟著……八頭小牛!這人是農民,有錢的農民。原來,老宋是看到有人朝這邊看過來了,才過扯開了我們之前的話題。
老宋嗬嗬笑著,揮著手,喊著:“老哥,我是帶老板過來看看這地呢。”
“村裏的地,不賣!”
“是承包,承包種菜。你們看你們村這的菜地,別的地方可沒你們這麽大一片平整的菜地。我們就是要找這種的大麵積的,平整的,能能機器開進來的菜地。”
“你們找村委談去。別偷菜!這我家的菜呢!”
森少保持著他高冷的大老板人設,朝著老宋一個眼色指指麵前的那房子廢墟,老宋馬上會意了,問道:“老哥,這房子廢墟是你家的嗎?能推平了當菜地嗎?”
那老哥有些飄忽了:“那房子不算我家地裏的。就是,不,不能動。你們真要承包租地,找村委的人說去,我做不了主。這一片,五六家人的地都連在一起呢。”
幾句話,讓那老哥徹底相信了我們。我還以為他們兩要等那放牛大爺走遠了再繼續割草找屍體呢,哪想著森少直接上前就把老人家給攔下來了。還遞上了一支煙,說著:“大爺,這房子廢墟,怎麽就不能動了?我們看了好幾個地方,就這裏比較合適。要是能把那房子廢墟給推平了一起種菜的話,這地我們就高價承包下來了。”
那大爺看著手裏那麽好的煙,眼睛都笑眯了。他是點上煙,狠狠吸了幾口,才說著:“那邊老房子,鬧鬼!之前村裏也讓人拆過。第一次拆還是九零年的時候呢。人工拆的。一個人站上麵砸,牆倒了半幅,他人也跟著摔下來,當場死了。村裏人都怪沒看好日子。第二次拆是前幾年,春耕前的,借著平整土地的項目,讓鉤機開進來,直接把牆鉤下來。可是那鉤機也奇怪,修好了,又壞,壞了又修,修好了又壞。磨蹭了兩天,都沒動工。有人說,那片房子鬧鬼呢!以前有過殺人犯逃到我們村,躲在裏麵。後來被過山風咬死了。”
過山風?眼鏡王蛇!這種房子廢墟,確實是過山風喜歡安家的地方。
大爺抽了口氣,繼續說著:“這片菜地,蛇挺多的。你們看著吧,我這是水牛,熱不了,我要先回家了。”
大爺終於牽著他的牛離開了。我們卻更加相信,這地方,有過那些樣本的痕跡。蛇多,就是其中一個特征。這些蛇,都是被樣本的那種香味吸引而來的。
之前沒有往那方麵想,還不覺得什麽。現在已經知道這裏蛇多了,在彼此安靜的情況下,總能聽到隱約中蛇爬過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特別是舉著手機,調著鏡頭,想要看看那房子頂上的大梁,會不會隨時掉下來的時候,我的鏡頭裏,竟然看到了一條吊著上麵龍眼樹上的蛇。那條蛇全身偏灰,不是很大,樹枝樹葉都成了它很好的保護色。
我心裏一驚,馬上喊著:“樹上,有蛇!這要是吊下來怎麽辦?沒帶傘!”樹上下蛇雨的事,我們之前也遇到過。但是那時候有傘,至少不用擔心會直接掉到頭上去。
香味散開,那是周景森在用自身的味道,給四周的蛇下了指令。躲好,不要出來!
森少轉身回到車子那邊,拿來了一把工兵鏟,說著:“行了。開工吧。地方就這麽點大。”他還用那工兵鏟對著還立著的牆麵推了推,又上手使勁拖了幾下,才說著:“一時半會倒不了。”
老宋笑眯眯地走遠了幾步,就在一旁菜地邊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說著:“我的技術工種,這活,你們自己幹。”
風吹過,四周似乎一下,陰暗了下來。光線變化,我的眼前有些看不清。但是還是抽出了我包裏那把大號的美工刀,戴上了工作用是棉紗手套,對著一旁的草就揮了過去。
這種美工刀,非常鋒利,堅硬的植物,它沒辦法,但是對付這種草,還是很有用的。
風繼續吹著,樹葉樹枝搖晃,立起來的牆壁也當初了大半的光線,在那廢墟中,一切都顯得那麽昏暗。很快地放倒了一片草叢後,我的眼前又一次因為樹枝搖曳,造成的光線混亂,而出現了眼花看不清楚的情況。
我眨眨眼睛,試圖去適應這不停變化的光線。可是就在那眼花的幾秒鍾時間裏,我看到了,在那牆壁的角落,站著一個駝背的老太太!
她就在那些草叢後麵,就在那牆的夾角中,雙腿淹沒在草叢中,隻露出矮矮的上半身,整個背駝成了個半圓,還要堅強地抬著頭,看著我。而她的駝背讓她比我矮了很多,她似乎想要抬頭,卻因為身體僵硬,沒辦法抬頭,隻能這麽瞟著眼睛看向我。
她的目光,是那麽冰冷,那麽怨毒。就那麽一眼,我渾身冰冷,喉嚨緊住了,想要喊叫,卻喊不出來。
直到,眨眼中,眼睛適應了光線的變化,重新看清楚四周,才意識到,那角落沒人。
我呼吸急促著,用自認為最大的聲音喊著:“森少,森少,那裏有來個老太太。”但是喊出來的聲音,卻的發抖的,也至少勉強能讓人聽到而已。
周景森幾步跨到我的身旁,隨著我的目光看去:“沒有!”
“剛才,她就在那!”
森少半眯著眼睛,皺眉思考了一下,輕輕拍拍我說道:“要不,你跟老宋到那邊坐著去。我自己來就行。這地方也不算很大。”
我抿著唇,緊緊握著手裏的刀,搖搖頭。不是很大,但是多一個人,速度就會快很多。我手裏的那把刀,也不是裝飾品的。就剛才我割草的速度,我感覺我還是很有用的。“沒事了,我眼花了。我沒事。”
森少點點頭,跟我拉開了距離。
我的目光依舊緊緊盯著那個角落,在心中給自己打氣著:“不怕!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的!不怕,不怕!老宋也在呢!”怕鬼,扯上老宋,不就是因為老宋這輩子摸過的死人,比我們多得多嗎?
不過我還是不自覺地避開了那個角落。
“刷!”又是一片草順著我的刀片所過之處倒下,露出了被放在地麵的一塊大石板。隻是在看向刀片時,我還是忍不住一聲驚呼:“啊!有血!”
“受傷了?”老宋在那邊喝著水,問著,“我這帶著藥呢。你看你,戴著手套幹活都還會受傷。沒一點勞動技能可不行。”
“不是!刀!草,會流血!”
森少疾步過來,老宋卻是一臉玩味地笑著,也走過來了。“你們小年輕啊,遇到點事就當鬧鬼了。這大太陽下的,能有什麽鬼?”
我心裏說著,別說大太陽下了,這是龍眼樹下,這廢墟的房子,估計一年到頭都曬不到一點太陽。
森少看著我手裏的刀,再看看那草叢的切口,撿起了我剛才拿著的那棍子,折成兩節,當筷子一般在草裏翻找了一會,夾出了半截蛇身子。原來這血,不是草流血,而是這蛇沒躲好,躲在草叢中,正好被我砍斷頭了。
我也暗中吐了口氣,平複下心情,再次說道:“對不起,又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狠狠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我今天是怎麽了?
森少拍拍我的肩膀:“沒事。我就站在你身後。開工吧。”
這一次,森少就站在我身後不到一米的地方,我的心裏暖暖的。我幾次添麻煩,他都沒有埋怨,還就這麽站在我身後。我們各自清理著自己身後的雜草。我能聽到他揮動工兵鏟的聲音,能聽到他的呼吸聲,膽子也大了起來。
隻是沒多久,他就一聲“唔”的疑問。我看了過去。他正舉著工兵鏟,看著那尖端出現的血跡。而這次被他劃到,露出血跡的,不是植物,而是那麵牆。就是剛才我眼花看到的那個老太太出現的角落。
我的心驚了一下,咽咽口水,把他往後拉了一步。我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提什麽鬧鬼,什麽老太太的事,這種時候,就應該堅信,沒有鬼!
老宋再次過來了。因為清理出了挺大一片區域的雜草,他就這麽輕易地繞過了我們,走向了那邊牆壁。他的手中拿著一把很特別的小工具,對著那泥牆一陣劃拉。這一次,鮮紅是血液,就這麽在我們的眼前,從那牆壁的劃口中,流了下來。
我緊緊捏著手中的美工刀,心裏在對自己下著狠心。一會就算再看到那個老太太,我也要狠狠劃過去!因為她肯定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