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林場秘棺事件7
森少甩甩杆子上的泥:“也不一定是他。太黑,根本看不清楚身形。”
“梁林是誰?”黑米醬指指我手裏的鏡頭布,“看個布頭就能知道是誰?你們玩遊戲都開掛的嗎?”
“是米蟲。”我的聲音沉沉的,心裏也沉沉的。
森少拍拍我的肩膀:“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保存體力。明天我們就要甩掉那個守林人了。”在他邁開腳步的時候,他的大手已經伸過來,扯走了我的手中的那鏡頭布。
回到鐵塔平台上,守林人,大叔歎著氣說著我們可算回來了。這L導要是在他這出了事,他麻煩會很大的。
森少把相片導到平板上,遞給了靠著包休息的老宋。
老宋這才坐直了,戴上眼鏡,慢慢地看著那些圖。他看得很慢,而且整個過程是不跟我們說話的。漸漸的,我也明白了老宋工作的模式。他並不是那種看到一點東西,就擺出結論的人。他會把所有東西都看完,前後聯係好,有個基本的推論之後,才會表達自己的意見。
一個小時後,黑米醬已經靠著包,裹著保暖的求生毯睡著了。都不知道西風是怎麽想到這東西的。要我們自己買裝備,絕對不會想到這個。
老宋咳嗽幾聲,看看那邊睡著的守林人和黑米醬,再看向我:“記錄!”
我趕緊翻出手機,打開錄音。
老宋說,那些骨骸並不是一個人的,是屬於多人的。用一些痕跡上看,那些人是被暴力致死後,再被大火燒過的。從手表年代推測,對方是九幾年的幹部。
“為什麽從手表就能推測出是幹部呢?”我問著。
“九幾年,一位老人在南海邊劃了個圈,然後就是號召停薪留職,下海。這些你們小年輕不懂。那年代的事,下海的人,很多都發財了。為了炫耀,很多人戴著名表。但是幹部這個階層,他們戴名表那是會被人揭發貪汙的。但是他們畢竟也是有穩定收入的那部分人,特別是坐辦公室的幹部,大多都會戴表。名表買不起,稍微好點的,還是能買,能炫耀一下的。那時候,結婚都還有要好一點的表的呢。”
“哦。”我應著,我想這是幸虧找到了老宋,要不就我和森少,那年代的事情,估計我們都沒有老宋的敏,感性。
周景森低聲說著:“也就是說,他們有可能是跟之前那個被槍殺的,是同時在這林子裏的。甚至有可能是一組人。他們出現的時間,就是在大火前後。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是見過我爺爺,甚至跟我爺爺一起來的人。老宋,你再看看這個。”
他把那支鋼筆遞了過去。
老宋職業習慣,戴上了膠手套,才打開了那袋子,取出了鋼筆。“英雄鋼筆!老牌子!”老宋皺皺眉,就把鋼筆後蓋給擰開。別說這種老牌子的鋼筆,以前賣那麽貴也是有理由的。這都多少年被埋在地下了,竟然還能擰開後蓋。
老宋把那吸水管,對著一旁的燈看了看,又轉轉筆,說道:“黃平安!這裏,刻著名字。這個人,應該是老一派的知識分子。他們習慣在鋼筆內膽的鋼套上,刻名字。”
“死的人,絕對不是黃平安。”我解釋道,“我們之前去京城找過黃平安,已經確定了他和這件事的關係,甚至,他就是因為我們出現,才,嗯,情緒崩潰,最後死了。他在死之前,甚至還想引我們到危險的地方殺了。”
周景森盤腿坐著,雙手抱在胸前,低下頭,閉上眼睛,思考了一下,才說道:“什麽情況下,一個人,會把另一個人的鋼筆藏在自己身,下,甚至是要麵對火燒的情況下。也有可能,在他藏筆的時候,已經死了。編故事的,編一個。”
我嘟嘟嘴,瞪著大眼睛看看他。編故事啊,編故事的宗旨就是,真真假假參合在一起,讓人覺得這大概是個故事,卻好像又是真的。最後還被這個明知道是故事的故事,感動一把。這就是瞎編小編的成功了。
我想了一會,才說道:“林場裏有幾組人在捉迷藏,被找到,就會死的那種。有一組人,甚至有槍。年輕人很倒黴的,被找到了。他們對他一陣打。混亂中,對方的鋼筆從身上掉了下來。年輕人感覺自己撐不住了,就要死了。他在倒下時把那鋼筆壓在身,下,他想用這樣的方式,告訴跟他同一組的人,那個人,那個人,是叛變!他們本來是一組人的,但是黃平安叛變了。他殺了人,年輕人想要告訴別人,黃平安叛變了。為了隱藏殺人的痕跡,黃平安放了火,燒了這片山林。可是為什麽,你,爺,爺,的屍體被人找到了,其他人卻還在這裏呢?就算你爺爺當時的京官,但是屍體這麽擺在林場裏,找不找得到跟是不是當官的沒關係吧。”
周景森在我的問題中,沉默了。
那邊守林人突然發出了“嗯嗯”的幾聲,我們都看了過去。黑米醬是真的睡得口水都流了,而守林人蜷著身體,扣著他那件軍大衣的毛領子,側著身,身體微微顫抖著。他根本就沒有睡著!或者說,他在我們的談話中已經醒來了。他清楚地聽到了我們說的所有事情。
周景森的雙眼一下盯著守林人的,他緩緩抽出了包裏的匕首,金屬摩擦的聲音中,他說著:“老大哥,你也來跟我們聊聊當初的事吧。”
大狗感覺到了危險,抽著周景森狂吠了起來。但是隻兩秒鍾,那濃鬱的香味散開,帶著嚴厲的命令,讓大狗低著頭,壓下耳朵,夾著尾巴,退後,再退後,整條狗都貼著那基站機房的牆了。
狗突然不叫了,那守林人慌得坐了起來,苦著一張全是皺紋的臉,看向了狗,才僵硬地轉過來,說著:“那場大火,那場大火死的人,很多。報告,說是十幾個,其實,死了很多。清點人數的時候,我都看到,好幾個老兵蹲在地上哭了。後來,打掃火場,很多屍體,都,都不見了。他們說,有個京城來的大官死在裏麵了。是來看救火的,是救火一線的英雄。但是根本就沒屍體,沒找到。除了,一開始就被抬出去的屍體,後來打掃火場的時候,隻找到兩具屍體。其他的都沒找到!都沒找到!是,是,是鬼遮眼!把他們都留在這林場裏了。這裏的死人菇,一直都有,那次大火後兩年,就一下多了很多。但是,我們也不敢去挖。沒人敢去挖。這山林要留下他們的,誰敢違背山林的意願,都會被留下。你們,你們也別問了。明天霧散了,我就帶你們回去!我,我,大狗帶路,我們一定能走回去,不會被山林留下的。”
“以前有活人被留下過?”對這種故事,我是比較敏,感的。我的提問,應該正好問到了點子上。
守林人那張臉更苦了:“沒有!沒有!沒人!”
“有過!有人進來了,再沒出去!”
“真沒有!軍事基地那邊,他們被那邊抓了,被那邊的人送出去的。”
周景森把玩著手中的刀子,那種無形地壓迫感蔓延開來。“我不想聽廢話!”
守林人眼眶裏都帶著淚水了:“那不關我的事啊。他們說來林場裏露營的。我都跟他們說了,最多就隻能到峽穀裏。他們什麽時候爬過來的,我也不知道。四個人來的,兩個回去了。還有兩個,被,被留下了。”
“這件事,你沒上報?”老宋驚訝著,兩條人命呢。
“我們有安全責任製的。要是我這出了問題,我工作都沒了。我兒子還在讀大學,我要錢的。他們都沒報警,也沒任何人找來。我天天巡山,也沒看到什麽痕跡。說不定他們就是被基地那邊的人,送出去了。基地那邊,山那邊,是有路的,通車的。大軍車都能跑。”
“你兒子讀大學!”我說著,“也就是說,這件事發生的時間,並不早遠。”
“什麽時候發生的?!”周景森也問著。
“就,就前幾個月。大年過後。今年大年裏,氣溫高,寒假來我們這玩的人,也不少。”
時間這麽近,那麽很可能,過來的人,是我們認識的,是追著那件事的幾組人之一。元海睿?元周?元周應該不是,他這次不是被軍事基地那邊抓了嗎?估計現在都被送出去了。四個人呢?會是誰?
終於大家都沉默下來了。守林人叫過大狗,跟大狗靠在一起,也睡不著了,就這麽靠著我們。
老宋摘下眼鏡,裹上救生毯,說了一句:“吃人的山林哦。”
周景森抖開了救生毯,卻挪到了我身旁,用那救生毯裹住了我們兩。救生毯就那麽點大,要裹住兩個人,我們就肯定要貼在一起。
我有些不安地扭了扭,他的手扣住了我的腰,一用力,就把我抱到了他的大腿上:“別動。你體溫比較低,這種山上,清晨氣溫會很低的。”
我抿抿唇,輕輕擁住了他的腰。這是鬧矛盾以來,他第一次那麽親近我。我靠在他溫暖的胸膛,想著那天在浮生房間裏,他那紅著眼睛想要打我的舉動。但是他終究是沒有打下來。就算是在瘋狂的一把火燒了紅樓大院裏的家的情況下,他還是理智地知道,不能打我。
我該怎麽辦呢?他的心裏到底愛不愛我?還隻是因為,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聞到他味道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