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荒島木樓事件7
胖老板端著啤酒杯,眼神有些躲閃,猶豫了一會,隻是嗬嗬笑著,沒有接這個話題。
森少還是那麽淡然,隻是輕聲說著:“你的船上確實沒有汽油,但是有白酒。大量的白酒。在甲板下麵的船艙裏。量大得,一看就是不應該出現在那的情況。或許,我們可以來聊聊那批白酒。”
白酒?我微微愣了一下,甲板下麵還有東西這一點,我昨晚上是根本沒有發覺的。
胖老板的臉色是明顯的僵了,喝下了啤酒,才說道:“那大爺確實就是之前給島上送米送菜的人。那戶人家死了之後,也隻有他時不時地去那荒島上趕海。那上麵也沒多少資源,大家都不願意去,就他,一直去。昨晚上你們要連夜過去,我也是怕出點什麽事,才叫上他的。他有時候,也是大半夜過去的。”
“那好,叫他過來一起喝酒吧。”森少的話很輕快,但是這明顯就是一場鴻門宴。這話都說開了,胖老板也不好隱瞞什麽,隻能叫著他家閨女,就是之前領著我們去客房的那個女孩子,去隔壁民宿把那大爺叫過來,就說一起喝酒。
那大爺過來的時候,身上都還帶著濃濃的酒味,兩眼充滿了血絲,眼眶凹陷。就算昨晚上大半夜的,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但是至少不應該是這樣憔悴的。現在看到的這個大爺,整個人就好像好幾天沒睡過一樣。說句不好聽的話,他那模樣,臉上那死灰一般的臉色,就像一個馬上要過世的老人一般。
大爺拖著那塑料椅子坐下了,低著頭,就給自己倒了被酒,自個就喝上了兩口。胖老板有些看不下去了,壓著他的酒杯說著:“大爺,叫你過來喝酒,那你真一來就喝呢?你這模樣,從昨晚就沒睡過吧。先吃點東西。”
那大爺卻打開了胖老板的手,堅持喝著酒。
森少慢悠悠地點上了自己的煙,靠在那椅背上看著那大爺好一會,才轉臉對胖老板說著:“老板,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們就問問大爺幾句話。”
胖老板似乎已經不是那麽信任我們了,他並沒有馬上離開。森少轉向了大爺,低聲說著:“你也不希望,這個老板會因為那件事白白被殺了吧。”
大爺終於抬起了頭,再的看向胖老板,用他們的方言說了幾句什麽,那胖老板才回到廚房裏。
小小的夜宵桌上,隻有我們三個人了。附近雖然還有兩桌客人,但是離得比較遠,一般這麽說話,別人也聽不到。
森少還是這麽靠著抽煙,冷冷盯著眼前的大爺,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我隻好伸過手去,給那大爺倒了杯酒,在把酒杯推到他麵前的同時,把我今天重新拿到的我爸的工作證也推到了他的麵前,說道:“大爺,這張證件,是我們在那荒島上的木屋裏撿到的。而證件是屬於我爸的。我爸在我還讀書的時候,就失蹤了。你見過他嗎?”
大爺伸向酒杯的手,在不小心碰觸到那證件的時候,就好像被燙到了一般,有明顯的縮手指的動作在。這才端起了酒杯,帶著顫抖,彎著腰,低著頭,送到自己幹癟的唇邊。有著酒精的作用,那大爺才說著:“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
“你這麽說的意思,不就是你知道嗎?你是知道,但是不願意跟我們說。不願意跟我這個受害人家屬說。”
我的語氣很平靜,仔細觀察著他的每一個細微的反應。大爺沒有再說話,但是卻一口將那杯酒全幹了。我緩緩吐了口氣,低聲說著:“我們在走上木屋的時候,樓梯突然塌了。那木屋的屋子和樓梯肯定是同一時間建築的,屋子的木地板還很結實,但是樓梯卻一下塌了。我們檢查了木板的碎屑,上麵有被利器劃過的痕跡。明顯就是人為的。在我們檢查木地板的承重的時候,能聽到屋子裏有腳步聲。我們翻上平台,進入屋子時,地麵上同樣有腳步的水跡。這麽人,是從哪裏翻進屋子裏的?腳步的最後蔓延到了床下。床下有具棺材。我們移床、撬棺材、研究棺材裏的屍體的時候,那個之前發出腳步聲的人,又從我們不知道的路線翻出了木屋。並且昨晚上沒有月光,風色、海浪聲很大,我們的注意力又更多的放在了那棺材上,我們沒有及時發現,你帶著你之前藏在荒島上的汽油,潑在了木屋子上。你很早之前就給那個荒島送物資了。木屋裏有電燈,有電飯鍋,那就肯定有電,雖然沒有找到發電機,但是可以肯定,那上麵有用於發電單獨存放的汽油或者柴油。你作為送物資的人,肯定知道那些汽油藏在哪。
之後,你還怕燒不死我們,冒著險,上了平台,想要關屋門,讓我們被困在裏麵活活燒死。可是你沒想到的是,我們進去的時候,就是暴力破壞了屋門,你在關上門時,門口發出的聲音,就不是風聲和海浪聲能掩蓋的了。
周景森衝出去追你的時候,你已經點好火了。火燒得很快。如果我沒有回去撿這張證件,大爺,你就要被森少直接抓到了。他是因為感覺到我沒有跟上,才放棄追你,而回來救我的。之後你還能拿回自己的鐵桶,甚至鐵桶裏已經準備好了,你不在場的證據。那兩隻八爪魚還沒有被吃掉的吧。
大爺,你利用對地形的熟悉在這些事情中,找到了合適的時間差,表麵上很完美。但是你的內心卻在被森少特別問了幾句之後,開始慌了。你應該是從昨天,到今天晚上就一直沒有睡過覺吧。差點殺人了,怎麽睡得著呢?”
我說完,語氣一直這麽輕輕淡淡的,但是我說的這件事足夠讓這個大爺震驚。他在幾個大喘氣之後,竟然低著頭嗚嗚哭了起來。一雙全是皺紋的老手,抹著眼淚,嘴裏卻還是說著:“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你說的這些,我也不懂。”
“哆!”一聲聲響,森少手中的刀子就這麽直接紮在了大爺的麵前的酒杯邊上,“因為那些人的事情,已經死了很多人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一定也聽說了,今天又有人上了那個島。他們來了。來殺你的!”
那大爺已經被刀子的光輝給震住了。他驚得不再哭泣,好一會,慢慢站起來,顫巍巍地說著:“我們去,下麵說。下麵。”
在台階下的沙灘上,因為剛退潮沒多久,沙灘上的沙子還是比較濕潤的。那幾個大螃蟹正忙著重新修整自己的洞穴。在我們走過的時候,才飛速地回到洞裏去。
大爺就這麽緩緩朝著那邊荒島的方向跪了下來,還磕了個頭。才給我們說起當年的事情。
就在六七年前,那邊的島上建起了木屋子,住進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他們村裏老七的兒子,另一個卻是一個有些傻的男人。那傻男人也有四十左右了,眼神飄忽,說胡話。村裏人都說,老七兒子也是傻的,怎麽帶著這麽個人住荒島上呢?
老七兒子給了他一點錢,讓他沒三天往那島上送點蔬菜和肉。傻男人卻突然衝出來,抓著他說,還要紙和筆。
蔬菜、肉、筆記本和筆,這些東西就由大爺用他的漁船一點點送到這個荒島上。兩個男人在這裏住了大半年,還買了發電機,生活越來越像樣了。
但是有一次,在他把菜送到那木屋門口的時候,發現家裏隻有傻子一個人在。傻子抓著他,朝著他吼,說他要離心機,要實驗設備,要冰箱,要電腦。這時候,去趕海的老七兒子回來了。他扯著那傻子,推回屋子的裏。大爺就聽到了屋子裏的吼聲:“沒有冰箱也行!用棺材!用大棺材來模擬當時的溫度濕度。送個棺材來,送個棺材來給我!棺材!”
大爺疑惑著,什麽冰箱不行就棺材?睡覺買冰箱買不到還能用棺材代替嗎?大爺也隻當這是傻子說傻話呢。隻是沒想到幾天之後,老七兒子還真的說要跟他的船回過去那邊。讓大爺幫忙,去買棺材。
大爺也疑惑了,難道就連老七兒子也傻了?傻子說要棺材來當冰箱,他還真的去買棺材了?大爺那時候還說:“我知道有個牌子的冰箱,就是放在島上,有什麽問題,他們也會過來保修的,質量好。我帶你去電器城吧。”
老七兒子卻拒絕了,他們就要買棺材。大爺開始擔憂了。兩個大活人,非要買個棺材。不會是老七兒子實在忍受不了那傻子,把那傻子殺了吧。不過大爺的擔憂是多餘的,棺材買回來了,花了錢,讓大爺一起抬回來的。兩人廢了好大功夫,才把那棺材抬進屋子裏,大爺就看到了那個活蹦亂跳的傻子。
他一起撲到棺材上,一點點撫摸著棺材,一臉的笑,不停地說著什麽大爺也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