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荒島木樓事件5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把相機的屏幕關掉,換到了撥打電話上。這個時候,我隻想跟小叔叔說說這件事。在這個世界上,跟我和我爸血緣最親近的就是我小叔了。當初我爸失蹤,我媽滿心都是怨恨的時候,是我小叔,他跟我談心,開導我不管發生什麽,好好生活。他是我的親人,會永遠站在我這邊的。
不過,小叔隻是小叔,他不會放棄自己的家庭來幫我找爸爸。現在,我看到了我爸的線索,我隻想跟他說,隻想告訴他。
我甚至顧不得現在是半夜三更,就這麽撥打過去了。
“小叔。”
“嗯,元宵,大半夜的幹嘛呢?”小叔的聲音很含糊。
“我現在在一座荒島上,我看到了我爸的工作證,我.……”
森少突然拉下了我拿著手機的手,手中的手電筒光也朝著門口那邊打了過去。我驚得一聲低呼,隨著他的光線看過去,小屋的木門已經關上了,我隻來得及看到最後的那點星光。
有個人就在門外!他正在關門!森少幾步衝了過去,同時抬腳一踹,那門板隨著一聲“嘭”的巨響,整個就飛了出去。可以看出,森少也急了。這是在荒島上,而這個人很可能比我們要熟悉這裏。要是我們死在這裏,估計隻能等到何欣欣他們過來看到我們的屍體了。
我顧上還在通話的手機,就跟著森少跑了出去。不過,才跑了幾步,我又折了回來。搖晃的手電筒光,讓我的眼睛不能很好分析屋裏的情況。就在轉身的時候,甚至一頭撞到了被移動過的木床。撞得那麽狠,那麽重。
以前看動畫片,卡通人物被撞了之後,會有星星在頭頂上轉著,我總覺得這是誇張呢。但是就那麽一下,我感覺,我也能看到星星在我頭上轉了。還是好幾顆。
“我爸?”我低聲說著。
身體就軟了下去。我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想要帶走我爸。哪怕他是死的,哪怕他被泡在那棺材裏。現在,我要拿到我爸的工作證來做證明。有了這個證明,我就能說服小叔,用家族的力量,幫我把我爸帶回去,葬在龍屯村的墳山上。
這是周景森幫不了我的,我隻能跟小叔證明,讓小叔幫我。我要拿到那工作證。
可是,頭痛,額頭,好痛。好像撞得有點慘。好想哭,痛得忍不住了,隻想哭出來,喊出來。渾身都在顫抖著。
在我終於撲在那工作證前,手指抓住工作證的,身旁卻是森少的喊聲:“元宵!元宵!快出來!元宵!著火了!屋子被那人燒了!”
對!空氣中,有著燃燒的味道!而那人估計不僅熟悉這屋子,還熟悉大海,他利用海風,加上屋子裏全是那種屍液的香味,完全掩蓋了汽油的味道。現在這燃燒的味道才讓我們意識到,那個人早就在我們身旁了。
“元宵!”大吼聲,就在我的耳邊。我的手臂被一隻大手拽了起來。但是那力度一下就僵住了,他的聲音也緩了下來:“元宵,這怎麽弄成這樣?”
我的手緊緊抓著我爸的工作證,眼神有點渙散,身體就被森少整個抱了起來。他抱著我衝出門外,直接從那平台上跳下來。
因為我的緣故,他不得不在沙地上滾了一圈,卸去衝擊力。隻是這裏的沙地,並不像景區那樣全是細沙。這裏的大石塊很多,為了護住我。他緊緊抱住了我,還有一隻手,護住我的後腦勺,把我整個腦袋都壓在他胸前,他還彎下腰,盡可能把我的腦袋護在自己身體中。
我的耳邊是他吃痛的幾聲悶哼。他抱著我又跑了幾步,才回過頭來看著那邊的木屋。
我也看到了那屋子,已經燒起來了。應該潑了不少汽油,燒得很快。這裏的風聲很大,海浪聲也很大,所以我們之前,就連那人潑汽油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我爸?”我的聲音有些虛弱,“嗯。頭疼。”
“元宵,那不是你爸。你爸還沒找到呢。那就是一具,別人的屍體。你爸是把他放進棺材裏,封棺的那個人。”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跟他辯解什麽。“嗯嗯,啊!啊!”頭疼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我的腦袋裏已經迷迷糊糊了,眼睛有些睜不開,我的嘴裏開始忍不住的喊叫著。
“我們回去!”森少冰冷的說著,直接轉成背著我,朝著那邊漁船的燈光走去。
身後的光線越來越明顯,那是木屋整個燃燒的火光。我也看到了我額頭上滴下來的血滴,落在了森少的衣服上。
“頭很疼嗎?我們馬上就能回去了。怎麽撞的?”森少說著。
“我爸,我爸的工作證。”
“別哭了,越哭頭越痛,緩緩情緒。”
“我爸,那個人,肯定是我爸。”我喘著氣,還帶著嗚嗚的吃痛聲。
“你爸都失蹤這麽多年了,還那麽在乎嗎?”
“不在乎!不傷心了,但是,那是我爸。”
不遠處跑來了兩個人影,胖的那個,老遠就用手電筒光晃著我們:“老板!老板!那邊怎麽燒起來了!”
在他們跑近後,胖老板又喊著:“這怎麽了?出血了?”
森少把我往上拋了拋,應著:“去開船吧。我們馬上回去。放心,死不了。”
四個人就這麽往船的方向走著,森少還問著:“老板,這荒島上,真沒人了?”
胖老板應著:“真沒人了,這麽多年,這裏早就沒人了。大爺經常過來趕海,你們可以問問他。”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大爺,這次才說道:“早沒人了。這裏的人,都死了。”
“哦,大爺,你去石頭灘找到什麽了?”
那大爺把桶往我們麵前讓了讓:“就一些螺,兩個螃蟹,運氣好,找到兩條大八爪魚。”
回到漁船上,我就直接躺在甲板邊上,頭枕在森少的腿上。他就坐著,用床上的礦泉水,幫我擦去臉上的血跡。
我從一開始低聲哼哼,到後來忍不住大聲喊著。等到船靠近那民宿的時候,我已經吐了兩次了。也不知道是因為身體原因引起的暈船還是真的太疼了。
從民宿上了岸,森少直接甩給胖老板多五百塊,讓他幫忙送去市區的醫院。五百的現金甩出去,那胖老板一點沒含糊,讓大爺幫忙開船到碼頭那邊去停靠,他是直接上了自己家的麵包車,就讓我們跟著他去市區了。
我還是清醒的,但是我巴不得我現在昏倒算了,那種痛,比之前手指頭脫了皮還要痛。在醫院裏的急診處置室裏,醫生護士嫻熟地幫我處理著傷口,再是拍ct,辦住院。最後結果是沒有骨裂,沒有腦出血,沒有腦震蕩,按理說我不應該有這麽大的痛疼反應。
最後森少提議,打一針讓我先睡著。我心裏很清楚,我的傷其實並不算嚴重。就是回身撞到那木床柱子而已。讓我那麽痛苦的原因是,我心裏認定了,我看到了我爸的屍體。而是努力想把他帶回來的時候,卻隻帶回了他的工作證。那麽大的火,那麽大是風,還有汽油。就算我們去救了火,那棺材裏還能剩下什麽呢?而且還是一個荒島,當地人都確定的荒島,誰會為一座根本就沒有主人的殘破小木屋去叫消防呢?我爸就在那場大火中,真正的消失了。
我看著護士往我的點滴裏加了點東西,最後說道:“森少,幫我,幫我收好我爸的工作證。”我終於鬆開了手心一直握著的那小卡片。
看著他從我手心裏拿走了那小卡片,眼睛就這麽沉沉的閉上了,什麽感覺也沒有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最忙碌的時候了。聽著外麵護士的呼叫鈴不停地響著,我才算腦子清醒的分析一下自己的處境。
這個病房看來是加了錢的單人間,門外還有阿姨說話的聲音。
“今早上五點多,我才過來的。.……對對對,我照顧這個,估計也就兩三天。你幫你注意著,要是有人找護工,先跟我說一聲。.……行。就是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我都能伺候。謝謝你了,妹子。”
我緩緩轉著頭,還能感覺到頭痛,但是已經好了很多了。畢竟昨晚上是腦子裏痛。現在感覺隻是腦殼疼。我看過去的時候,那阿姨正好拎著熱水壺轉過身來,趕緊笑道:“妹妹醒了。我是護工。你老公說回酒店給你拿衣服過來,估計也快回來了。一會要是頭不痛了,咱們洗個澡。頭還痛,我給你擦擦。”
我跟這個阿姨不熟,也不願意多說話,就這麽又默默地轉回頭來。阿姨給我倒了杯暖開水,又怕我坐起來頭昏,就插著吸管給我喝了幾口。我才問著:“我手機呢?”
阿姨趕緊從枕頭下給我拿了出來,也就這麽坐在床頭看著我。
我看著手機上,小叔的起個未接來電。有兩個是半夜打開的,有五個是早上七八點打開的。我抿著唇,抱著手機,卻不知道要怎麽跟小叔說,昨晚發生的事情了。終究是,沒辦法了,都燒了。
我的腦海裏開始想著昨晚的點點滴滴,有著太多的疑點。這種被信息塞滿腦袋的感覺,讓我根本就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直到森少拎著我的包,回到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