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元家祠堂事件7
半個小時的例會後，我跟著禿頭老總進了辦公室。
“老總，我的稿子怎麽就沒通過呢。我和米蟲的那稿子，我覺得挺好的……”
“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禿頭主編拖著聲調說著，“你就不想想，是不是你自己的問題？”
“我，稿子質量不行嗎？圖片拍攝都不錯，文稿也是我……”
“不是稿子的問題，是你這個人！”禿頭主編往椅子上一靠，說著，“我明說了吧。你那稿子不錯，編得很好，很有水平。但是誰敢用呢？你也不看看你得罪了什麽人？我都跟你說了，森少是在明南市裏能讓你混不下去的人。你還真當人家是一個小小修理廠的老板了？森少一句話，我們雜誌社就要有很多麻煩。你呢，休息幾個天，就天天打卡上班，幫我看看稿件，做做校對的工作……”
“是因為周景森？！”我緩緩吐了口氣，我沒想到就那麽幾句話，那個男人怎麽這樣？這是要，封殺我。讓我在這條路上走不下去？之前還想說他是優質男呢，原來就是個小氣鬼！
“對！就是他！你得罪了人家還不明白嗎？”禿頭主編佯裝整理著桌麵，低聲說著：“人家在明南市麵子大著呢。什麽來頭，誰也說不清楚。別說那些企業高層了，就是市裏領導也想著跟他搞好關係來。人家給你當司機就不錯了，你還把人氣得直接放出話來，誰敢用你的稿子，誰也別在明南市混了。”
“我找他去！”我沒有聽完禿頭主編的話，轉身就出了辦公室。
身後，禿頭主編喊著：“就這脾氣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
能在浮生裏進出的都是光鮮亮麗的人，特別是現在正好是午餐時間，明南市裏不少有頭有臉的人，都預訂了這裏的餐位。
我在找到周景森的修車廠後，得知他在這邊跟朋友喝酒，就直接找過來了。拿著黑卡，站在浮生的餐廳大廳，才發現自己有點失誤了。因為我身上穿著的，就是普通的T恤還是有點洗得褪色變形的那種，配著一條一看就是淘寶二十塊的短裙。和這裏的環境有點不搭！就像之前大學同學說的“對不起這家店的裝潢”。
但是人都已經來了，也隻能硬著頭皮去找人。在那些人眼中，就這麽一句話的事情，卻能讓我在雜誌社混不下去。
這裏的服務生認出了我，趕緊上來詢問著。
“我想找，周景森。”
“找森少啊，他就在裏間。”因為有著上次睡在人家老板房間的神力加持，我是一路無障礙地站在了那裏間門口。
站那扇就跟普通人家廚房餐廳隔間門一模一樣的拖拉門前，剛才從雜誌社出來的時候，那一股子衝動，現在已經消散了。我反而有些緊張，不知道應該怎麽跟森少解釋那天的衝動。
那天拿到那個快遞，我的心裏很緊張，很害怕，我不願意周景森牽扯進來，直接凶了他。還用三百塊錢羞辱了人一番。那天我不給錢還好，給了，反而激化了矛盾。這樣的大少爺，被人下了麵子，當然會生氣了。
道歉！必須道歉！要不，工作都成問題了！不過那男人怎麽忒小氣了，說兩句還鬧脾氣了。
我就站在門口猶豫的那麽一下，身後就傳來了陌生男人的聲音：“擋門口當門神呢？”
一個力道，在我還沒有看清楚來人的時候，就已經被推到了一邊去了。男人打開了推拉門，對著裏麵的人說著：“都看看，認不認識這個傻逼。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
裏麵的人都看了過來，上次一起吃過飯的那個男人低聲笑著：“你說錯話了。”
我臉上發燒一般，這是風水輪流轉嗎？上次是讓森少沒了麵子，這次是我當著這些人麵丟臉？
正在我猶豫著要不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森少靠在椅子上，手裏還拿著一隻酒杯說著：“別傻逼，傻逼的叫。人家是職業小編，厲害著呢。開局一張圖的那種。元宵，進來！”那話語裏的輕蔑，不難聽出。果真還是生氣了！
森少都這麽說了，也沒人敢再笑話一句。後來的男人落座後，就被人拉著低聲說話了。估計是把之前我大半夜跟著森少過來的事，給科普了一遍。
我忐忑地在森少身旁坐下，他一隻手就放在了我的椅背上，說著：“介紹一下，這位是元老板，我是她司機，一天一百塊的那種。”
那兩個男人噗嗤一下，全笑了。
“笑什麽笑？怎麽說，也是我救回來的一條小命。自找的，就自己寵著了。寵得有點小脾氣。”
他在說什麽？我傻了，我愣了，我腦子不夠用了！
森少在我完全呆掉的時候，點點我的肩膀：“找我幹嗎？”
“我，我”我說話都口吃了，“是你讓我們主編把我和米蟲的稿子扣下的？”
“喲，他辦事倒是實在。老子隻是跟他說，你脾氣不太好。”
我緩緩吐了口氣。大丈夫，能屈能伸吧。這個社會就這樣，現實著呢。“那個，森少，我想跟你道歉。我解釋一下，昨天我確實有點，脾氣不好。那，我，我是，不想讓參合到這些事情裏來。從現在來看，這件事沒這麽簡單。不是誰跟我們開的一個玩笑，這是……會死人的事。你跟這些事，算來一點關係也沒有。”
森少沉著臉，突然站了起來，抓著我的手臂，就把我拖出了包間。他的腿長，直接把我從樓梯拉到了樓上他的臥室裏。這一路，我是一直小跑跟上的。我也有掙紮過，毛用沒有。他那肌肉，他那力量，那是神仙差距啊。
在房間門關上之後，我被他困在了門背上。他低下頭，近距離靠了過來。我急著喊著：“別靠近我！每次，聞到你身上的香味，我都會腦子不清醒。我隻是希望，你能平安，能退出這些事情。我說話比較難聽，我真心跟你道歉了。”
他果然沒有靠近，就這麽聽著我說完這些話，一點反應都不給我。我心跳得超快，還在想著，要不我也諂媚一下，幫他捏捏肩，捶捶背，讓他氣消了。算了，我大概做不來這樣的事。
或者來個更男人的處理方法，跟他喝上一晚，醉一回，說不定我的工作就回來了。要放倒一個男人，不都是用喝酒放倒的嗎？
就在我眼睛咕嚕嚕轉著，想著該怎麽放倒他的時候，他說道：“那件事，你也不用查了。因為就你這點能力，你查不出什麽，甚至有可能走上跟你爸一樣的路。還是帶著你那點錢，縮在你的小房子裏，好好過日子吧。”
“我不會！不隻是為了我爸。我，我很想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也很好奇，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森少順著我的話說著。
“但是這裏麵感覺很危險的。包裹裏，是元零的手機。全空的手機，什麽資料也沒有。隻有個隱藏的鬧鈴語音。他還活著，但是他說，被找上的姓元的人，都會死，讓我去救救他。你跟這些事情沒關係，你不用去冒險。”
周景森笑了，低聲問道：“你是怕老子出事？”他的語調帶著輕快，好像心情一下就好了起來。可以說，我今天來道歉，他應該很受用呢。
“沒有，隻是……不想看著你出事。”
“哦，那我明白了。”森少點點頭，還伸手揉揉我的頭頂，“回去為你那點薪水好好上班。”
這句話的意思是，我沒事了。隻是估計，森少還是會參與到這些事情裏來，我沒有改變他的想法。
隔天的雜誌社辦公室裏，小何大聲指揮著米蟲，定機票，聯係旅行社，確定酒店什麽的。那模樣，就是想讓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知道，他——小何編輯，很快就會取代元宵，成為專欄板塊的文編了。
米蟲忙前忙後，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才在午休時間，抱著一杯珍珠奶茶，靠在了我的辦公桌前，問道：“元宵，你今天的工作任務是什麽？”
“沒有！還沒有到校稿的時間，也不需要我跑任務，所以呢……”
“你就在這裏看著這些陰森森的照片一個早上？”可不是嗎？我的電腦桌麵上，就那張寫著化學符號的被火燒過的牆麵。那是我爸最後的一點蹤跡了。總感覺那陰影裏會爬出個貞子來。不！說不定是我爸從那黑乎乎的角落裏爬出來。如果真是那樣，我是站在屏幕前，拉我爸一把呢，還是舉著凳子，給他來一下呢？
我吐了口氣，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才壓低著聲音問道：“米蟲，前幾天，你一直在跟著我，我們調查的那些事，你就沒點好奇心？”
米蟲搖搖頭：“有吃的，有玩的，有攝影，有任務，這就足夠了。我不好奇，一點也不好奇。”
我心裏剛想表揚一下，這才是正常的人生嘛。周景森怎麽還能為了自己那麽點好奇心去參合這種會死人的事情呢？森少妥妥是個怪胎！
米蟲繼續說道：“因為我知道有句話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我對著米蟲鄭重地點點頭：“聰明！你會有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