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府衙易幟
熊元霸得了天魔神甲和屠龍刀,心中高興不已。連連拍照留念,折騰了好大一會,才想起什麽,轉頭問秦二道:
“這潼關城主除了裝備之外,還有什麽權利沒有?”
秦二指著督師府衙之中那杆寫著“泉水複活點”的大纛旗,道:
“你還可以把你自己行會的名字寫在那杆大纛旗上。”
“另外你看到旁邊的那個牆了嗎,就是貼著係統公告的那個位置。下麵還給你留了個位子,你有什麽事,也可以寫成城主公告,帖在上麵”
熊元霸這才想起來,自己這幾天忙於挖取“闖王寶藏”,竟然忘了成立公會的事。
作為一個網遊大佬,成立自己的公會,幾乎進入任何一款遊戲後,都需要考慮的事情。
張小帆已經成了“素餐軍”,那自己也不能落後了,需要盡快的把行會成立起來才行。
不過自己雖然在成立行會這件事上晚了半拍,但是磨刀不誤砍柴工,如今自己能把行會的名字寫在督師府衙的大纛旗上,其號召力和影響力。自然和什麽“素餐軍”一類的小行會,不可同日而語。
於是對秦二道:“那還等什麽,現在就把旗幟換了!行會的名字我現起一個就行,勞煩你幫我準備下筆墨,我這就寫上去。”
對於行會的起名,熊元霸其實還真的有些心得。什麽樣的遊戲,就要匹配什麽類型的行會名稱。這樣才容易招人。
比如是一個仙俠類的遊戲,那麽叫“玄劍宗”,“聖靈門”一類仙氣飄飄的名字,就比較應景。
如果是武俠類的遊戲,名字則需要古意盎然一點,比如“風滿樓”“闐天劍派”什麽的,都是上乘之選。
像《明末異聞錄》這樣的天下爭霸遊戲,行會的名字就要帶上一些兵戈之氣。而他的心中,其實也早就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關寧虎賁!”
他是東北人,行會的名字中自然想帶有一些東北的屬性,關寧鐵騎現在已經在吳三桂的帶領下,全部投靠了滿清。所以這個名字就不好叫了。不過“關寧”兩個字是單純的地名,卻沒什麽問題。
至於這個“虎賁”卻另有說法,他本姓“熊”。而熊虎卻是一家。薑子牙道號“飛熊”,其實就是一隻長著翅膀的老虎。所以虎賁兩個字,最是配他不過。
秦二也是痛快。不一會就撤下了寫有“泉水複活點”的大纛旗。接著又拿了一麵空白的新大纛旗捧到熊元霸的身前。
因為得了熊元霸九兩銀子的打賞,秦二的服務也倍加周到。還一並取來了筆墨。
旁邊的典典見熊元霸要寫字,便手腳麻利的在硯台裏倒了水,把墨塊放在硯台之上,賣力地研磨。不大會功夫,墨汁便研得濃了。
因為這個大纛旗比較大,所以要求寫字的筆也得大上一些。秦二取來的這隻毛筆粗若兒臂,足足有兩尺來長。
熊元霸握在手中,覺得大小尺寸和自家門口公園裏,老頭們練字的海綿筆也差不了多少。
要說人生際遇也真不可捉摸,平日裏熊元霸可能一年到頭都不怎麽寫字,沒想到玩一個遊戲,這兩天功夫居然寫了兩次字了。
毛筆在綢布上寫字,中途容不得停頓,否則必會陰上一大塊墨漬。熊元霸雖然沒練過毛筆字,不過這些淺顯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他將新的大纛旗鋪在地上,用毛筆沾滿了墨汁,量好距離尺寸,也不猶豫,在大纛旗上飛快地寫了一個“關”字
老實說,這個字不能算寫得多好,但至少還做到了橫平豎直。典典不認識字,見熊元霸連這麽大的毛筆都能使用自如,連連拍手叫好。
聽到典典的叫好之聲,熊元霸深受鼓舞,把“寧”字和“虎”字也都寫了上去。可到了第四個“賁”字的時候,卻卡了殼。
現代人多用電腦拚音打字,已經幾乎很少動筆寫字了,而這個“賁”字卻又不是什麽常用字。熊元霸雖然知道怎麽讀,可是一時間卻忘了怎麽寫。
想了半天,隻是在大纛旗上寫了個“卉”字。自己感覺好像還漏掉了一些什麽筆畫,可具體差在什麽地方,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話說,你幫我.……”
熊元霸知道秦二和三德子的智商雖然不是很高,但是字庫裏肯定有這個“賁”字的儲存。於是便把毛筆遞給了秦二,想讓秦二幫著把這個“賁”字補全。
可沒想到的是,此時站在旁邊的典典見到熊元霸把毛筆交還給秦二,還以為這大纛旗的書寫已經大功告成了。便直接小跑了過去,將大纛旗高高舉起,鼓著腮幫子拚命的往上吹氣,好讓上麵的墨跡快些風幹。
熊元霸是個愛麵子的人,見典典已經把大纛旗舉起來了,卻不好意思當著典典的麵,讓秦二這樣一個粗人幫自己填筆。
於是話到嘴邊,直接改口為“你幫我……掛起來吧!”
秦二自然不知道熊元霸要起什麽樣的行會名,既然他已經寫完了,讓自己掛旗那就掛好了,於是答應一聲。接過典典手中寫有“關寧虎卉”的大纛旗,去院內掛旗。
熊元霸見木已成舟,索性也就不改了。又拿了筆,在係統公告的下麵寫了一張“城主公告”。
其實與其說這是一篇“城主公告”,不如說是一篇行會的“招募啟事”更為合適。
大意是“關寧虎卉”行會是潼關的唯一正規合法行會,現在大批招人,等級不限,男女不限。什麽女裝大佬、摳腳蘿莉的都統統歡迎入會。當然,還有一點要求就是必須保證每天上線。
寫完之後,熊元霸剛要離開,卻被三德子攔了下來。告訴熊元霸這“城主公告”要蓋章之後才能有效,否則會被當成小招貼扯下來的。
“蓋章?”熊元霸有點含糊,你們也沒給我什麽城主大印啊?
三德子卻笑著指了指熊元霸腰間的城主令牌。原來這城主令牌竟然還是一個印章。
熊元霸點了點頭,暗歎這遊戲細節做得真好,想得也十分周到。於是取下令牌,又找來印泥,用令牌在印泥上狠狠的壓了幾下,之後又回蓋到公告的最下麵,才算大功告成。
典典不知道熊元霸在那個公告下麵寫了什麽,拽著三德子的衣角,問道:“三德子哥哥,胡子叔叔在那個公告上麵寫的是什麽啊?”
三德子看了半天,公告上麵的字他倒是認得,但是怎麽跟典典說這“女裝大佬”和“摳腳蘿莉”的事啊。執拗了半天。才斟字酌句道:
“上麵寫的是,你胡子叔叔成立了一個行會。唔……大概就跟城裏的商會差不多吧。然後入會要求是男女老少不限,但是要經常在城裏露麵,不能外出雲遊,十天半月的不見蹤影。”
“哦,那我也想入會!我長這麽大,也沒出過幾次城,肯定不會遠遊的。而且我也沒什麽事情,天天就在城裏溜達,看來是最符合要求啦!”典典是個愛湊熱鬧的脾氣,聽說是恩人組建的行會,而自己又符合要求。便興高采烈的要求入會。
三德子聽了一愣,如果嚴格按熊元霸寫的入會標準,典典還真是夠格,不說別的,就上線率這一點來說,肯定是每天二十四小時在線的。
熊元霸也有些措不及防,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第一個要加入行會的居然是遊戲裏的NPC。
不過這似乎也沒什麽不行的。反正這個遊戲也沒給什麽行會係統,既然願意入會,大不了就掛個名好了,於是便點頭同意下來。
典典見熊元霸同意自己入會,心裏大為高興,忙問熊元霸道:“胡子叔叔,我入會後,要幹些什麽嗎?”
“這個.……”熊元霸一時無語,按照正常來說,加入公會後無非就是身後有了個組織,可以和行會內的成員一起組隊,做個任務什麽的。如果自己被其他行會的人欺負了,行會或許還能幫著出頭PK什麽的。
然而這個遊戲現今也沒有什麽組隊任務,而且看樣子典典也不會跟什麽人起了爭端,需要組隊PK。
熊元霸想了想,對三德子道:“你跟她說,可以作為行會的文書,幫我招募。記錄行會的成員。”說著又將自家宅子的地址一並告訴了三德子。說有了什麽事,可以去宅子直接找他或者寫信。
典典聽說讓自己當文書,不禁有點發愁:“可是,我都不認識字誒”
三德子跟典典聊得熟了,不願意讓典典掃興。幹脆拍著胸脯說自己可以教典典認字,典典這才高興起來。
這時院內的秦二已經將大纛旗升了起來,“關寧虎卉”四個大字迎風飄揚。
典典指著那大纛旗上的“關寧虎卉”四個字,問三德子,道:“三德子哥哥,這四個字念什麽啊?你先教我這四個字吧”
三德子望著大纛旗上的字,心中有些迷茫。這字他倒是認識,可是到底是什麽意思呢?自己的數據庫裏也沒有啊……
三德子不知道,就在此刻,同時望著督師府衙內升起的這麵大纛旗,深深陷入迷茫的,還有不遠處的牛道士和宋獻策。
……
卻說熊元霸跟二人告別之後,牛道士依舊拉著宋獻策講了半天“長街血戰”的故事。宋獻策也隻是偶爾點點頭,並不搭言。
牛道士自覺講得絲絲入扣,精彩紛呈。等收住了話頭,便主動拉開車帷,請宋獻策下車。
在這裏其實牛道士還耍了一個小心眼,他之前特意吩咐車夫把轎車停的位置,要緊挨著“新.督師府衙”的門口。等宋獻策下車後,他便可以直接將宋獻策引入“府衙”吃酒喝茶。
這“新府衙”別的不敢說,菜品可是保質保量。廚子都是原來望雲樓的大灶。
等接風酒吃完之後,再請宋獻策去附近的溫泉坐湯。所謂“坐湯”其實就是洗去征塵的意思。
潼關雖然地處陝西,幹旱缺水。可是在城池的東北處,卻有一處溫泉,春夏秋冬都有地脈熱泉湧出,附近的人們稱之為女媧泉。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彼時的人們,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相信這地下的熱泉是地脈陽氣所匯,可以祛病驅邪。
虜酋努爾哈赤死前的一天,還有“上不豫,幸清河坐湯”的記錄。
待坐湯之後,牛道士還特意請來了城中的戲班,唱上幾出大戲。哼那麽幾個小曲,其中有幾個扮小旦的少年,也是身姿具妙的.……
按牛道士的想法,待這樣一條龍的接風洗塵之後,大概也就差不多了。宋獻策帶著自己一路上講的故事,完全可以回長安交旨了。
等宋獻策臨行之時,自己還可以給他揣上些肉夾饃一類的潼關特產帶回長安,可謂賓主兩相宜。
沒想到宋獻策卻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下來車之後,非但沒有跟著牛道士的引領,進入府衙。反而停住了腳步,四處張望起來。
不多時,便指著府門上那塊“輔事飭民”牌匾上的血掌印,道:“這個血手印是怎麽回事啊?”
牛道士對此早有準備,指著赤練仙子的落款對宋獻策,道:“這話說來也巧,剛才與我們同車的那位大俠,他便是赤練仙子,而這匾額上的落款,正是他親手所題。”
“那一日潼關血戰,對麵的建虜亂箭如飛蝗一般。這個赤練仙子大俠身受十餘處箭創,依舊死戰不退。”
“後來他不知道從哪找來了一個百姓的八仙桌麵,頂在了陣前。當時建虜的亂箭如雨點一般射在八仙桌上,赤練仙子卻抵著八仙桌向前衝鋒。最後殺得建虜大敗。”
“等此戰過後,才發現八仙桌上除了那些箭羽之外,還留下了他一個沾滿血跡的掌印。”
後來巫山伯馬大帥感念此戰中大俠們的功績,就把這個八仙桌改製成了牌匾,懸於府門之前。為的是讓潼關百姓不忘那日齊心抗虜之事。”
“當然,您現在看到的這個血掌印可不是當天留下的血跡了,是後來在原來掌印的位置,又讓赤練仙子用印泥加蓋上去的。目的是為了讓顏色經久不退。”
宋獻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看了一陣,猶疑道:“我記得原來督師府衙好像不在這啊?是不是挪了地方”
這潼關宋獻策也來過幾次,對督師府衙多少還有些印象。總覺得麵前這個怪模怪樣的督師府衙有些不太對。
一般來說,府衙裏麵的大殿,都應該是“廡殿頂”的形製,而這個督師府衙後麵的那座高樓,卻明顯是個“硬山頂”。在規製上隻能算是百姓府宅,差了府衙許多。
而且單看樣式,也頗有些古怪。知道的是府衙,不知道的倒是像一座酒樓。
牛道士心中暗恨宋獻策多事,臉上卻一副欽佩的表情,道:“軍師大人果然慧眼如炬啊,這督師府衙還真搬了地方。”
說著指著原來督師府衙的方向,繼續道:“那一日長街血戰,這督師府衙裏麵其實也打開了鍋。可以說死人無數。其中有一位朱姓大俠可謂滿門忠烈,全家齊齊上陣,戰後卻隻剩下了孤兒寡母。”
“馬大帥感念其一門忠烈,把督師府衙賞賜給了她們,還特意讓我寫了“紫陽世澤”的牌匾,以表彰其功績。”
從來就沒聽說過一府的主官,一高興把自己的府衙口賞人的!這不是信口胡說麽!
宋獻策皺了皺眉。卻沒有反駁,隻是指著遠處督師府衙上方飄著的大纛旗,冷冷道:“這旗幟上的泉水複活點,又作何解釋?”
這大纛旗上的“泉水複活點”幾個字都是簡體字,然而當年編撰簡體字時,其實都是根據書法中的草書、行書而來。並不是閉門造車毫無根據編撰的。
而宋獻策雖然是圖讖占卜起家,但是學問還是有一些的。所以盡管這幾個字都是簡體字,但也都能一一認得。
可字是認得,但這裏麵的意思就捉摸不透了。
牛道士聽出了宋獻策語氣中的不善,他也覺得這幾個字頗為難解,想了半晌,才湊進宋獻策的身前,輕聲道:“軍師大人,事到如今,我也不跟您隱瞞了。其實這裏麵.……卻還真有一段不為外人道的隱情。”
“前麵我說的都對,隻是這裏麵還有一件事,我卻沒敢說。在潼關大戰後,這個督師府衙裏便鬧了鬼啦!”
“天天半夜裏陰風不散,隱隱有鬼哭之聲。後來鬧得實在沒有辦法,我們才另覓的府衙。”
“您看到的這個“泉水複活點”其實根本不是什麽大纛旗,而是實打實的招魂幡!是安撫鬼魂用的。”
“您想啊,我們馬大帥是武將,素常又以膽大著稱。這平白無故的搬家,還是被鬧鬼嚇的,這事好說不好聽啊。所以我今天跟您說了,您可千萬別四處傳去。”
世間說謊這件事,如果想說得真,說的實。必要的時候,就要故意把自己的短處揭給別人。這樣對方以為窺見了**之事,便不再往下追究了。
牛道士深諳其理,所以這個時候給馬世耀安上了一個怕鬼膽小的毛病。雖然如果被傳出去不太好聽,但總比欺君之罪要好得多。
宋獻策本就是靠些神鬼讖語混飯吃的江湖術士,而有些東西要想讓別人相信,自己必先堅信怪力亂神之事。
所以他此時聽說督師府衙裏鬧鬼,這個大纛旗其實是一個招魂幡,卻也相信了個七七八八。
畢竟“複活”兩個字在上麵明明晃晃的寫著,也不像有什麽其他歧義.……
牛道士見哄騙住了宋獻策,便急忙引著他往廳堂裏走,免得再節外生枝。
然而就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那麵掛了許久的“泉水複活點”大纛旗竟然降了下去。
過不多時,一麵新的大纛旗又徐徐升起,上麵明晃晃的四個大字:
“關寧虎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