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獵宴(下)
夏侯和相柳柔這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家伙,居然偷偷的在石案下互相拍了一下手掌,心里那個樂啊。[萬書樓。]這次邀請海人的高層來獵會,原本就不安好心么。原本沒以為他們有膽量過來,這就方便夏軍的奸細造謠生事,打擊海人的士氣民心了。可是沒想到安道爾和托爾居然硬著頭皮來了,這還能不好好的收拾他們的么?
刑天大風怪笑道:“總督閣下放心,只要你們五臟六腑之中沒有傷口,這些毒液喝下去卻是無妨的,反而對身體大有好處啊。再來一杯?”
安道爾、托爾等海人的臉色慘白,同時無比堅定的搖搖頭。沒事喝毒液玩?當他們瘋了?這些毒液就算注入大巫的血管中,也許對他們都沒什么作用,最多頭昏眼花一陣。可是哪怕是極其微量的毒液一不小心進入了海人的血管,那就是要死人的!
只有該隱和他的后裔們端坐在那里,滿臉的回味啊。那些蜂毒、蝎毒之類的也就罷了,對他們也就起一點滋養身體的作用。可是那兩條異種毒蛇的毒液和膽汁,卻給了他們很大的好處。怎么說呢?那些異種毒蛇能夠修練得很強大,它們基因片段中就有可取的地方。而該隱他們則正好提取了這些片段,補充進了自己的身體。一杯酒下毒,他們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在某些方面,又強大了不少。
托爾抬起頭來,干笑道:“承情,承情,我們亞特蘭蒂斯人不擅長引用烈酒,還是請大夏的諸位來試試我們的特產吧。一號,把我們的果酒送上來。”一名面色呆板的殺戮者立刻從身邊拎起了一個大木桶,大步送到了托爾面前的石案上,隨后又邁著步伐大小完全相同的步子走了回去。這舉動,讓夏軍的將領們頓時瞳孔都微微縮了一下。
托爾朝著幾個夏軍士兵笑道:“麻煩諸位把這木桶打開吧,這可是我們亞特蘭蒂斯最好的金標果酒,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喝道的。”看著幾個夏軍士兵把那木桶弄到了一邊去,托爾有意無意的看著刑天大風,笑道:“不知將軍姓名?啊哈,你們大夏西疆戰區的總帥刑天蒼云將軍,今天似乎不在這里?”
安道爾眼神一凝,朝著在場的夏軍將領打量了一陣。可不是么,在場的夏軍將領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超過百歲的沉穩一點的,根本就沒有一個。而刑天滄風,可是數百歲的一個老怪物,那頭發胡須銀白,在他們海人的資料里面可是有他全身相的。
刑天大風哈哈大笑,相柳咯咯陰笑,申公豹呵呵懶笑,夏侯一看這情況,頓時也只能擺出一副傻笑的模樣傻乎乎的說道:“啊,我們總帥率領所有的西疆軍隊返回中州了。最近我們東邊東夷人折騰得厲害啊,不把他們調回去,可沒幾個人拾掇得下來那些東夷人。”
安道爾猛的一驚,連忙問道:“你們西疆戰區如今?”
刑天大風愕然,相柳冷然,申公豹依舊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還是夏侯很本分很老實很憨厚的看著安道爾:“難道你們的偵察隊都沒有發現么?我們的大營都空了很多營房出來了,我們的主力部隊都撤退了。如今鎮守我們西疆戰區的大夏軍隊,只有一百萬人,其中可以上戰場的,只有八十萬。阿呀呀,對了,我們還準備征召一點當地的民眾做警備軍哩。”
安道爾拼命的眨巴著眼睛,他心里嗤笑道:“你們夏人要騙人,也要我們蠢到會相信你們啊?啊,你們說你們把軍隊調走了,我們就相信啊?你們搞一個獵會,派遣一批年輕將領路面,我們就相信啊?當我蠢到了那種地步么?也許你們的這個獵會的主要原因,就是為了你今天說的這幾句話吧?”
托爾則是陰沉著臉蛋,低下頭尋思道:“真的?假的?假的?真的?夏人的國土廣袤,擁有比我們亞特蘭蒂斯多得多的人口,他們可能只有西疆戰區這些主力軍隊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么,他們的主力軍隊去了哪里?絕對不會調回去了,那么,他們就在附近?”
他抬頭看了看滿臉笑容,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刑天大風等人,腦漿子一陣的生疼。“可是,這么粗陋的手段,想要引誘我們主動出擊,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他們這么做,到底是什么用意呢?或者,他們的軍隊真的離開了這里?”
“不,絕對不會。他們應該沒有這么蠢。他們一定有什么陰謀。八十萬正規軍?不管是夏人還是我們亞特蘭蒂斯,都不會把八十萬正規軍放在敵人的刀口下的。那么,他們就是在引誘我們作出一些錯誤的判斷了。可是,這樣又有什么用呢?我們是絕對不會主動進攻的。”
安道爾、托爾心亂如麻,一時間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就連夏軍士兵把那果酒伺弄好,用白玉盞送了上來,他們也只是茫然的接過了。
這次獵會,夏軍的將領們就是想著要作弄人呢,哪里能讓他們兩個在這里端著酒杯胡思亂想?刑天大風手一招,已經有親兵把幾張黑漆漆的長弓捧了過來,他對安道爾笑道:“總督大人,今天我們這可是獵會。獵會、獵會,不打獵怎么算會上了?怎么,我們試試自己的手段?”
說實話,刑天大風看不起安道爾他們,一個個小白臉一樣的黃金貴族,剛才被自己一摟,差點沒折騰碎他的骨架子。這種沒用的廢物,就和安邑城內那些書院、畫院的書生一樣,百無一用是書生啊。不過,想到安道爾他們發射出來的那種一炸就是十幾里方圓徹底化為平地的戰略級武器,刑天大風才給了他們一點好臉色呢。
“篪虎兄弟說得對,今天要好好的盤盤這些海人將領的底細。要是能把握住他們的底細了,以后打起仗來,可就有了把握了。”刑天大風如是想到:“不過,按照事先安排的,要折辱一下他們也是應該的。篪虎說的,這叫給他們一個心理陰影,讓他們以后想到我們的名字就自然而然的懼怕了三分。看,篪虎這話說得多好啊,不愧是得了天巫所有記憶的好命啊。”
安道爾呆呆的看著刑天大風朝自己遞過來的那張大弓,嘴里一陣苦澀。自己倒是會開弓射箭,這在亞特蘭蒂斯,也是貴族之間一種很有派頭的社交活動,是年輕貴族們在貴小姐貴婦面前展示自己勇武的雅致行徑。可是呢,他們以前使用的弓箭,那是用各種高級材料制作的,極其華美精細的,大概只要百多斤力氣就能拉開的短弓,刑天大風遞來的這足足有大半個人身高,比安道爾手臂還要粗的,也是弓么?
安道爾死死的咬了一下呀,冷哼道:“多謝刑天將軍的盛情,這武器么,還是用我們自己的比較順手一點。”他在自己腰間拍了一下,抓出了一柄小巧的配槍。
托爾在那里卻是不服氣,硬是從一名夏軍手上接過了一張長弓。結果‘吭’的一聲,托爾差點沒被那弓打斷了手,直接就讓那弓脫手摔在了石案上,打得火星四濺。托爾嚇得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鐵青,這還是人類能使用的武器么?他托爾,怎么說在海人中,體力也算是很強的那種了,他可是比安道爾要高兩級的基因改造戰士呢。
眼看海人在場的最高軍事長官丟丑,夏人的將士臉上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坐在托爾身邊的該隱,卻撐住了海人的一絲臉面。他隨手抓住了托爾失手落下的那張長弓,輕輕的握在手上,猛的用右手食指勾住了那粗粗的弓弦,慢慢的拉了一個滿圓。感受著手指上那可怕的壓力,該隱不動聲色的看了刑天大風一眼,點頭說道:“很不錯的武器,我該隱很中意它。刑天將軍,能夠把這柄弓送給我么?我會把它當作我的一件珍貴的品的。”
刑天大風眼里寒光一閃,和刑天玄蛭交換了一個驚愕的眼神。海人中,有人能夠拉開夏軍高級軍官專用的強弓?雖然夏軍的將士并不擅長使用弓箭,但是他們使用的軍用弓弩,那力量卻是實打實的。就以該隱手上那張長弓來說,自重七百多斤,以地心熔巖中提取的火金石打造,拉開整張弓的力量,起碼需要上萬斤的力氣。海人中,有這樣的人存在么?
“該隱?”夏侯看著那個俊美得邪氣的年輕人,看著他那血紅色的眸子,心里有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就是那個該隱。如果是的話,如果我現在干掉你,豈不是有趣?”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夏侯就覺得自己今天總是心血澎湃,總有一種想要運動一下的沖動。也許是某種征兆,但是誰知道呢?
于是,夏侯跳起來,朝著該隱大步走了過去:“該隱先生,如果你這樣有興趣,不如我們好好的較量一下箭技如何?哈,今天秋高氣爽,涼風陣陣,這么好的天氣,我們大夏和你們亞特蘭蒂斯,正好相互間見個高低!戰場上我們分不出勝負,就在競技場上見個分明如何?”
‘鐺’的一聲,夏侯從手鐲里把他那張射日弓給抓了出來,隨手遞給了該隱:“來,先開一下我的這張弓試試。”
該隱呆呆的看著那弓弦有自己拇指粗的射日弓,感受到那弓體上一股洪荒蒼涼的氣息,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連忙說道:“我用這張就很不錯了。這張弓既然是將軍你的隨身兵器,我又怎么能使用呢?”
刑天大風猛的一拍面前石案,大聲吼道:“那么,兒郎們,來呀,把準備的那些牲畜猛獸都給我趕到山林里去,讓我們看看,我們兩國的勇士在戰場上不分勝負,看看我們兩國的將領之間,是否能分出一個高下來。”
刑天大風怪笑著:“隨軍大巫何在?把今日獵會上所發生的一切,以萬里虛像之法,投射到天空去,讓遠近的百姓,都給我們做個評定。”
安道爾、托爾心中一陣大亂,頓時亂了陣腳。他們敢于來獵會,一是被逼的,如果不來,自己家族的政敵肯定會以各種借口攻擊他們;二是他們自身的驕傲,也無法容忍他們怯弱逃陣;第三么,他們想要向領地內的百姓證明,自己并不輸于夏人的將領。然而第三條成立的前提,就是領地內的百姓和士兵,不會知道獵會上發生的事情。
想想看,只要他們二人在獵會上打個轉兒,回去就可以拼命吹噓,說自己大智大勇之類,面對夏人的威逼欺凌而不墮了海人的威風面子之類。反正誰也不知道會場內的詳細情況,跟隨他們而來的人,都是他們的親信心腹,誰會說出去呢?他們以為,夏人也沒辦法把會場上發生的事情泄露出去,他們沒那個技術手段。就算他們事后造謠,說自己二人多么丟臉,多么的無能廢物,他安道爾也大可以振振有詞的說這是夏人眼看著不能折辱自己,而故意的給自己潑污水呢。
但是,夏人居然有辦法,讓東部領的百姓看到獵會上發生的一切!!!
這怎么可能?
這完全不可能!
落后的、野蠻的、沒有開化的夏人,怎么會有這樣的技術手段?
安道爾腦海中還在一片的混亂,托爾已經大笑起來:“就是這個道理,既然刑天將軍都這樣說了,那么,在我們雙方再次大戰之前,不妨用這些小玩意來戲耍戲耍也好。來人,給我取一支遠距高能槍來。”
似乎突然醍醐灌頂一樣,安道爾心中一陣的清明:“對,你們夏軍的個人戰力的確是極其的可怕。但是我亞特蘭蒂斯的黃金貴族,需要害怕你們么?要說比體力,該隱他們,還有這些殺戮者,他們的力量難道會比你們弱么?要說比武器,我們的先進武器,會比你們的冷兵器弱么?我害怕什么?我為什么要害怕?”
“我們能夠在正面戰場上和你們對峙數千年,難道在這種小小的宴會上,我又會懼怕了你們不成?來吧,既然你們有辦法讓整個東部領的人都看到這里發生的一切,你們想必是不敢背信棄義的暗算我們了。那么,就讓我好好的教訓一下你們,讓你們明白什么叫做先進技術的力量。”
安道爾心里一陣篤定:“也許,憑借這次我的優秀表現,可以給我的前途加上一個沉重的砝碼呢,這可是太妙不過了。”
兩方的人各懷心思,嘻嘻哈哈的作出了很融洽的姿態,相互謙讓著,朝已經準備好的獵場行去。那邊,已經有夏軍士兵驅趕著前幾天準備好的大群野物,朝山林內散去了。
天空中,一片片的云彩匯聚了起來,在夏軍隨軍大巫的巫咒驅動下,無數影像開始在空中閃動,把獵會上發生的一切,都擴大了數百數千倍,投射到了天空的云層上。每一幅畫面,在遠遠的數千里外,都能看得清楚。而這樣的畫面,在天空中何止數百數千幅?為了施展這么大范圍的巫術,這些大巫,可是把隨身的一些強力巫器都給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