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問候
小年夜過後就是大年三十除夕夜,是與家人團圓吃飯、守歲熬年的重要日子。
黎家一早便乘坐私人飛機抵達了景色優美的熱帶海島,“黎氏”集團去年在這裏新落成了一家度假酒店,麵朝大海、風光旖旎,正適合一年到頭來的放鬆休憩。
酒店采取了中式古雅庭院設計,隱逸在蔥鬱植被及涓涓河流裏。雖是冬天卻天氣溫暖,入目的是水天湛藍一色,入鼻的是花草自然芬芳。
黎家長輩都去酒店配套的高爾夫球場休閑運動了,也有去遊風景、泡溫泉的,年輕一輩的娛樂活動就更多了,浮潛、快艇等多項水上刺激項目玩不過來。唯有黎澄百無聊賴地仰躺在庭院一處幽靜的睡椅上發著呆。
黎蕭順著一道木質小橋找了過來,她看著像鹹魚一般癱著的弟弟好笑地說道:“你怎麽不出去玩,往日家裏幾個小輩裏就屬你最瘋了。”
黎澄將墨鏡推到了頭頂上,懶洋洋地回了句:“不高興,玩膩了。”
黎蕭在他旁邊的躺椅上坐了下來,道:“附近新開發了幾個景點,不去看看嗎?”
黎澄毫無興趣地聳了聳肩。
黎蕭眼珠溜溜一轉,壞笑道:“也是,碧海銀沙正適合與心上人手牽手漫步,形影單隻有什麽意思呢?隻會徒增寂寞啊!”
黎澄確實在想念喻真,雖然昨天剛見過,但今天又思念成河了。自從喜歡上她後,他似乎失去了獨享趣味的能力。在踏上海島這塊優美之地時,他滿腦子都是對方的身影,真想此刻能有她在身邊陪伴,看她愛看的風景,吃她愛吃的食物,與她在一起才能玩得恣意痛快。
“哎喲,我的帥氣弟弟怎麽就成了一條單身狗了呢?”黎蕭伸手勾了下黎澄的下巴,逗弄道,“看這小臉憋屈的。”
黎澄反手推開了她的騷擾,道:“你也不是單身嗎?還說我。”
黎蕭微微一笑道:“誰說我是單身了?”
黎澄斜眼看去:“你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了。”黎蕭一口否認,“我在這裏就待兩天,吃個年夜飯再陪陪長輩,後天就要回申市約會去了。”
黎澄懷疑地看著她,試探問道:“你和程陽哥複合了?”
黎蕭仰頭一笑,道:“我早說過與他不合適,怎麽可能是他呢?”
“那是誰?”
“你猜呢?猜中就告訴你。”
黎蕭不願老實回答,卻也給弟弟猜測的機會,嘴角含笑地看著他。可黎澄完全沒有頭緒,思索了半天腦海中一個可疑人選都沒有。
黎蕭等了一會兒,手機突然響了,她拿起來看了下,說道:“男朋友給我發消息咯。”
黎澄仔細觀察著姐姐的神色,不見她流露出絲毫的激動與歡喜,不由疑惑道:“真是你男朋友嗎?不會是騙我的吧。”
黎蕭邊回複著短信邊道:“當然是真的,我這回可是很認真的。”她說著站起了身,眨了眨眼睛道,“好了,不陪你了。你就一個人在這邊思春吧,姐姐可要抓緊時間盡孝道了,陪完長輩才能盡情去約會呀。”
姐姐走後,閑著沒事幹的黎澄仍在好奇地做著猜想,他陪她出席過多次商業應酬,見過不少青年才俊,實在不記得她有對誰另眼相待、青睞有加。
於是他又換了一個角度想,姐姐一向冷靜自持,不做虧本生意,如果拋開愛情因素,那最有可能成為“姐夫”人選的當屬年後要有大合作計劃的“信為”集團諸位少東家了,郭家兩個兒子,到底會是哪一個呢?
年夜飯後他再次小聲將猜測告訴姐姐時已得不到回應了。
“確認時機已過,作廢不候。”黎蕭雙手抱臂、老神在在地欣賞著室外漫天的絢爛煙花,“看來你平時根本不關心姐姐,痛心啊!”
黎澄翻了個大白眼:“你要是真為愛情我會沒覺察嗎?出於商業目的的聯姻有什麽好拿來說的。”
黎蕭搖頭笑道:“天真,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特別是目標一致的感情,正所謂日久生情。”她瞥了一眼弟弟,“別看你現在愛得熱烈,到頭來也隻會演變成平淡的親情而已,還不是殊途同歸的結局。”
黎澄揚了揚眉毛道:“恕我無法認同這種觀點,隨你的便吧。”
黎蕭篤悠悠地笑道:“哦,是你說的隨我的便,可要記住這句話了。”
黎澄不再理睬她,跑去長輩身邊蜜語討巧,又給未工作的堂親小孩發了紅包,贏得了一片稱讚好評。接近農曆新年時他偷偷躲在房間角落裏開始專心編輯起短信來,刪刪減減了半小時後,他掐著正點向喻真發去了一條:
理事,新年快樂。還有,新的一年到了,我發現自己仍然喜歡著你。
他心情忐忑地等了兩秒,又快速打了一條發過去:
我之前說過不會再提讓你為難的話,但這條隻是短信,可以刪除,你要是不樂意看就刪掉吧。
五彩繽紛的煙花把漆黑的夜色裝點得無比璀璨,耳邊盡是轟鳴的爆竹聲響與孩子們的奔跑吵鬧,但這番熱鬧情景並未帶動黎澄失魂落魄的情緒。他的手機在不斷震動,裏麵接連傳來親朋好友的新年祝福,他一條條翻找著,終於看到了喻真的回複:
小黎,新年快樂。
隻有簡短的六個字,全在意料之中。他無奈一笑又輕歎一氣,沒有心思再看別人的短信,慢慢走出角落融入到了大家庭裏。
“怎麽,你男朋友這時候連個電話都不打來?”黎澄存心調侃著姐姐,“他根本沒當你一回事嘛。”
黎蕭挑眉道:“發過短信就行了,打什麽電話,誰要在這個點上湊熱鬧,都是小孩子家家玩的遊戲。”她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很想給喻理事打但又覺得不好意思?還是說剛發了肉麻短信沒有得到預期中的回應?”
黎澄心情不佳,本想刺她一下發泄不滿,現在反倒成了被開玩笑的人,於是他趕緊走快兩步跑到了母親身邊,撒嬌問道:“媽,看看你兒子是不是比去年更帥了?”
黎母疼愛地拍了拍他的臉頰,自豪地說道:“當然,我兒子是天底下最帥的小子了,誰能比呀!”
黎澄聽得沾沾自喜,摟著母親的肩膀一起觀賞起美麗的煙花表演,同時在心裏苦歎一聲:哎,她何時才能回應下他的感情呢?
另一處的申市,在回過黎澄一條短信後,喻真重又觀看起喜氣洋洋的春節晚會。
電視裏正在上演一出滑稽戲,一位女演員大聲嚷嚷著:“這大過年的,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嗎?還讓不讓人順心過個好年了!”
另一位演員接到:“是啊,小氣鬼!還不快說句吉祥話彌補下?”
喻真看得心不在焉,心裏想著黎澄的短信內容。特別是第二條的措辭裏明顯透著失落與不安。她微微歎了口氣,想起對方昨日對她的善意,拿起手機又發了一條過去:
我不會刪的。
可惜黎澄一時半會兒看不到這條溫暖回應了,他已開啟了主觀屏蔽模式,在浪漫又獨孤的海島上黯然神傷呢。
接到與眾不同短信的還有方晚晴。
她先是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祝福,隻有簡潔的四個字:新年快樂。她也馬上回了一條:新年同樂。
她沒有問對方是誰,因為這個問題很尷尬,反正逃不開多年不來往的老同學或老同事的範圍。既然平時已失去聯係了,也無需因為一條群發的節日問候而追續起彼此間的情感關係。她很快將這個人拋之腦後,手指點開了刪除對話。
不過沒想到的是,這個陌生號碼緊接著又發來了一條:春節後來學校嗎?
學校?方晚晴手指一頓,第一反應是格誌高中的老師,但丁蕊老師與葉鬆老師的號碼她都有保存,屏幕上不可能不顯示姓名。
不是老師那就隻有學生了。她習慣手機裏保持幹淨,所以不會多存號碼,通常在一次性的活動結束後會立馬刪除工作人員的電話,對於不常聯係的她連臨時保存都不高興做,情願到處帶著通訊錄,需要用到時再對照著號碼撥打。
學生的信息還是得回一下,她起身走進房間從包裏翻出了幫困生的信息表,依著表格上填寫的號碼進行核對,想搞清楚到底是誰發來的短信。不過這個陌生號碼居然也不是貧寒生的,這下方晚晴倒是納悶了。
還會是誰呢?或者是(1)班的學生,畢竟名義上當了他們的副班主任……霎時,她想到了一個可能的名字——周逸。
這條短信抬頭不寫“方老師”,問話語氣平鋪直敘,結尾不帶禮貌用語,應該是小兔崽子沒錯了。
既然想通了,方晚晴立即無視了這條短信,心想著,你還管我來不來學校,管得著嗎?她難道事事要向一個小屁孩報備嗎?工作節奏她隻想自己把握。
她手指一滑,幹脆利落地刪除了他的短信,回到客廳與父母一起其樂融融地看起了電視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