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場

  黎澄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伸手推了推沈躍,這家夥剛才說著說著一頭後仰在沙發上就沒有起來。他身子探過去一看,已經睡著了。


  這邊方晚晴也無奈地說道:“理事也睡過去了。”


  喻真喝酒不上臉,他們都以為她酒量好沒有事,沒想到剛才斜靠在沙發上後也沒有了動靜。


  “這也沒上多少酒啊,酒量真是……。”黎澄看著倒下的三人頭疼道,“起碼要讓他們說出來自己住哪裏,否則怎麽送回去?”


  方晚晴嚐試叫醒喻真,黎澄負責叫醒沈躍。這兩個醉酒之人都能迷糊地做出回應,但沒法進行有效溝通,神誌不清、思維混亂,始終說不清自己家住哪裏。


  方晚晴長吐了口氣道:“關倩家我知道,可以送她回去。但是這兩人怎麽辦?”


  黎澄顯然經驗豐富:“用他們的手機給家裏人打電話。”


  正在這時,喻真的手機恰巧響了,方晚晴拿起一看,屏幕上閃爍著“曉惠”的名字,她迅速地接起了電話:“喂……”


  不等她說話,對方語速飛快地問道:“怎麽一直不回我消息,明天到底陪不陪我吃飯看電影?”


  這是個年輕的女聲,方晚晴估摸著對方是喻真的朋友,便說道:“你好,我是喻真的同事,她喝醉了,你知道她家地址嗎?我們想送她回去。”


  對方聽了驚奇地道:“她喝醉了?等等,她為什麽會喝酒?這什麽情況!”


  方晚晴簡單地做了說明,對方聽後迅速報出了一個地址,似乎又覺得不放心,便表示要過來接人。方晚晴立即將酒吧地址告訴了她。


  “理事的朋友會過來接她。”方晚晴對黎澄道。


  喻真的回家問題順利解決了,還剩下沈躍。


  黎澄無奈地發現,沈躍的手機需要密碼才能打開,他沒有設定指紋開機。黎澄連他的生日都不知道,根本無從破解密碼。


  “隻有期待誰能打個電話過來了。”他看到沈躍的手機屏幕上跳著很多條未讀信息,猜想著是他的女朋友發來的。希望對方能像喻真的朋友一樣,等不到男友的回信後會直接打個電話過來。


  黎澄翹腿坐在沙發上靜靜等待著,方晚晴仔細地幫所有人收拾東西。


  要說這人是完全的虛情假意倒也不合適,她確實在生活中做到了照顧他人,體貼人意。黎澄看著她忙碌地身影心下思索著:這次為了在程陽哥麵前樹立正麵形象,他全程滴酒未沾,隻顧著幫同事們添杯倒酒,所以到現在仍保持了清醒的頭腦。而方晚晴是淺嚐輒止,一直控製著酒量,所以也沒有失態。另外三人顯得心事重重,到了後期開始一杯接一杯喝起了悶酒。


  可以說今天現場的每個人多少都受到環境或酒水的影響說了點自己的心事,連他也透露了點自己的家事。隻有她,從頭到尾保持了冷靜與理智,不曾說出任何一條心裏想法。


  兩人遲遲等不來沈躍的手機響,倒是先等來了喻真的朋友陶曉惠。


  陶曉惠接到方晚晴的通知後立即趕到了酒吧。她先看了看倒在雅座沙發上的三人,又掃了眼桌上淩亂不堪的酒杯酒瓶,最後對清醒著的兩人道:“你們這是喝了多少酒?”


  方晚晴道:“他們幾個估計平時不怎麽喝酒,酒量淺,容易醉。”


  黎澄解釋道:“關鍵是喝了混酒。”


  陶曉惠瞅著喻真熟睡的臉道:“除了畢業那次,小真確實不怎麽喝酒的。”


  晚上十一點的時間段很尷尬,從市中心聚會結束後準備回家的人太多了。他們幾人的叫車軟件遲遲無司機應答,想必同樣的,馬路上的計程車需要用搶的才能坐上去。


  幾人不想再枯坐等待,最後黎澄還是麻煩了程陽哥開車送方晚晴和關倩回去,自己則開車送喻真和陶曉惠回去。至於人事不省又無人關心的沈躍,黎澄則表示反正他是男生不打緊,將他往附近的賓館裏一送,留了張字條說明情況後便放任不管了。


  陶曉惠在黎澄的幫助下扶抱喻真坐上了寶馬車的後排,程陽很貼心的送來了塑料袋和濕紙巾,以防醉酒之人因為車途顛簸而嘔吐在車裏。


  眼前兩個年輕男人一個氣質獨特,一個精致漂亮,她不由暗自感慨這趟沒有白來。特別是好友的同事黎澄,如果她的單位裏也有這樣一位花美男,絕對能大大提升上班的積極性。


  不過喻真顯然是個榆木腦袋,不懂欣賞,她在聚會聊天時隻會談及工作中遇到的難題和不順,從沒提起過自己能每天麵對如此的極品帥哥,真是太可惜了。


  “她住哪兒?”黎澄坐在前方駕駛座上問道。


  “寧安路上。”陶曉惠答道。


  這個地段不在黎少爺平日的活動範圍內,他打開手機導航進行了方位設置,然後跟著語音提示開車上路了。


  兩個完全陌生的人一起待在一個狹小封閉的空間裏,並長時間保持沉默會顯得格外尷尬,陶曉惠很在意這種尷尬,她隻得沒話找話道:“我聽小真說過,你們單位最近似乎是不太順利啊。”她並不想說喪氣的話題,但她與黎澄之間能交流的好像隻有這個。


  黎澄特意將車速放慢了,他一路開得很安穩:“恩,有點。最近兩次競標都失敗了,很遺憾。”


  陶曉惠“哦”了聲,低頭看著好友閉著的雙眼感慨道:“小真平時不怎麽喝酒的,她從小就循規蹈矩,做事有分寸,這次能把自己喝醉了,看來是這兩次的失敗讓她心裏很難過吧。”


  黎澄聽了隨意地應了兩聲。


  “我當初見她非要轉去公益機構的時候,以為她是想減輕自己的工作負擔。”陶曉惠輕撫了下喻真的頭發,“現在看來還是一樣過得很辛苦嘛,早知道這樣何必放棄之前的大好前途呢。”


  黎澄問了句:“理事原本在哪裏工作的?”


  陶曉惠被“理事”這個稱呼聽愣了一下,好笑地說出了好友原本的單位。


  黎澄不解道:“原先的地方很不錯,她為何要來公益機構?”


  陶曉惠笑道:“小真一向不喜歡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也不喜歡拉幫結派,所以就自動申請來你們機構了,她喜歡清淨的地方。”


  黎澄跟著導航指示打了個彎:“這樣啊。”


  陶曉惠提出了困惑:“我過去一直以為公益機構會比較輕鬆的,原來工作壓力也很大嗎?”


  黎澄淡淡地道:“現在市場競爭也挺激烈的,公益機構越來越多了。”


  “這樣啊。”陶曉惠應了一聲,沉默了會兒,她又道,“不過以我對她的了解,機構最近的不順利應該多與她自身有關吧。她平時對你們要求高嗎?”


  黎澄道:“還行吧,理事挺好說話的,”


  “那就是她對自己嚴格了。”陶曉惠搖頭歎氣道,“我從小和她一起長大,這人就愛犯傻勁,喜歡逼自己做些別人覺得沒有意義的事。這種性格注定會把生活過得很辛苦的。”


  黎澄邊聽她說,邊注意著導航指示,又向右打了個彎。


  申市是座有名的不夜城,晚間的商業區仍舊燈火通明。不過此時的車子駛入了大片小區聚集地段,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已被甩在車後,路邊隻剩單調又孤零零的黃色路燈。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車子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一位氣質優雅的中年婦人已在小區門口等候著,是陶曉惠事先打電話聯係過的喻真母親。


  寶馬車靠邊停下後,陶曉惠立即打開了車門向婦人招呼道:“伯母,我們到啦。”


  婦人立即趕上前與她一起將喻真從車上扶抱了下來。


  “這孩子怎麽喝那麽多酒呢?”婦人的臉上顯現出擔心的神情。


  “伯母,這是黎澄,小真單位的同事。”陶曉惠向婦人做著介紹。


  黎澄走出駕駛座與婦人點頭示意,婦人抱著女兒向他表示了感謝:“這麽晚了,真是辛苦你送小真回來。”


  “阿姨別客氣,同事間互相幫忙是應該的。”黎澄不忘對陶曉惠道:“你先陪阿姨進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出來,然後送你回去。”


  陶曉惠笑了笑道:“你有心了,不過不用啦!我今晚就住在小真家,正好明天和她一起出去玩。”


  婦人也叮囑道:“小夥子,路上開車小心啊。”


  黎澄點點頭,與她們道別後便駕車離開了。


  晚間的道路已變得暢通許多,他一路上開得非常順。


  寧安路不屬於申市的熱門地段,從喻真居住的小區樓房來看就是普通的老式公寓,可見她家的經濟條件很一般。不過普通小區裏走出來的婦人卻氣質不凡,一看就很有學識教養的樣子。


  他再聯想到喻真原先的工作單位,若有所思:機關不是那麽好進的,除了本身的學曆知識外,還需要一點門路,特別是想進好部門的話。可見喻真的家庭雖不像經商者那麽富足,卻也是有點級別層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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