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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齊皇帝其人

  聽齊召不再糾纏竹筍與白果的問題,顯然是沒有構陷自己的意思,明月不由得長長舒了口氣,若說起花和魚來,明月卻是放了一百二十個心。


  魚的基數是九百九十九條,是九極定數,也就是說象征著九五至尊的極數,即使有死的,太監敢往少了說嗎?豈不是犯了皇家的忌諱?這皇宮中的人,即使是太監也是人中的尖子,不會犯傻的;

  即使遇到犯傻的,這魚的基數是開春查的,這池塘飼養精心,魚食充足,溫度適中,必然有繁殖,隻會比九百九十九條多,少的幾率幾乎不可能;


  而花更是隻多不能少。


  月初開放的時候五十一盆,含苞的一百一十盆,現在是月中,即使月初統計的五十一盆全過了花期落了,含苞的一百一十盆總有一半會盛開的,況且臨近年關,皇家圖個喜氣洋洋的彩頭,花匠們想破了腦袋也會讓頑石點頭,讓花兒綻放的。


  見明月如此鎮定,齊召心裏反而期待起這個結果來,有種不服輸的較真兒勁頭兒在裏麵。


  花兒要比魚兒好查些,小太監跑回來先行回話,果如明月如料,盛開的花兒足有一百二十盆,含苞的大部分綻放,還有原本綻放因花期長而未落的。


  明月側著臉看向齊恒,對著小蘿卜頭眨了下右眼,齊恒會意的向她回了個右眼,二人心領神會的笑了。


  那笑容如此的乍眼,比這兒正午的陽光還要閃耀。


  齊召心中那股子不服輸的勁頭兒登時就淡了,撲哧一笑道:“殷氏,這魚池查魚不是一時半刻能查完的,你說出個理由來,確保它是九百九十九條不少,朕就饒了你。”


  明月眼珠一轉道:“萬歲爺以仁義治天下,四海升平,魑魅魍魎,四散逃竄,庇護大齊子民安享盛世,萬物得以繁衍生息,這魚兒們是萬物之一,自然隻有越繁衍越多的道理。”


  這話說的哪跟哪啊?別說齊召沒有仁義治天下,就算是真的仁義治天下了,這萬歲爺的仁治與魚兒下崽兒有什麽關係?

  隻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幾句話卻是正誇在齊召的心坎裏,如今泯王節節敗退,負隅頑抗,得勝之日近在咫尺,與明月說的“魑魅魍魎,四散逃竄”倒是不謀而合。


  眾宮人不由得心中感歎萬千,這完完全全的諂媚嘴臉,簡直是高手中的高高手啊。


  齊召還頭一次聽過這麽露骨、這麽牽強的諂媚之言,忍不住側過臉去,隱了隱笑容,仿佛剛剛看見皇後一般,斂了斂神色道:“朕好心將殷氏放在坤寧宮,怎的餓的要吃了朕的錦鯉?你照顧得果然是好!莫不是對朕的安排有意見?!”


  皇後眉毛輕皺了皺,卻是半天沒有說話。


  齊召隱隱有些怒氣,齊恒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忙向明月使眼色 。


  明月本想裝做看不見,但畢竟皇後娘娘是魏知行的親姐姐,對自己再不好也算是“自己人”,明月重重的叩了叩頭,拚命的擠出幾滴眼淚道:“回萬歲爺,不是皇後娘娘不給飯吃,而是民女實在吃不下。想及家鄉父老身處水深火熱之中;想及未婚夫君與敵人斡旋鏖戰,生死懸於一線,再好的美味佳肴,也會變得食不知味。”


  齊召頓時有些忍俊不止了,調侃道:“那怎麽恒兒給的糕點又吃了?”


  明月臉上尷尬色一現,目光閃爍道:“貴人賜,莫敢辭,民女不能寒了太子的仁愛之心。況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民女想擁有一個健康的體魄,若是陛下整裝再發,民女願待命出征、保家衛國.……”


  “好一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果然是朕的‘好’子民!”齊召哈哈大笑起來,仿佛連這冬季都暖上了幾分。


  齊召眼現暖色,摸了摸恒兒的腦袋,難得親昵道:“恒兒,連一介農女都有如此這般見識,你這個當朝太子不僅要有保家衛國的擔當,還要有開疆拓土的壯誌,助朕揚吾大齊國威!!!”


  恒兒臉色一紅,一板一眼的施了個禮,回道:“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明月不由得搖了搖頭,事實證明,一見到明月,老頭子都能變成少年郎;一見到萬歲爺,小娃子都變成了老迂腐。


  齊召拾起桌上的紙鳶,促狹的看著明月道:“這皇城是不允許放能飛起的紙鳶的,連鴿子都不能養,你好像,時時都在犯錯。”


  明月錯愕的看了看齊恒,齊恒亦是一臉茫然,顯然也不知道此事,而皇後娘娘,臉上無波無瀾,永遠一幅戴著麵具的模樣。


  莫不是又是一個唬自己的借口?


  見到明月眼裏的狐疑,齊召難得開口解釋道:“前朝一名太子因紙鳶變成了殘缺之人。”


  聽完此話, 錯愕的卻是皇後,撩起眼色,看著齊召的臉,線條也柔和了許多。


  明月點了點頭,原來,這高高在上的人物,也有自己的骨肉親情,明月似想起了什麽,咬了咬嘴唇,半天才說道:“萬歲爺,那日和民女一起的囚犯成越,是民女的幹爹,回大理寺之時身負重傷,不知現下如何?”


  齊召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暗,皇後娘娘哪裏還顧得上禮數,走到明月麵前,“啪啪”的連打了明月兩個耳光,打得明月眼冒金星,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隻聽皇後娘娘怒聲叱責道:“大膽刁民!不知天高地厚!!陛下己赦免你的罪責,給了你莫大的恩典,還要得寸進尺不成?!”


  明月也來了軸勁,拭了拭嘴角的血線,仍緊盯著齊召的眼睛不放,倔強的問道:“萬歲爺,百善孝為先,明月得了陛下的赦免,此等恩情,冥記於內,隻是為人女者,若是對幹爹的去向不聞不問,這才是大不孝!”


  皇後氣得牙癢癢,命兩個太監上前就要架著明月離開。


  齊召揮了揮手,兩個太監登時鬆了手,明月一屁股摔在青石台上,疼得呲牙咧嘴,眼睛卻仍是盯著齊召,仿佛要射進他的心裏一般。


  齊召臉色如常,仿佛明月的話,未觸及他的一絲一毫的情感,沒有怒色,也沒有憐憫之色,隻是淡然的答道:“他,自然去了他該去的地方。”


  明月頓時癱在了地上,心髒如翻江倒海般難受,這主兒是什麽意思?去了他該去的地方?是被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刺客殺死了嗎?那些是泯王的人嗎?還是皇帝的人?一切都是撲簌迷離。


  明月的情緒登時沉了下來,眼睛紅得如同夕陽最後一線紅光,低沉而無望。


  齊召麵露一絲不忍,對皇後道:“前些時日禦廚新研製的火鍋不錯,今晚就在坤寧宮用膳吧,殷氏,也一起吧。”


  皇後眼中閃過一線狐疑,仍舊一絲不苟的施禮相送。


  皇帝重新回了養心殿,隻留下氣氛一直處於高度緊張 的坤寧宮眾人身上。


  皇後看著明月,有些懊惱,但見明月因不知成越是死是活而魂不守舍的模樣,又不願再廢言苛責,隻板著一張臉對身後的周嬤嬤道:“將俠藍放出來,將功折罪,看住了這惹事的主兒。”


  周嬤嬤答了聲“諾”,便命人押著明月回坤寧宮。


  齊恒忙跑到母後麵前,畢恭畢敬的施了個禮道:“母後,殷氏隻是關心親人一時口快,母後莫要再罰她餓了肚子,也莫要再掌刑於她,舅父回京在即,莫寒了他的心,與你我離心離德。”


  齊恒施的禮中規中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哪裏還有先前那個活脫快樂的小小少年模樣?哪裏似親昵的母子間該有的日常對話?

  隻從眼中流露出的焦急神色,才看出少許小娃子區別於成年人的心性來。


  皇後眉毛一立,強壓製著怒火道:“恒兒果然長大了,膽氣也盛了,竟敢為了一個小小農女向你父皇求情?若不是前方戰事大捷,你父皇心情愉悅,難免又要一翻斥責。”


  皇後不再理會仍舊倔強的施禮的齊恒,而是轉臉對秋公公道:“命人將這紙鳶拿下去燒了,另,今日伺候太子的所有太監宮女每人領了二十杖刑,要杖杖見血。”


  明月忙撲通一聲跪下道:“皇後娘娘,此事全由明月一人而起,莫要嗔責他人。要打要罰我殷明月一力承擔。”


  皇後卻輕蔑的笑了笑,不屑一顧道:“承擔?你何時承擔過?為了救你,知行受試毒之噬、雙臂千瘡百孔,雙腿不能行一月有餘;又是為了救你,知行一介書生出身,卻與泯王鏖戰月餘,嘔心瀝血,生死一線。而你呢?做了什麽?假懷孕?惹皇怒?”


  明月登時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前麵的罪名,針針見血,仿佛魏知行認識自己以後,都是倒黴的事情;隻是“惹皇怒”她自己認了,這“假懷孕”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明月想了半天,終是想起前些時日的積食來,想要再解釋之時,皇後娘娘已經拂袖而去。


  看著齊恒仍舊一幅擔心的模樣,明月摸了摸小家夥的頭,笑道:“莫要擔心我了,你母後是刀子嘴豆腐心,剛剛打我耳光是怕你父皇重責於我;即使要罰我,你父皇晚些時候會來坤寧宮用晚膳,點名讓我參加,我還會餓肚子嗎?身上還會添傷嗎?小傻瓜,別再多想了。”


  齊恒還是頭一次被稱呼為“小傻瓜”,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隨即又鬆馳開來,重重的點了點頭,又想起被燒掉的紙鳶,小臉又耷拉下來了。


  明月安慰道:“別心疼紙鳶了,天上不能飛,地上卻能跑,水裏也能遊,我可是生在民間,長在民間,是高人中的高人,會做的好玩的東西數不勝數,隻要你吃食管夠,我保證好玩的也管夠。”


  齊恒終於有了絲笑模樣,將嘴巴湊到明月的耳邊低聲道:“本太子是父皇的兒子,對父皇的性情最為了解,依本太子推理,父皇若沒有直接說‘死’,你幹爹就就極有可能活著。”


  齊恒站直了身子,正了正臉色,邁著老成的方步回太子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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